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惊悚 异闻传说 奇谭
 


一句话简介:短篇

立意:短篇

  总点击数: 354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92,20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无CP-近代现代-悬疑
  • 作品视角: 男主
  • 所属系列: 随性而为·中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964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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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想曲

作者:纷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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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左臂内侧接近手腕的地方奇痒无比。
      深浅不一的红色伤疤交互层叠,交构出一抹瘆人却异样的妖冶之美。被指甲抓破的地方渗出血珠。高岺没发觉异状,手掌一拂,擦出一道血印。左脸颊莫名发痒,高岺抬手抓脸,若无其事和玲于聊网上看到的帖子。
      玲于忽然惊讶地一手半捂着嘴,一手指着高岺的脸。
      怎么了?高岺问。
      玲于拿出手机,点开手机自拍模式对着高岺。他拿过手机,两眼聚焦在屏幕上。抹掉颊上几近干掉的血印,低头发现真正出血的地方来自手臂,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手臂其实已经起痒好几天,起先以为是被蚊子叮,皮肤上有好些小红点,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居然痒到把皮肤抓破的地步,实在难以置信。
      你总是不当回事!玲于嘟囔,把手机放进皮包,用纸巾替高岺擦去脸颊上残留的印迹,要拉他去医院检查。
      高岺死活不肯去,怪她大惊小怪。
      以后不要再叫我了!玲于气红脸,宛如一只圆鼓鼓的河豚,一声不吭抓起皮包,高挑干练的身影消失在咖啡馆门口。高岺一脸淡漠,垂着头玩手机。
      伤口处又开始发痒,枯坐在沙发里的高岺控制不住地抓挠,结痂的伤疤再次破开流血,他疼得龇牙咧嘴,拿起扔到一边的纸巾擦拭。
      揉成团的纸巾在桌面上慢慢展开,凝固的血变成暗红色,浸染白纸,形状大小不一,深浅不同,像一块印着抽象画作的扎染。越盯着染血的纸巾,高岺发觉纸巾已然变成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将他的身体,他的意识,他的全部吸入另一个空间。
      ○
      国庆节之前,玲于早一个月提出假期去兼职,赚些零花钱存着,等到放寒假和高岺一起去旅拍。高岺打小爱拍照,参加不少摄影比赛,混个脸熟。升入大学,担任摄影社社长,建了一个摄影同好论坛,在上面发布自己和社员们的作品,接一些零散约拍以作社团经费。每次下课后,飞也似的跑回宿舍,边吃从食堂买回的盒饭,边上网修图、写教程贴照片;到了没课的时候或者周末,背着二手相机,骑共享单车去“寻找灵感”。
      假日各景点人头攒动的国情摆在那儿,特别是以旅游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城市,毋宁说国家级景点挤得水泄不通,各处商铺,乃至宽敞的街道都人满为患。比起跟那些哪热闹往哪凑的人团抢占资源,还是待在宿舍里研究拍摄技法和修图来得自在。高岺一想到这儿,考虑的时间没超过十秒,断然拒绝玲于“一起去找兼职”的主意。
      玲于把书本用力摔在课桌上,鼻子里哼哧哼哧,漂亮的瓜子脸皱成一枚脱水的苹果,和高岺冷战,过了两天同室友一起找到一份奶茶店兼职的工作。
      南方城市的天气从热死人不偿命的高温转变成更加难受到窒息的闷热,像是温度控制器失去作用,继续加温,把一只外焦里嫩的烤鸡烤成无法下口的焦炭。角落里的风扇敌不过气温,早上开始的炎热,穿过窗帘缝隙,严丝合缝包裹高岺。阳光斜斜照在眼皮上,眼珠在眼皮下来回转动,宛如遭遇一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他受了魔怔般弹起,薄毯一角搭在肚子上,其余的全部掉到床下。
      刚才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景象早已在醒来的那刻彻底消失,只在他的身体和意识中留下彻骨的恐惧。汗珠从额头、颊边流下来,怪痒的。
      在风扇送出的热风中,全身发冷,冷得发抖!他抱着胳膊,失魂地呆坐在床上。某处传来震动声,持续不断地发出闷响。恍惚中在枕头下摸索着找到手机,一条未接来电,紧接着跳出一条信息,对方想要约拍,下面附带一张自拍照。照片用了滤镜,使得女孩看起来清纯亮丽。高岺摸着下巴,眉毛拧出褶子。清爽俏皮的短发搭在肩头,眉清目秀的面容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小小的嘴巴朝上翘起,露出令人舒服的笑容。无论是女孩的外表,还是纯粹透过外表判断其性格,和玲于简直是一南一北毫不相关的两个世界的人。
      怎么会对玲于有感觉呢?一闪而过的想法迅疾消失,高岺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双腿移到床边,踩着拖鞋,手指飞速回复信息。迅速换衣、洗漱,把相机等物品胡乱塞进书包,穿上买回来未洗过一次的白底绿纹球鞋—曾经被玲于催促马上去洗,他随口应着,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匆匆跑出宿舍。
      室友中有两个自外地来此求学,放假头天搭晚上高铁回老家;另一个勤工俭学,花在兼职上的精力比学习上的还多,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本地的高岺一个人放假不回去,独自住在学校。室友问起他的长假计划,一直对着电脑忙修图的他头也没回,说宅宿舍。
      不回家也就算了,女朋友也不管了?
