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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自从夏帘和叶时衾成为朋友以后，夏帘发现叶时衾越发粘人，跟之前那个叶时衾仿佛不是一个人似的。
吃饭的时候，叶时衾会盯着夏帘，裴叔让他吃他都不吃，非得看夏帘先吃完，夏帘吃完了他再吃。
“少爷，你再不吃饭，饭菜就凉了。”裴叔哄着他。
叶时衾挡开裴叔伸过来的碗，兴致勃勃地看着夏帘：“帘帘，好吃吗？”
“好吃好吃，你也吃呀，叶时衾。”夏帘捧着塑料碗，拿着小汤勺舀水蒸蛋，水蒸蛋和米饭搅和在一起，烂烂的，夏帘很喜欢吃。
平时什么菜都吃不下，倒是水蒸蛋他能一勺接一勺舀。
叶时衾点点头：“你吃完我再吃。”
“……”
夏帘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吃饭本来就慢，等他吃完叶时衾肚子都饿扁了吧，夏帘为了让叶时衾早点吃饭，自己扒得很快，结果被呛到。
在裴叔上前之际，叶时衾先他一步焦急地捧住夏帘的脸，瞧着他两眼泪汪汪，因为咳嗽嘴唇泛着水光，像挂上露珠的小樱桃。
然后学着裴叔平时给自己顺气的样子给夏帘拍背，一旁的裴叔热泪盈眶，没想到叶时衾竟然会照顾别人家的小孩了。
少爷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竟然懂得照顾夏帘。
裴叔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尘继续戴上，生怕自己看岔。
没有，他没有看错，叶时衾真的在照顾夏帘！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等夏帘咳嗽完，细声细气地对叶时衾说吃饱了，叶时衾才开始吃饭。
……
午觉时分，叶时衾偷偷爬起来，掀开夏帘的衣服看他肩膀的伤，伤口愈合地有点慢，不过快结痂了。
叶时衾小心地观察，愧疚极了。
他看动物世界，听解说员讲，动物受伤后，会用舌头舔舐伤口，这样可以使伤口愈合的快些。
为了让夏帘的伤口快点愈合，叶时衾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温热又湿漉漉的，把夏帘痒醒了。
“！叶时衾你在干什么？”夏帘清醒过来，忙掰开叶时衾的嘴巴，“你舔到药膏了，快点去漱口！！”
叶时衾茫然地眨眨眼。
夏帘着急地拉着叶时衾去洗手间，两个人踩上小板凳，夏帘用牙杯给叶时衾灌水。
让叶时衾吐完，夏帘早就出了一身冷汗，然后他义正言辞地竖起食指，冲叶时衾摇了摇：“以后不能舔药膏，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叶时衾后知后觉，承认自己的错误。
夏帘叹气，真是个调皮的小孩子。
然后发问：“你为什么舔我？”
总不能是觉得药膏好吃吧。
“我想让它快点好。”叶时衾说，然后像小狗一样，用脑袋蹭着夏帘的脖子。
知道原因后，夏帘有些感动。
“没有关系的叶时衾，马上就好了。”
“还疼吗？”
“不疼。”
“要不你也咬我吧。”叶时衾把T恤拉开，露出白嫩的肩膀。
夏帘撇开脑袋：“不要。”
叶时衾垂下脑袋，夏帘抬手揉揉：“你下次乖一点，不咬我就行了。”顿了顿，夏帘继续说，“你也不能咬别人。”
“为什么？”
夏帘掰着手指头数道，“咬别人会很麻烦的，你要赔钱，要道歉，还要被批评。”
“我不怕。”
“……”
夏帘着急到跺脚：“反正你就是不能咬人，这样不好。”
他一着急，声音会不由自主带着哭腔，而且眼眶会泛红。
“不咬了不咬了。”一见夏帘这样，叶时衾立刻目光灼灼地重复，颇有对天发誓的架势。
夏帘高兴了，脸上恢复了笑容。
叶时衾看到夏帘笑，感觉像被太阳照到那样。
夏帘突然想起来：“叶时衾，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太阳透过窗户，把两个小孩的影子照成小小一团，风儿卷着桌上的书页。
“叶时衾，”夏帘认真，“你以后吃饭不要等我吃完，我们要一起吃才可以。”
“为什么？”
“为……”又是一句问话，不过这次夏帘被他问住了，他绞着手指，“唔，一起吃饭，证明我们关系好。”
几秒后，夏帘想到一个很好的说辞：“我们现在是朋友呀，朋友就应该一起吃饭。”
“只有不是朋友的人，才分开来吃呢。”
朋友，叶时衾恍然大悟。
