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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图尔提着一篮子水果糖，问嘉奥：“这是哪来的？你拿来的吗？”
“不是我。”嘉奥摇头。
“不是你还有谁？人鱼幼崽不能吃多了糖，崽崽还小，糖分摄入过多会影响智力，你不能因为他想吃就给他拿！”
“......真不是我。”
“信你个鬼。”图尔气哼哼地说，“就我们两个会来这里，难不成还是崽崽自己拿来的？”
“你看看监控录像不就知道了。”
“对哦。”
“......我觉得你的智力才需要保护。”
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屏幕里的监控画面。
生态箱里，人鱼幼崽开开心心地用小手拨弄着一颗海草，银色的尾巴一动，在幼崽身边游着的小鱼儿们四散分离。一个家政机器人提着一篮子水果糖，从房门口进来，把篮子放在了生态箱的旁边。
机器人正要打开生态箱顶盖的时候，图尔和嘉奥进来了，机器人心虚地把手背到身后，默默地站回原来的地方。
图尔呆呆地说：“机器人在程序执行一半的时候，中途停下来，一定是断电了。”
“别找借口了。”嘉奥面色冷了下来，“相信你的眼睛，崽崽他会用精神力操控机器人，不然的话他是怎么从生态箱里跑到其他地方的？”
图尔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人鱼的精神力明明只有治愈的效果，不能操控机器人！就像人鱼没办法驾驶机甲一样！崽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图尔瞪大眼，隔着玻璃和人鱼幼崽无辜的大眼睛对视，喃喃道：“宝宝，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事......”
嘉奥沉默了一会儿，脸色不太好地说：“不管崽崽是怎么做到的，他都太特殊了。”
“研究院会对幼崽很感兴趣。他不仅来历不明，还拥有这样的能力，在整个伽蓝星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些为了科研疯狂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不行，我不能让研究院知道这件事！”图尔说。
“恐怕已经晚了，监控早就传回帝都去了。”
“他们敢从老子手上抢崽崽！老子直接去把研究中心给炸了！”图尔怒气冲冲地吼道。
嘉奥冷静地说：“你一个上校，拿什么和整个研究院对抗？你庇护不了宝宝。我们两个的权势加起来都不够。”
这时，好端端蜷在沙子上摆弄玩具的人鱼幼崽忽然哭了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可怜。呜呜咽咽的抽泣听起来难过极了，连紫色的大眼睛都失去了神采，小不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尾巴，胖嘟嘟的尾巴开始变换。
“怎么回事？”
“快把军医叫过来！”
白大褂军医急匆匆地赶来，满脸惊讶，不敢相信地说：“这......这是人鱼化形的征兆啊。这怎么可能！”
军医说：“大多数人鱼都是成年了才会化形，精神力越高的人鱼化形越早，帝国记载最早化形的人鱼是在十三岁，他，他出生还没有一个月吧！”
“宝宝不哭，不哭啊。”图尔趴在玻璃上，急得要死，满脑门都是汗，一边安慰幼崽，一边问军医，“别管那么多了，你看看现在怎么办？”
军医说：“人鱼化形很危险，这个过程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固定，有的几个月，有的要持续一年甚至更久，一般都是在帝国医院完成的化形，条件好的家庭会让人鱼住在家里，请来医生看护。”
“我只是军医，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们得找人鱼医院的专家来，或者研究院的人，他们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你说你没办法？”图尔一把拽起军医的领口。
图尔问嘉奥：“我们还有多久到帝星？”
“还要三十五小时。”嘉奥看了看时间。
图尔焦急地说：“那我们就没办法了吗？崽崽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嘉奥说：“我去找陛下。”
军医在图尔要把自己勒死的力道下，艰难地开口道：“上校，我，我给他打一针稳定情况，你，你先放开我......”
图尔把幼崽从生态箱里抱出来。人鱼幼崽缩成一小团往他的怀里钻，软绵绵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精致可爱的脸蛋失去了血色，漂亮的紫色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住，无比可怜地哭着，哭声越来越小，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快说，打针要往哪儿打？”
“把幼崽胳膊上的衣服拉开，不要让他动。”军医打开自己的医疗箱，从无数冷冰冰的医疗器械中拿出最小的一个针筒。
图尔小心翼翼地拉开宝宝的衣服，露出幼崽雪白的小胳膊，嘴里轻声哄着“崽崽不怕，不怕，爸爸在这里。”当不锈钢针头碰到幼崽的胳膊的时候，图尔觉得那根针就像打在了自己身上。
军医把一次性的针筒交给清洁机器人，又仔细检查一番幼崽的心跳和体温，将仪器上显示的激素情况记录下来，说：“现在比刚才好一些，接下来他不会哭得那么厉害，还是要等到帝都接受治疗，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上校，你最好把他放回生态箱里，生态箱的环境更适合人鱼幼崽。”
图尔将幼崽的衣服拉好，笨拙地哄：“崽崽，爸爸把你放回生态箱里好不好？里面舒服些。”
小人鱼听不懂图尔讲话，在图尔抱起他靠近生态箱的时候，拼命摇着小脑袋，银色长发蹭着图尔的胸口。
“崽崽不愿意回去。”图尔说。
“他比较依赖家长，你先抱他一会儿吧，等他不哭了再放回去，离开水源太久对人鱼幼崽的健康有损害。”
嘉奥和路德过来的时候，人鱼幼崽安静了许多，小手固执地拽着图尔的袖子。
军医向二人说明了情况后，路德说：“我让他们从帝都找几个医生，六小时之内能赶到。”
“六小时？”嘉奥吃了一惊，“陛下要用超曲速飞船吗？”
“嗯。”
第一科研院新研制的超曲速飞船，是近十年来唯一震动了整个伽蓝星的项目。象征着伽蓝人的武器技术迈上新的台阶，造价相当于一颗附属星球的所有矿产资源，只有皇室，军部首脑，以及议会的几个议长才有权限调动。
五小时四十分后，指挥舰的舱门向上打开，一艘水滴形状的飞船落在了航道上面，它的体积比一台机甲大不了多少，仅仅三十米的高度，十米的直径，共有三十六台微缩真空发动机，使用能源结晶作为推进剂，可载重五百吨。
飞船上走下来五个人，其中两个白胡子来自人鱼研究院，一个是负责对接的老教授，一个是他的同僚。剩下三个人都是帝国医院人鱼科的专家医生。
一个医生检查后说：“军医处理得很好，看起来情况稳定，暂时没有危险了。”
“他年龄太小，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知道，还是要守着他稳妥一些。”
“我们先讨论一下。”
三个医生在旁边小声探讨，老教授说：“等回到帝都，让人鱼幼崽住在研究院吧，我们有最先进的治疗仪器，而且他的资料我已经很熟悉了，肯定能保证他平安度过化形期，他的精神力......”
