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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不想阿兄为难，雾决定退一步，不与狗国君争辩。
但他似有若无的眼神鄙视...陆商顿感抓狂，这都什么事儿啊！他的名声毁了就算了，万一被那暴君听到风声，难保不会为了正名迁怒他。
僵持中，远处好似传来说话声，熟悉的口音让陆商升起欣喜。
果不其然，是几个追在踏雪身后找来的士卒，山路曲折若不是靠着雪地上的痕迹，他们险些迷路。
带头的甲长张义元见到君上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君上恕罪，属下来迟。”
见到自己人陆商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些，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跟双生子走，独行他更难活下去。
“他们人呢？可有反贼跟来？”
张义元：“其他人跟着中军将从另一个方向离开，那些反贼大多数都被引了过去，但有少许跟在我们后面，被属下们干掉了。”
提起这个张义元就气愤不已，那群反贼对这片山林的了解明显比他们清楚，一个个跟疯狗一样紧追不舍。
若不是他们这群人当兵之前也都是山里长大的野混子，怕是早着了他们的道，即便是反杀回去也是损失惨重，原本追过来的士卒可不止他们这几个。
“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必定会搜寻这片山，君上我们现在怎么办？”找到君上张义元等人就有了主心骨。
陆商也十分头疼，人生地不熟他的想法便是找到县大夫，再集合当地部落去围剿反贼，希望中军将等人能多撑段时间。
但他刚说出来，昼第一时间开口反对：“不可，以我对那些部落的了解君上派下去的县大夫指不定还能不能活着，想让他们听令于君上简直痴人说梦。”
张义元瞪眼：“你们这些土著还敢违抗君令不成！”
“爱信不信，就凭你们几人现在这副样子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哼，真当他们像我们哈巫族这般好说话。”雾早看这些士兵不顺眼了。
曾经的哈巫族是这片土地最繁华最大的部落之一，就狗国君派来的那些酒囊饭袋想抄了他们没那么简单。
若不是大祭司不允许他们反抗，说这都是上天的旨意，他们哈巫族人怎可甘愿为奴？
大不了鱼死网破全族迁徙无主之地的深山中隐世，还省的屈居人下受狗国君压榨。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张义元等人，气得简直浑身发抖，面红耳赤，若不是君上在一旁看着他早奋起给这两个低贱的双生子好看！
“你！”
陆商头疼的不行：“够了！无谓争执。”
张义元委屈却还是低下头：“卑职有错。”
雾最看不起这群人跪舔狗国君低声下气的样子，讽笑两声，在昼不赞同的目光下才悻悻老实下来。
双方针锋相对也不是个办法，尤其是雾的脸色越发难看，昼有些担心。
“我弟弟虽然说话直，但说的都是事实，大颜等部落本就不服君上，现在君上落难去找他们结果不一定如君上所愿，只要君上按照之前所说放过我们哈巫族，我们可以护君上安全，并让族人去劝说那些部落长。”
他这是坦白确实有哈巫族余党的存在，放出了自己的弱点来交换，已然是给这个落魄国君的台阶下。
如果陆商不同意，不说真的到了那些部落会怎么样，哈巫族余党也不一定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任由他离开留下祸患。
权衡利弊，陆商妥协了:“本君说过的话自然做不得假，但前提是刚才伏击队伍之事与哈巫族无关，否则。”
向来平易近人的年轻国君冷下脸，无形的威慑之气让昼心惊。
看来草包之名也不尽然是事实...
“昼愿以天神起誓，此事绝对与哈巫族无关，否则任凭君上处置。”
雾虽有些不情愿阿兄被对方步步相逼如此卑微，但也明白阿兄的苦心，咬着牙也伸出三根手指。
“我也愿起誓。”
士兵们不屑扭过脸，但也无话可说。
滇国下面的部落族对天神的信仰高于国家，他们心中对上天的敬畏亦然，所以也清楚这双生子说的极大可能就是事实。
双方取得暂时和平合作，有了陆商的吩咐张义元等人也不能再把双生子当奴隶看待。
诡异又和谐的气氛堪堪保持着，昼和雾从小就生活在这片土地，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林中无路，但他们绕来绕去步伐坚定，不知走了多久还真把他们带出了丛林。
没有了遮天蔽日的大树遮挡，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湖泊，青色的水花翻起潋滟，因着群山包裹水温虽然低但并未结冰。
河滩开阔，一路上不敢停下休息以雪为水解渴的众人不由咽了咽口水，迫不及待的奔向湖边大口饮水，洗去都快硬成面具的血污。
“君上，这水里有鱼！”
张义元望着慢悠悠游到他面前的大胖鱼，难掩兴奋，随便摸到一截木头眼疾手快就敲了上去。
献宝似的抱到陆商面前，肥硕到他一只手都抓不住，让身心俱疲的众人谗得差点流口水。
“原地休息，多抓几条咱们吃烤鱼。”
陆商这破烂身子不过爬个山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不想被人看不起，他拒绝了张义元主动请缨背他。
此刻袍子下的腿都在抖，坐下来休息直接软了，一时半会儿都动不了。
得了吩咐，几个大男人找柴的找柴，捉鱼的捉鱼，分工明确。
天色渐暗，若还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山中的夜晚极其危险。
