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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
地图
家里的地图挂在阳台,五六年的阳光让它提前衰老,斑驳如岁月,褪了色的地图并不像崭新的那般晃眼,倒是平添了一缕旧时光的柔和。
其实心底,是更喜欢这样的地图,颜色浅淡些,更容易辨认字迹,也更方便留下记号。
一只长长的画笔,蘸上了赭石颜料,在调色板上点一圈小小的圆,颜色深沉,水分恰好。
最先的地方,是中国地图边界上的尼泊尔,你出生的地方。
浓墨重彩的一笔,圈出你旅程的起始点。
在那一天,尼泊尔境内,诞生了一个黑发黑眸的男婴,
从此,以你的未来作为代价,以一个年轻的藏族母亲一生的痛惜为基调,一个被唤作“长生”的残忍信仰得以延续。
不知道,襁褓中的你,是否爱笑?
第二笔,
西藏,
笔锋沿着喜马拉雅山脉一路流连,最终定格在墨脱。
在那座不知名的喇嘛庙里,那半座哭泣的雕塑,曾是你和世界唯一的交点。
你在那里,度过了静寂的三天,最清晰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没有交流,你只能紧握住她的手。
三日之后,身为孤儿,你唯一的一次落泪,祭献给了这方满目白雪的土地。
三日静寂,便是沧海桑田。
刚淘得的藏族项链正静卧在饰品匣子里,湛蓝的颜色让我想起了那个令你惊叹的湖泊。
那一瞬,高原的天和着水面映在你眼中,是否是同样的色泽?
点了点调色盘上的积蓄,第三笔浓墨重彩地绘在了杭州。
二零零五年的八月七日,立秋。
西湖在斜阳中静默,断桥依然守着白蛇的执念。
而西冷印社,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年轻人正翻阅着滞销的拓本。
天色很阴,阴沉的多云天气,乌云一片压抑,似乎很快就会下雨。
楼外楼的一张靠窗的桌子,
“我来和你道别的。”
“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你这样说道,
似乎,
只有,
你的内心该是经过了多少磨砺,才能毫无波澜地说出这一句话。
胖子说过:“如果你身边的亲人有一个去世了,而其他人都健在,你会觉得这一次的去世,是一次巨大的浩劫。而如果你身边的亲人,在一年内一个接一个地去世了,你会慢慢地麻木。”
你从巴乃离开时的眼神,似乎就是后者。在很长的岁月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以各种方式死去,你发现任何人都无法在你身边留下来,这个时候,对于死亡,你就会有另一种看法。
比麻木更深的一层,就是淡然,
对于死亡的淡然。
但即使是面对你和这个世界唯一的关系,你也仅是道别,并无其他。
虽然,你是为了他而去赴那不知归期的旅程。
最后一笔落在了东三省的边界,顺着那道蜿蜒的长白山脉,在二道白河镇附近重重落笔,回锋笼罩着白头山和天池。
不知道你沉睡的地方,是否在这里,还是,这儿的每一寸土地,松软厚重的雪层下,都沉睡着你的足迹。
不知道你来过多少次,
不知道你静默过多久,
不知道在你凝望时,日升月落了多少循环,
雪山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种温暖与冰冷完全无缝衔接的感觉。
不知道夕阳照在你的脸上,那苍凉之感有多么极致。
也不知道,你的眼神,如水的平淡,究竟是那般模样。
我知道你走过了万水千山,沟沟壑壑,
我知道你从不注意路上的美景,因为肩上的使命,无暇,也无意去欣赏。
除了你心中的圣地,西藏雪原。
这是否,源于你体内一半的藏族血统,才让你感到震撼?
差点忘了,还有一次,是在巴乃。
你失忆。淡了许久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神采。可惜之后的记忆充满了险恶,最初对美景的欣喜早已被冲淡,不知被漠视在哪个角落。
其实,是你忘却了,
你曾经在巴乃生活过,。
那时,你被唤作,阿坤。
呵呵,那群人,看你沉默寡言,便把你当成,傻子。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皮阿四时你的模样吗?
披头散发,没有衣物,浑身是泥,
那些越南人竟然缚住了你的手脚,从盗洞吊下去,作为肉饵!
你在古墓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新鲜空气,出口被数十块大石封起......
你在想什么?在那个环境。还是,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
如果一个星期后陈皮阿四没有回来,你是否就会那样,与你杀死的粽子,封闭在狭小的墓室里,等待死亡?
......
你最了解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因为你失忆过。
尽管过去有太多的人心叵测,太多艰险磨难,太多无奈,但那毕竟是自己的记忆,毕竟可以证明自己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总好过时常对着镜子,问自己,世间究竟有没有我这个人存在,还是,自己只是一个幻象。
你总是淡然,淡然地背负起一切足以令人崩溃的命运,再多痛苦,也不过是穿透身体时,向它们点头致意。
长生于你,更像是一个诅咒,它剥夺了你最后一丝可能的温情。
你明了自己不会有携手一世的朋友,于是你只有同伴。
它让你目睹身边所有人的离去,最终连陪伴也不敢奢求。
只因为,胖子和吴邪,是你这么多年来,仅有的将你视为朋友,绝对信任你,愿拼死救你的两人。
所以,你才会为了他们奋不顾身,你才会坚决地背负起本该由吴邪担起的命运,
所以,你才会孤身一人去抵挡本应降临在他们身上的悲剧,
用自己的一生,换他十年天真无邪。
...