对，他们现在是朋友，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好朋友。
所以朋友就应该一起吃饭，一起做任何事。
同时他也很高兴，因为夏帘又一次强调他们是朋友，可见他在夏帘心中的地位多么重要。
于是叶时衾开始跟夏帘一起吃饭，不再固执地看着他吃完自己再开始吃，裴叔心里头对夏帘感激涕零，夏帘可真有办法，哪怕他陪着少爷五年都左右不了少爷的想法呢。
……
到了星期六，夏帘决定带叶时衾去外面走走，多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小孩子嘛，总是要多出去跑跑的，叶时衾起初不愿意，但是夏帘好言好语地哄他，叶时衾迷失在夏帘一声又一声地请求中，不知不觉就被夏帘带出去了。
出了大门，叶时衾攥着夏帘的衣服，脚步钉在原地不肯动。
夏帘知道叶时衾为什么会这样，毕竟之前他单独出来的时候总是遇上不好的人和事。
夏帘决心要让叶时衾重新爱上周围的世界：“别害怕叶时衾，我保护你呀。”
五岁的小孩子已经知道保护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只是从来没有人对叶时衾说过。
叶时衾心里头被太阳晒到沸腾，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震得他脑袋嗡嗡，心跳砰砰。
他想起第一天遇见夏帘，小男孩瘦弱的身板挡在他面前，不屈不挠，一人为他对抗着流言蜚语。
阳光星星点点地照着叶时衾，他攥着夏帘袖子的手用力，逐渐松开：“嗯。”
夏帘带叶时衾找到之前他在路边看到的一窝兔子，是一个老奶奶养的，几只雪白的兔子在蓝色塑料箱里拱来拱去。
老奶奶喂养的很随意，大白菜叶子切碎了倒在里面，但是兔子们很健康，蹦蹦跳跳的，活力四射。
看见两个小娃娃，老奶奶见怪不怪，因为经常有小孩子来她这边看兔子。
“摸兔子一次五块。”老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摇着蒲扇，语气又直又冲，就是个市侩的商人，她眼里小孩的钱最好赚。
夏帘点头，从上衣口袋摸到裤带：“……我没有带钱。”
他看向叶时衾。
叶时衾摊手，他也没有带钱。
“没钱赶紧走，回家找爸妈要去。”老奶奶执着蒲扇赶他们，“别杵在这耽误我做生意。”
叶时衾沉了脸色，外面的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抓着夏帘的衣服往回走，夏帘心道不好，他本想让叶时衾感受到外界的善意，但结果搞成这样。
“叶时衾，叶时衾。”夏帘声音发慌，“那个，我们可以不看兔子，去别的地方玩儿。”
“回去。”
“你再跟我去别的地方玩嘛。”夏帘扯他袖子。
叶时衾扭头：“不想去。”
夏帘拉扯叶时衾，转头看见小胖拎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只小兔子。
小胖高高兴兴地拿草根逗着小白兔，脚步轻快地跳起，在夏帘和叶时衾面前顿住脚步。
“……”叶时衾瞪着小胖。
小胖瑟瑟发抖，他响起之前叶时衾咬夏帘，夏帘竟然还跟叶时衾一起玩。
“小胖。”夏帘眯眼笑。
小胖退后两步，他很想反驳夏帘别给自己取外号，但是他怕叶时衾。
“你的兔子好玩吗？”夏帘指了指笼子。
来了来了，果然夏帘找他准没好事！小胖护着自己的笼子：“你们要对我的兔子干什么？”
“就摸一摸。”夏帘说。
小胖：“不行！”
叶时衾本来看见小胖就烦躁得要死，听见小胖这么大声对夏帘说话，握着拳头往前走，呼吸粗重，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啊啊啊！”小胖吓得撒手就跑，笼子掉在地上。
“喂！你的兔子不要啦？！”夏帘背后叫他，小胖一溜烟跑没影了。
夏帘迟钝地望向叶时衾，叶时衾自己也是没想到，小胖居然丢下兔子就走。
两个人蹲在笼子边上，仔细检查一番，还好小兔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这一点比它主人强太多了。
午后热浪灼人，路边有掉落的菜叶子快被滚烫的地板烤熟了，夏帘挑了一些新鲜的捡起来，把一片递给叶时衾：“你要喂吗？”
叶时衾扭开视线：“……不要。”
“哦。”夏帘蹲下来，伸手，把菜叶子凑到一只兔子嘴边。
兔子的小鼻子动了动，然后嘴巴张开一点一点啃起来。
“哈哈，它吃掉了！”夏帘开心道。
他回头，看见叶时衾盯着这只兔子，于是夏帘问：“你真的不要喂吗？”
叶时衾：“……”
