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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夜，已静。
身旁的穆早已入睡，沙加却久久不能眠。
这是沙加第一次和别人一起睡觉，石床很大，两个小孩睡在上面，绰绰有余，可惜的是被子只有一床，使得两个小孩的空间大大缩小。
感受着身旁穆的气息，睡不着的原因，沙加将它归纳为不习惯这样与人接触，却马上又被自己的想法否定，自己……不是不讨厌这个比自己略大的紫发小孩吗？初次见面的那种震撼，今天不见穆的那种担心，听到穆要和加隆睡的那种小宇宙不自觉的波动，看到淡紫和海蓝如此和谐的那种淡淡心痛，沙加不曾忘记……
别过已经停留在穆小脸上很久的头，沙加望向夜空。
穆，好像很喜欢看天空……
记得穆曾经说过，他家乡的天空，好蓝好蓝，就和撒加哥哥的头发一样……
想着……淡淡的心酸浮上沙加的心头……
“妈……妈妈……”穆轻轻的呓语，沙加的思路被中断，金黄色的小脑袋立即停止仰望，“咻”地转过来。
妈妈？那会是什么呢……沙加只记得，以前常来他庙宇的众生中，有些年轻的女性带着孩子，女性微笑着，满是慈爱的手总是拉住孩子的小手，害怕一疏忽，孩子迷失在庙宇的茫茫人群里。几个简单的动作，坐在莲台上的沙加能清楚感受到，在这个贫困的国家里，这种爱是特殊的，会不会，也是伟大的呢？伟大到……使自己这个贫困的国家得以延续？
怀着疑惑，沙加问了庙宇的老者。
老者的话使沙加放弃了对“妈妈”的探求。
………………
活佛，您是释迦牟尼的转世，能拯救这世间苦难众生于万劫不复的，只有您。
………………
小小的沙加其实并没有真正明白这句话，沙加迷惑，长者所言，自己应该是这些人的希望，但，沙加深深感受到，孩子们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只是敬畏，望向被称为“妈妈”的女性时，眼里却是最纯真的表露。
佛祖传授佛法的苦难蹉跎，自沙加出生以来，老者不间断的告诉小小的沙加。
沙加听着，静静地，其实沙加并不是很明白，佛祖的苦难蹉跎，为的究竟是什么，是老者说的救渎众生净化灵魂吗？那自己呢？释迦牟尼的转世，自己，真的有这种能力吗？
小孩子最纯真的表露，使年幼的沙加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沙……小沙？”稚嫩的声音将沙加的思绪拉回，穆用小手揉揉他墨绿色的眼睛，“我把你吵醒了吗？……对不起……”
沙加摇摇头，穆……他经常这样叫“妈妈”吗？
“可是小沙你没有睡觉啊。”穆小小的脸上满是自责。
沙加没了措词，只是望着穆，摇头。
“呐……小沙……”穆用小手撑撑床，让自己的背靠住墙，坐了起来，“小沙，你刚才说的‘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咦？”沙加奇怪的看着穆，自己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小沙，在我抱怨你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在心里说……”穆眨着他好看的墨绿眼睛，望向沙加。
沙加更是疑惑。
“这句话是佛祖说的吗？妈妈曾经带我去西藏的寺庙时，我听僧侣说过。”穆坐在床上，双手抱膝，将紫色的小脑袋埋在膝盖之中，一会儿，抬起头，“小沙在奇怪我怎么知道是吗？因为……小沙你的表情是这么说的啊……”
“是吗？”禁不住会心一笑，沙加说道，“这句话是说，菩提是个觉道，又有什么树呢？若有树，那菩提就边成物，而有所执著。菩提本来什么也没有，觉悟了，但觉悟是个什么样子？是青色？黄色？明镜亦非台，指的是……”