“不行，崽崽不能去研究院！”不等老教授说完，图尔打断道，“你们想拿他搞研究对不对？我绝对不会同意！”
“上校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老教授说：“我知道你的伴侣已经向政府递交了收养请求，作为家属，你们有权力随时来研究院探视。而且我们和人鱼保护协会长期来往，如果我们真的伤害人鱼，保护协会第一个就要起诉我们。你也知道帝国法律对伤害人鱼的罪行判决有多严厉。”
“那你告诉我，下区的那些试验品哪里来的？”图尔冷笑道。
“那些又不是人鱼。”老教授反驳。
图尔双手抱胸，轻蔑又嘲讽地说：“没错，不是人又不是人鱼，当然只配住下区，和一群废物待在一起。”
“你！”老教授颤巍巍地指着图尔，胡子都在抖，“荒谬！无知！你以为帝国军人的死亡率很低吗？人鱼那么稀少，难道不应该想办法吗？”
“老子管你那么多，反正老子不会让崽崽去研究院！”图尔怒极。
“你这个粗鲁无知的莽夫！”老教授气道。
“够了。”路德声音平静，却不容反抗。
“他住我那里。”
-
皇宫离军部和议会大厦距离较远，路德在帝都的住所是一幢独栋别墅。
阳光落在两层小楼上，灰白的瓦片，深红的墙壁，零星的爬山虎，花园里种着由园艺机器人修剪的花草，每一丛灌木与花朵之间的间距都一模一样，完美又一丝不苟。
人鱼幼崽被安置在了一间客房里，里面的家具很快被清空，一个刚从帝国医院调来的医护人员正忙着调节室内环境与生态箱。
图尔依依不舍地趴在玻璃上：“崽崽，爸爸要先回家了，我以后每天都会来看你，还有哥哥和爹地，你还没见过哥哥呢，等见到了，崽崽肯定会喜欢他们的。”
嘉奥脱下军帽说：“宝宝，再见，嘉奥叔叔也会经常来看你。”
幼崽还不知道他们要走，以为在和他玩耍，和爸爸一起趴在玻璃上，白嫩嫩的脸蛋趴成了一张扁扁的饼，大眼睛弯弯地笑。
医护说：“陛下，都收拾好了，我每天八点到二十点会过来这边，如果在其他时间幼崽有什么问题，您只需要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医护不敢住在陛下的别墅里，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就近找了个酒店住进去。
很快，空荡荡的别墅里除了几个正在工作的机器人，就只剩下路德和人鱼幼崽两个会动的了。
路德给自己的秘书发了消息，让他带着公文过来，然后站在幼崽的生态箱面前，冷漠地看着小小的宝宝。
人鱼幼崽不知道这个不太熟悉的男人要做什么，小肚子有点饿了，白嫩嫩的小手自顾自地捧起奶瓶开始喝。
喝完了半瓶奶，幼崽疑惑地瞅眼前的男人，顺着他平静的视线往下看，看见了自己的奶瓶。
片刻后，人鱼幼崽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瞅了瞅路德，皱着小眉毛纠结一会儿，短短的胳膊往前一伸，把自己的奶瓶朝前方递了出去。
路德没有反应，只当幼崽在玩，客房的门被规矩地敲了三下，秘书进来和他谈话。
秘书是一个年轻男人，毕业于帝国学院法律系，穿着三件套黑色正装和皮鞋，手里拿着一叠纸质文件，脸上的表情恭敬谨慎，总是低头跟着皇帝出席各种场合。
秘书说：“陛下，议会强烈要求您对这次出征做出解释，霍塔罗议长大发雷霆，在帝都日报上买下一整个版面，斥责您肆意妄为，不讲规矩。”
“嗯。”路德淡淡地应了一声，“去把水池清理了。”
秘书愣了一下：“水池不是荒废很久了吗？”
“生态箱太小。”路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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