你本应该和我所喜欢的那一款相差万里,
温柔什么的和你完全挨不上。
但在遇见你之后,一切都被打乱了。所有的标准无条件向你的性格靠齐。
我居然喜欢上了一个被朋友说成“生活能力九级伤残”的冰山??。
可你真是如此吗?
你会削马铃薯,会擦窗户,会,嗯,发呆。
做事情时你习惯于寻找最简洁的方法,
你知道去某些地方的捷径,
你身手了得,而且,本性善良,不会见死不救,哪怕这会将自己拖入险境。
有你在,无论是修罗地狱还是荒野丛林,都不会感到过度的恐惧,即使是你的雕像,也能给人以安全的错觉。
有你在,即使前方的独木桥下是万丈深渊,也不会太过害怕。因为即使脚滑,在坠落的前一秒,你修长的手指足以控制局面。
但你说过,你只救那些不愿意死的人,如果对方自己可以选择死还是不死,而对方选择了死亡,你是不会插手的。
可这丝毫不能动摇你给身边的人带来的安全感。
你不是十全十美的人。
你不会娱乐,看电影就等于两个小时的睡眠。
你没有身份证,只能乘坐汽车。
你没有亲人,孤身一人。
你不尊老,不爱幼,不爱美色,不好美食。
你极少抽烟,喝酒。
你不爱笑,时常仰头看天花板,一呆便是一整天。
你很少说话。
你经常受伤,甚至有很多伤痕是自己所为,因为你血液的奇效。
你习惯做事时寻找最简洁的方法,完全忽略过程。
你不重视组织,不遵守纪律。
你有着他人梦寐以求的长寿和不老容颜,可带给你的,却是身边没有能常伴的朋友,甚至,伙伴。
“张”姓,从一开始,就让你失去了世间应有的温情,而让你看见更多的,却是比鬼神还要恐怖的人心。
你没有过去。你有的未来,被迷雾遮掩住的却是无尽的黑暗与惨戚。
......
就算你真如他所说,也没什么,
You are still yourself.
AND I LOVE YOU.
我不喜欢纹身,但你若隐若现的麒麟纹身是个例外。
你打麻将的技术很差,只赢过一次,但同为自动码牌机的我一次也没有赢过,我可以给你垫底。
你厨艺很差,没有关系。
我会煮干饭,会磨豆浆,会熬米粥,
我会一些家常小炒,会削水果,会做米酒。
想换口味,我还会泡面。
家务之类,洗菜,刷碗,收拾房间都难不倒我,
历史,地理不如你,但我可以不断进步。
路痴的属性,我也可以努力克服。
如果可以,大学我还有可能选择历史系或考古系,对吗?
可我无比清楚,即使再努力,我永远也不可能紧随你身后。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地理上的远隔千里,也不仅是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
那是一种无形的距离,却又真真切切地存在与你我之间,生生世世无法逾越的鸿沟让我们隔成彼岸,陌路殊途。那道裂隙,你不可能过来,我用尽全力也迈不过去。
这也不足为奇,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无交集。
如果你是太阳,那么我便是渺小的水滴。奋力站在潮汐的顶端,不停地向着夜空中那轮明月飞腾,去寻觅你赠与它的光芒,去追逐你留下的痕迹。即使得到的不是月亮反射的暗淡光辉和阴冷。即使是白日,飞蛾扑火一般化为氤氲水汽所换得的温暖,和最后一刻的光明,也不过是你八分钟之前的给予。和你最近的距离,也差着八分钟。那永恒的时差,就是潮汐心中无言的痛楚。
我曾笨拙地想追寻你的足迹,
满心只想
去你去过的地方,
看你看过的风景。
后来,我发现,一切不过是痴人说梦。
只不过,若真能在梦里进行这场旅行,倒也不负恩泽。
若真能在梦中相遇,请让我跟随你的脚步,我不愿错过,也不想放手。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
那我愿用三生三世菩提树下的虔诚,换梦中你的一次回眸,即使你深邃而淡薄的眼中,映不出我的模样,有的,只是平淡,无尽的平淡。
哪怕你望的只是,我所在的方向。
若不能成行,那就让我目送你远行吧。
毕竟曾经相遇过,
虽然互为陌路人。
但至少,在我想起你的时候,可以微笑着,
在漫长而短暂的岁月里,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曾注视你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淡出我的世界。
那一刻,时光若止,于我,足矣。
就这样吧,
山山水水两不相逢,
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从此各安天命,
但,天涯海角,
念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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