忽而

　　高一，他教历史，后来，我选了物理。
　　很巧，他在隔壁班教文科。
　　了解到他们班的课程表后，总能有意无意地与他在某个课间不期而遇。
　　他和我打招呼，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笑着说，老师好。
　　擦肩而过，没留下什么痕迹。
　　这样的距离，不近不远，刚刚好。

　　毕业了，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打着来看高三老师的旗号，进了他的办公室。
　　是一个人的蓄谋已久。
　　和一个人的不动声色。
　　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我也是。
　　闲聊中，谈及他的感情经历，我有些紧张。
　　他摇摇头坦言道是母胎单身，我却悄然雀跃，暗自欢喜。
　　他半开玩笑说，交了女朋友先介绍给我。
　　我只好笑着答应，搁在了心上。

　　我去了石城读书，毕业后又回到了这里，一切都还是以前记忆中的模样。
　　一样的地，一样的路。
　　在认识不多的老师中，唯独少了那张挂念的面孔。
　　我四处打听，得知不久前他辞了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刚想拨个电话，却盯着空空的电话簿，出了神。
　　我把自己藏到没有人的地方，蹲下来手触到脸颊，冰冷的。
　　像心一样。

　　我留在学校当了老师，教历史，诵读着那些他曾诵读的文字。
　　见字如面，或者是我唯一的慰藉。
　　那些熟悉的文字触手可及，可我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好远好远。

　　过了快一年，石城高校的教室来观察学习，我把带领参观的工作退给了同事，没什么兴致。
　　一个人闷在办公室里，呆呆地盯着窗外。
　　连敲门声都不曾理会。
　　直到有一个人站在我的面前，叫出我的名字。
　　声色熟悉得陌生。
　　我猛地抬起头，千言万语，千思万绪都化作了乱麻。
　　成了我的猝不及防。
　　不知名的滋味涌上，在胃里咆哮。

　　“你怎么来这了……”
　　“不是你在么。”
　　我起身，一颗悬着的心无声地落地。
　　像再一次见面，但想重新认识。
　　“你好，我叫赵严肃。”
　　“我今天想……带你参观。”
　　他嗤笑着，明天也可以。

　　多年后，我还是很庆幸，庆幸每天从他的怀中醒来，庆幸黄昏的末班车没有很晚，庆幸经了年的记忆，不再是思念。
　　风吹完它就走。
　　光会落在你身上，你也会快乐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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