沙加闭着眼睛，轻轻地，慢慢地，不同于以往的讲经诵教，沙加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向穆解说着佛祖六世的悟道。
穆吃惊地望着沙加，直到接收到沙加疑惑的表情，穆才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小沙你好厉害……能背住这么多……不过，小沙……我听不太懂……对不起……”
“背？”沙加猛然一惊。
背……是吗……？一个沙加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词。
每当自己说出佛法，众生认为这是身为最接近神的他，理所当然的觉悟，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自己真的明白吗？
沙加有些苦涩地笑了，原来真正听懂自己话的，竟是一位没有听懂的人……
史昂离开已经一个多月，虽然嘴上没说，每天也重复着单调又乏味的训练，穆的小宇宙却微微起着变化，夹杂着期待师傅回来的喜悦。
盼望中，终于看到撒加哥哥的笑脸，“小穆，教皇大人回来了，还带了一个我们的同伴。”
当穆赶到教皇厅时，教皇厅里早已遍布小黄金们，他们正围着什么，穆的身高在小黄金中只能算是中等，恰巧在他平视望去的地方站的是亚尔迪，索性放弃了探索小黄金们围着的内容。
亚尔迪也是刚到圣域的小黄金，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得藏到撒加的背后，他年龄和穆一样大，身形却同撒加差不多。见到此情景，亚尔迪只是憨厚地一笑，不好意思地用手挠挠头，“我叫亚尔迪，未来金牛座的黄金圣斗士，初次见面，你好。”
不过穆很喜欢这个自己将来的邻居。
穆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师傅，便径直向史昂走去，脸上是许久不见的，只对师傅才有的笑容。
“穆。”史昂也很高兴，伸手抱起眼前的孩子，“师傅不在的日子，小穆有乖乖的吗？”
显然是被问到了痛处，穆望一眼一直盯着他笑的加隆，小脑袋里扑闪扑闪地掠过一幅幅片断，强行被加隆哥哥拖到雅典城里不知道多少次，回来每次接受撒加哥哥审讯的时候，加隆哥哥总是把他挡在面前；加隆哥哥每次摘阿布哥哥的花做加隆哥哥那几株植物的肥料都是非要带他去，被阿布哥哥抓到就说他喜欢那几株植物；在他去找小沙玩的时候，加隆哥哥也经常跟在他后面，把小沙的佛经翻得乱七八糟，小沙要发怒的时候，加隆哥哥就总说以为他不见了，在到处找他的时候以致于弄乱了小沙的佛经，可是加隆哥哥明明是在报复小沙经常不理他嘛……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虽然肇事者都是加隆，但穆始终觉得自己是帮凶，面对师傅仁慈的脸，穆不由得脸微红，低着头不说话。
“教皇大人，是我弟弟加隆经常捣乱，不关穆的事。”感觉耳边响起好听的声音，穆睁着大眼睛望向撒加。
撒加冲穆眨眨眼，顺手拉过准备去一旁向新鲜事物进军的加隆，摸摸加隆海蓝色的长发，“加隆他只是喜欢和穆玩，希望教皇大人不要介意。”
史昂点头，面具下是慈祥的微笑。
很久了，快200年了吧，没有感受到这样纯粹的情谊。
每每坐在这张椅子上看着前方空旷的大殿，曾以为自己早已孤独到麻木，却不料在这群孩子的嬉笑中荡起涟漪。
那种暌违已久的温暖。
禁不住，抱紧了怀里的穆，真希望时间能驻足在这些孩子身上。
“喂，哥，你拉到我头发了。”是加隆抱怨的声音。
“啊，抱歉。”撒加摇摇头，将视线移到小黄金处。心绪却没办法转移过去。
自己是怎么了，这已经是最近自己不下十次，甚至更多地质问自己。
教皇，只是抱了一下他许久不见的徒弟……
教皇不在的这段日子，事情都是自己打理，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穆存在着用加隆的话来说的“偏心”。但多想一会儿又觉得用“偏心”这个词不太确切。