      不管了。
      室友们摇摇头,各忙各的,不再干涉高岺的事情。
      到达约定的碰头地点已经是中午,天气炎热难耐,高岺提出去麦当劳见面,既有冷气,又解决吃饭问题。约在人多的地方,可以让对方卸下防备。约拍对象通常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偶尔会有同龄男生。为了让她们能自然地面对镜头,高岺穿着最简单却干净的衬衫和牛仔裤;一改在宿舍时的寡言冷淡,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温和无害。
      高岺选在靠窗的位子坐着,汉堡和鸡翅早就吃光,举起大杯可乐晃了晃,听发出的声响判断还剩半杯。原本打算给女孩点一份,可是离原先约好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还不见人影。他望着窗外,正值烈日当头,路上行人很少,车辆也极少经过。炽热发白的光从右侧斜射下来,停在路边的车子将光向四周反射,扩散成无数个闪耀的光芒。光与影将眼前的风景分成两个世界,一排车子停在影的世界,临近马路白线的位置往商店这边都位于光的范围。光与影,黑与白,划分出明确的界限,使整个世界一分为二。高岺手指控制不住地连拍好几张。
      等待的闲暇,高岺无聊翻看相册。从刚才拍的照片一张张往前翻看,和玲于最近一次的合照出现在眼中。看一眼拍摄日期,是半年前的圣诞节。
      手臂内侧忽然瘙痒,高岺困扰地抓手臂。居然是去年的圣诞节,今年的情人节、七夕、生日,我们都在干嘛?他自嘲似的反问,手指在第一次约会的合照上停下动作。
      ○
      “花乃。”女孩说是自己的网名。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无法坦诚告知真名,高岺起初不能接受彼方没有坦诚相待的诚意,事后再细想似乎也能理解,此后,他也仅以网名自荐。好在她的长相与名字没有违和,与用过滤镜的照片比起来,本人可与那些平面模特相媲美,看着她朝气蓬勃又笑嘻嘻地隔着玻璃招手。高岺亲眼看到连“众人平等,普照万物”的烈日都在女孩头顶开出一朵明媚纯白的花朵。
      两人来到远离市区的湿地公园,迎面扑来植物微苦的清香,硕大繁茂的乔木遮天蔽日;路边灌木丛绿意交叠,形成层次分明的景象。公园里湿气繁重,气温瞬间降了好几度,和市内几乎要把人闷熟的燥热相比,这里简直是静谧舒爽的休憩之处。花乃高兴得跑进树丛,只听得到她明朗的笑声。
      湿地公园面向市民开放也才一年,知名度还没打响,加上交通不便,来这里需要花上一个小时,换乘两趟公交。所以刚进公园,并没有看到特别多的游人。玲于不知从哪听来这里开园的消息,曾提议要来取景,当时高岺忙着筹备文化节摄影展,非常绝情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原来是在她生日之前的事。为此玲于和高岺冷战了一个星期。事后高岺才知道原因,知道她失望买醉时的胡言乱语:就不该看他会拍照,委屈自己!
      高岺检查相机,对着某处试拍,花乃的脸忽然出现在镜头里。她朝他笑着露出八颗牙齿,眼睛又圆又大,乌黑清澈。高岺不断摁下快门,拍了将近半个小时,湿地公园一半都还没逛完。到目前为止,在路上遇到的行人没超过十个,公园里实在太安静,令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前方有一株参天古木,宛如一位巨人擎着一把绿色大伞,将烈日阻挡,留下清爽的阴凉。高岺提议去树下拍照,拍完之后,来到树篱前的长椅坐下。坐了一会儿,花乃说要去洗手间。高岺等了几分钟,困意袭来,靠在椅背上打盹。幽幽的风在林中缠绕,树叶沙沙乱响,某处飘来一丝若有似无的清甜气息引诱他走近梦的陷阱。
      颠簸的路途惊醒睡梦里的高岺,他睁开眼却是一片黑,发现眼睛被绑着布条,双手双脚用粗绳捆绑。他开始感到不安,恐惧从心底涌出,潮水似的倾覆全身,呼吸变得粗重,最后害怕得停止呼吸,缺少氧气的大脑逐渐失去意识,再一次昏过去。
      昏晕之前,听到熟悉的女声恨恨骂了一句:软骨头!