陆商有些发愁，刚想问那兄弟俩还需多久才能到，就听到一声惊呼。
“雾！你怎么了？”
难得安静下来的雾忽然倒下，微微抽搐口吐白沫，无论昼怎么喊他都没反应，显然失去了意识。
陆商紧皱眉头看着他发乌的唇色，忽然动手扯开雾胳膊上为了止血缠着的布条。
“箭上有毒。”伤口溃烂发黑，黑线顺着胳膊蔓延深处。
幸好伤得是右边胳膊，若是左边直达心脏，怕是早就毒发毙命了。
“好歹毒的心思！”昼眼中恨意浓重。
“还有多久能找到你的族人？他们可有会解毒的医？”
刚才那一闹，巫医早就跟陆商等人失散了，只能寄希望于哈巫族人。
昼摇头：“族内没有医师，有什么事我们都是找大祭司。”
那不用说了，陆商尴尬垂眸，人大祭司还被他关在大牢里呢，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之前我已经给族人传送了消息，接应的人应该快到了，可这毒该怎么办。”
陆商疑惑：“你何时通知的族人？”
这一路他们兄弟俩都没离开过他的视线，若有反常的举动陆商一定能注意到。
但昼不肯说，他现在焦急万分根本心情解释。
雾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眼白上翻，若不用力按住估计都能直接痉挛致死。
张义元等人不在乎奴隶的生死，但怕雾死了另外一个丢下他们不管了，于是绞劲脑汁出主意。
“不然把那块肉挖了试试，属下小时候在村里也碰见过被毒蛇咬了，后来砍断了那只脚才活下来。”
“不行，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蔓延开来，此法不管用。”
被君上拒绝，他闭上嘴不敢再添乱。
陆商看着昼急切的样子，内心纠结，刚才第一时间他就在系统商城搜索到了解毒剂，因为不知道雾中的究竟是什么毒，他只找到售价昂贵的解毒丸。
但价值寿命一个月的解毒丸比他心心念念的造纸术还要贵一倍，如果买下，他所剩的时间就不多了。
任务还没有进展...
他一闪而过的挣扎被昼发现，明知陆商仓惶逃脱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拿，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君上，君上是不是有办法？求您救救我弟弟，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昼跪在陆商身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锋利的沙砾划破面门，血肉模糊也不肯停下。
他这副模样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怜悯之心，眼睁睁看着弟弟断气谁也受不了，感同身受的其余几人别过脸不敢再看。
这个时候也计较不得什么身份了，不过都是可怜人。
“君上，奴为雾之前说过的话道歉，您要罚我杀我都行，奴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奴求您救救他！”
雾的七窍开始出现血迹，若错过最后的抢救机会，他必死无疑。
陆商脑中道德和恐惧极限拉扯，他自然想救人，但他也想活下去，少一个月的时间，他的任务完成几率就少三分之一。
烦躁道：“你的命本君要来又有何用。”
如同婉拒的话却没有让昼放弃，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猛然抬起头。
“只要君上能救雾，我就献上我们部落代代守护的宝物，那绝对是君上需要的，是滇国需要的！”
他自信的语气吸引陆商侧目。
“一个被抄家的部落能有什么宝贝？”张义元忍不住替他问道。。
昼目不转睛盯着陆商的神情，压下对部落的愧疚咬牙道：“盐，取之不尽的盐！”
“什么？！”
不理会旁人的惊讶，昼只在看到陆商眼中闪过的诧异时绷紧了肌肉。
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底牌，若是因此不仅没有换得狗国君救他弟弟反而至族人于万劫不复，那他的罪万死也弥补不了。
盐是重要的战略物资，滇国不产盐，处处受限，燕国因盛产盐，所以强大富饶，哪怕武力不敌楚国依旧是四大诸侯中唯一能与楚国匹敌的大国。
若滇国有了盐，那他们的处境就截然不同了。
“取之不尽，好大的口气，你可知这句话如果是假的，不仅仅是你，整个哈巫族都承担不起欺骗国君的代价！”
陆商其实已经打算救雾一命了，但他必须要确定此事是不是真的。
若真的有盐，他的任务也不是不能加速完成。
昼：“是真的，因为有盐，我们哈巫族才能在这片土地站稳一席之地，但担心此物会带来灾难，大祭司从不允许族人随意取用，大肆宣扬。甚至只有大祭司，族长，两位长老和我们兄弟俩才知道那个地方。”
他顿了顿，继续道：“奴脸上的刺青便是大祭司刺下的，我们兄弟俩从懂事起便被大祭司养在身边，只为部落开采石盐，别人只当我们兄弟是伺候大祭司的奴隶，实际我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挖石盐。”
双生子生来受人唾弃，其实陆商说的不错，他和雾确实不是真正的哈雾族人，他们是出生就被父母扔在山中献给兽神的祭品。
被大祭司捡回去，只有刺下奴印才能有容身之处，只是活下来已经难得。
昼从不敢有任何怨言，被族人欺辱殴打只要有大祭司在哈巫族，他们永远都是哈巫族人。
但看着命悬一线的雾，昼合上眼睛，热泪混着血泥流下，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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