夏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叶时衾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试试看，”夏帘把菜叶子塞进他手里，“它很乖的。”
叶时衾脖子一红，伸手抓住菜叶，被夏帘带着往箱子里伸。
那只兔子闻到新鲜菜叶的味道，迫不及待凑过来，开始吃叶时衾手里的菜瓣。
“你看，它吃了！”夏帘高兴道，看向叶时衾。
对方眼底的阴郁驱散很多，眼神露出懵懂好奇，对小白兔吃菜叶充满了探索欲。
夏帘眨眨眼，眼睛弯成月牙状，果然还是小孩子。
菜叶吃完，叶时衾本能地张开手掌，摸着兔子柔软的毛发，小兔子就在他掌心蹭一蹭，叶时衾有些欣喜。
“叶时衾，它很喜欢你。”夏帘说。
“它，喜欢我？”
“嗯，它都来蹭你啦。”
叶时衾看着兔子，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会被小动物喜欢，他不禁想到那只流浪猫，总是过来对他张牙舞爪，锋利的牙齿露出来，十分可恨。
夏帘也抬手过去摸，像摸着一团棉花糖。
小兔子也过来蹭蹭他，夏帘开心地咯咯笑。
叶时衾听到他的笑声，抬眼过来，看见夏帘笑的眼泪汪汪，嘴唇都有了血色。
夏帘皮肤白，眼睛圆圆的，经常眼眶红，鼻子小巧精致，很像小白兔。
“那你喜欢我吗？”叶时衾问。
小白兔蹭他是因为喜欢他，那夏帘跟他做朋友是不是也是因为喜欢他。
夏帘脱口而出：“那当然啦，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你当朋友。”
叶时衾两眼蹦出光芒，神采奕奕，与刚才判若两人：“你再说一遍。”
“啊？”
“说你喜欢我。”
夏帘不懂为什么叶时衾要他再说一遍，但他还是说了。
叶时衾非常高兴，兔子也不摸了，缠着夏帘要他一直重复。
夏帘口干舌燥，烈日灼灼，温度越来越高了，他想回去。
“叶时衾，我们回去吧，我怕中暑。”
他们把兔子带回叶时衾家交给裴叔，裴叔：“你们哪来的兔子？”
夏帘：“捡的。”
还真是，小胖不要了，虽然夏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这么可爱的兔子。
裴叔见到小白兔也很喜欢，高高兴兴地拎着笼子去后院了。
夏帘回头，见叶时衾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夏帘：“……”他不想说了，今天说的够多了。
叶时衾牵起夏帘的手，央求他再说一次，还小心地亲了一口。
“叶时衾，”夏帘停顿一下，“我的手刚刚摸过兔子的屁股。”
“……”
“没洗过。”
“……”
－
叶时衾觉得他讨厌兔子，因为夏帘每天过来都摸兔子，跟兔子玩的时间占了一大半，自己都不能跟夏帘单独相处了。
但是他又讨厌不起兔子，因为兔子跟夏帘很像，都是白白的，小巧的。
于是夏帘看兔子，他看夏帘，夏帘看多久，他就看多久。
“叶时衾，你不摸兔子吗？”夏帘拿着菜叶在兔子面前晃来晃去，小兔子跳起来，活泼可爱。
叶时衾幽怨地瞟了眼兔子：“不摸。”
“你都没喂我吃过。”
夏帘：“啊？”
叶时衾：“你喂它不喂我。”
夏帘看着手上的菜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也想吃菜叶吗？”
叶时衾：“……”
“不行的，生的白菜你不能吃，会拉肚子的。”夏帘把叶子丢进笼里，小白兔赶紧过来吃掉。
叶时衾想回答他不是要吃白菜，但转念一想，夏帘这是在关心他。
夏帘知道白菜生吃不好，特地提醒他。
如果叶时衾身后有尾巴，他现在就摇起来了。
“那我不吃了，你不让我吃我就不吃。”叶时衾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夏帘。
夏帘严肃点头，摸摸叶时衾的脑袋，叹气：我又教会叶时衾一个道理，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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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你真棒！（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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