      一只皮鞋用力踹高岺的肚子,睁开眼,一道强光直对着他,他难受地闭上,尝试几次终于适应。背对光线的花乃露出笑脸,眼前的人和几小时之前已然不同,看得令人后背发毛。白T恤上残留几个脚印,牛仔裤沾着不少水泥粉尘,脚踝处磨破皮,鞋子似乎在污水里洗过一遍,比先前更加肮脏。女生的花裙子在眼前晃来晃去,高岺瞥见远处破窗户外面一片漆黑。
      恐惧回到他的脑中,肆意支配他的神经,控制他的身体—身体要抖掉细菌那样不住地发抖。花乃朝高岺的脸踢一脚,嘴角和左脸颊流出血,滴到大腿上。她双手环绕在胸前,居高临下盯着他,抱怨高岺穷得只有一部二手相机值几个钱,竟然还敢约会女生。
      嘴巴里全是血腥味,高岺疼得讲不清话,吃力地回答本来就是穷学生,约拍本来就是赚零花钱。
      他想到和玲于的初见,看上同一朵大丽花,彼此互看了一眼,心有灵犀般同时笑出声。“我才不会靠约拍和女生约会!”愤怒窜上他的脖子和脸,顾不上疼痛大声吼叫,得到花乃的两个巴掌。
      一个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他的样子像从烧腊熏制机出来:全身肌肉脱水萎缩,仅剩干巴巴的皮肤包裹着骨架,眼球突出,无肉的鼻子尖利似刃,嘴唇已经退化,露出黑黢黢的一个洞。
      “这次失策啊,阿萝。嘶。”瘦男人喉咙深处藏着一条看不见的毒蛇,发出危险的嘶嘶声:“穷得叮当响。嘶。”
      眼见瘦男人举着注射器朝高岺走来,嘴唇间的洞口渐渐变大,怪物般的模样越来越清晰,高岺的心跳跟着越来越急促,他努力撑起身子往后退。在怪物的逼近下,他退到水泥墙前,最终无路可退。
      “细皮嫩肉的,可惜了。”他晃手中的东西,眼睛里射出寒光。
      “嘶嘶”。夺命的蛇信子已经触到高岺的皮肤。薄薄的皮肤下,青紫的血管突突跳动。汗水从脸上滑落,高岺颤抖嘴唇求饶。不管注射器里是什么东西,绝对不能让它进入身体!他不住地求饶,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搞了那么多约拍,总有几分存款。没有?”
      高岺使劲摇头,摇得脑袋快要脱离脖子。
      “通知他家人,拿钱赎人!嘶。”
      “不可以!”高岺话语里带着哭腔,眼眶里早已噙泪,只差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突发的状况不得不让他直面隐藏在心里的秘密。他不乐意去找那两个已经组建新家的父母,更不乐意去向玲于开口求救。不能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只好选择对周围冷漠处之。可以让他做任何事,唯独不能去找他们!
      一旁默不作声的花乃,此刻她的名字换成“阿萝”,身份与名字变化莫测,行为和死神没什么区别。她拿起身边桌上的一根铁棍,用力挥在高岺右肩,一声微小的断裂声告诉他:右锁骨断了。挥击如猛烈的暴雨砸在身上,疼得高岺龇牙咧嘴,身体多处骨骼断裂,白T恤染得通红。趁高岺躲避棍击,针头扎进左手臂里,瘦男人怪异地笑着,顺势推出液体进入血管。
      闭上眼之前,阿萝的笑容裂向一边,眼神迷离地盯着他。
      玲于的脸出现在眼前,后悔平时为什么总是对她很没耐心。
      高岺不记得身在这个废屋有几天,神志昏昏沉沉,记忆断断续续。醒来时,绳子已经割断,手臂处留下好几个芝麻大的红疹子。原本扔在地上的书包和相机不见了,看来被那两个人带走换钱。实在无法理解那两人的动机,也没有力气去多想。几天没进食,受伤部位疼得像被千万只蜜蜂蛰,加上流了不少血,身体体力不支摔倒在地。他边无力求救,边勉强朝出口爬去,爬没几步,再次跌进梦的深渊……
      ○
      分崩离析的意识逐渐归拢,高岺摸索着,碰到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指。坐在床尾看书的玲于放下书,探身看他的反应。
      高岺嘴巴开开合合,始终发不出声音,手肘支起身体。玲于扶着他,将枕头垫在背后,神色淡然地说:社团的朋友找你有事,发现你在寝室中暑昏倒,他们就联系了我。
      她转身去倒水,高岺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们已经分手了,难道你没有告诉其他人?
      你总是不当回事。
      高岺没有去接玲于手中的水杯,而是垂头注视左手臂,上面残留好些暗红色伤疤,一股痒感从心里渐生,忍不住使劲抓挠。
      那不是梦。他没有中暑。高岺在心里否定玲于的话。他遭遇了可怕的事情!
      我的骨头断了,身体里被注射了不知名的液体。
      抬头看向玲于,她皱着细长的眉,不解地咬唇。她怀疑事情时,习惯咬嘴唇。涂着梅色口红的唇愈发妖冶,和用淡粉色唇膏的花乃不同。
      四天前你找我借了五千,记得还我。
      玲于换成轻松表情,拿过手提包。现在虽已九月,医院仍给病人穿夏季病服。高岺看着从病服里裸露的肢体,难以置信又茫然。玲于站在门口,朝他一笑,和第一次相遇时的笑容一样干净明澈……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高岺抱着头,疼得身体缩在沙发里。服务员走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担忧地询问需不需要上医院。
      高岺忍痛望着桌上两杯早已冷却的咖啡,掉进无限循环的黑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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