穆是大家的穆，这句话是用来打消自己常常不自觉泛起的某些淡淡的念头，希望穆能在自己身边，希望穆的笑容只对自己……
穆喜欢找沙加玩，每次看到两人手拉手，这种感觉就增强一些。
加隆总是能看出他的心事般，嘲笑他小穆被沙加抢了去。不得不承认，加隆每次一说心里便会震荡一下，冷静下来细想又或者加隆只是想报复报复他这个哥哥……
“撒加哥哥，撒加哥哥。”
“什么事，米罗？”算了，还是不去想吧，撒加抱起拉自己衣角的米罗。
“他……叫什么名字呢？我问他他不肯说话，连看都不看我。”受了委屈的米罗将自己的小身子朝撒加怀里缩了缩，小手指向小黄金们围着的中央，隐约可见被围着的人一头石青色秀发。
“他叫卡妙，水瓶座的黄金圣斗士。”放下米罗，撒加不忘在米罗的蓝色脑袋上摸摸。撒加真的很喜欢这群圣域的孩子。
“他好漂亮啊。”语毕的同时，米罗已一溜烟地跑到了名为卡妙的孩子身旁，留下撒加原地做抚摸状的姿势。
撒加不禁苦笑，怎么米罗平时训练的时候没有这个速度。
但以下的事件让撒加瞠目结舌，只见米罗一伸手，便拉住了卡妙石青色的长发，卡妙循着痛楚转过了头。一个很清秀的孩子，银蓝色的双眸，因为吃痛而微蹙的眉毛，小嘴即使是疼也并未张开半分。
典型法国贵族的气质。
“喂，你叫卡妙是吧，我以后都叫你妙妙，我叫米罗，我们是朋友了。”米罗在说话的同时依旧不忘记拉住眼前安静孩子的长发，使他硬生生地看向自己。
一秒后，米罗的手被优雅地打落。
气氛有些僵硬，刚才嬉闹的小黄金也静止下来。
受了委屈（？）的米罗只是把蓝色的小脑袋埋着，撒加见事情不太妙，正准备上前安慰这个最小的弟弟的时候，米罗突然向卡妙扑了过去。
“要打架了，哈哈。”加隆对待事件随时都很乐观。
就在众人准备一有战况便行动时，米罗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众人跌破眼镜。
只见米罗整个人蹭在卡妙身上，脸上挂着大咧咧的笑容，嘴里不停地叫妙妙，卡妙则是一脸不情愿地想把身上的八爪鱼弄开。
卡妙的欢迎仪式就在米罗的“妙妙”声中结束了。
修罗的到来只比卡妙晚了几天。迎接仪式比较简单，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小黄金，只有加隆表态自己不怎么喜欢他，一问原因竟是他与他的老哥一样正经所以才不喜欢。加隆当场就被撒加拎出去绕斗技场跑了30圈。
现在正值夏天。
希腊东临爱情海，西南濒爱奥尼亚海，同属于地中海气候，夏天最高温度33度，常常还会有怡人的海风拂面，对一般的人来说难免不是一个避暑的圣地，但对于出生在西藏，并未离开过即使夏天也仅仅20度左右的西藏的穆来说，气候上难免有些不适应。
就算是圣斗士，他们也有适应期，他们也只是几岁的孩子。
今天的训练穆比以往吃力。不断拭掉额头滴落的汗滴，时不时闭上眼缓和一下头晕的症状。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抬头望望高挂的太阳，今天和以往无异啊，只是空气里的风，比以往多了湿热的气息。但他今天必须努力，因为师傅很难得的正在斗技场上看着他和他的伙伴们的训练。
师傅自从平定叛乱把卡妙带回来后，就很少来看他们的训练了。穆没有追问过原因，但师傅在他倔强的小脸上读出了穆的担忧。
史昂告诉穆，12个黄金圣斗士已经集齐，意味着雅典娜女神近几年将会降世。
所以史昂的工作不再单单是带着几个未长大的小黄金，更多的精力，需要放在雅典娜的转世上。
史昂现在能在斗技场，穆深知这是师傅在百忙中的一点空闲时间，因此他更不能让师傅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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