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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猪肉（4）
“嗯！谢谢！”步茸欣然接受。
乔元明一怔，故意拉长声音：“你不怕我说个假的？如果正确的是‘请说吉祥话，必入佛神庙’呢？违反规则，下一个死的或许是你们。”
步茸抱紧书包，浅瞳带黄的眸子盯着扛摄像机给大特写的乔元明，嘴唇微张，表情从震惊转为淡漠：“涨知识了，人性好恶毒。”
“……”
“这条规则应该是真的，点赞量和回复都多，阿明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吴灵儿打圆场，“目前不清楚村子情况，既然大家有幸聚在这儿，只有团结才能达成各自目的安全出村。”
“嗯嗯。”步茸小鸡啄米式点头。
乔元明拧着眉头，说话难听：“看在蜡烛的份上，不跟乌鸦嘴小屁孩计较。”
“计较什么，难道是说你会死？”傅意砸吧砸吧嘴，少年温朗，笑口常开，“原来还有这么记仇的人，那也没见你死啊，还是说你想死？特别希望预言成真？”
乔元明把摄像机交到郑思手里，撸起袖子准备揍人，被吴灵儿拦住：“別冲动，和气生财，跟学生较什么真啊你。”
步茸眼尾发红，带着哭腔：“我同桌就是跟阿明叔叔开个玩笑，那看来玩笑没那么好笑，不好笑的玩笑，下次就不要开了。”
也不知道在点谁呢。
反正她一脸无辜。
沈邵言狗仗人势，冲乔元明幼稚地吐舌头。
吴灵儿勉强笑笑：“咱们还是快点进村吧。”伸手去拽梗着脖子不愿意退让的乔元明，小声嘀咕，“那女孩很怪的，她既然能准确预测出公交车和黎麒，你也不要傻了吧唧跟他们正面起冲突。”
想到黎麒临死前的模样，还有步茸自言自语时那句‘就差这么点距离’，乔元明压住内心的不快，走到最前面与三个学生拉开距离。
步茸一言不发。
傅意拉着她衣袖，沈邵言陪在旁边。
好半晌，细腻而又微弱的声音带着纠结。
“我说的不对么……”
“可，下一个人真的是他啊。”
起风了，落叶枯萎，飘散凋零。
被称作‘四喜丸子’的独眼怪物捂着兽皮裙催促：“快点！快点！磨磨蹭蹭等沙暴来了，你们可就进不去村子了，友情提醒，到时候一死死一窝噢~”
大家颇为默契的加快速度。
半山腰处，两旁的幽林郁郁葱葱，如果在白日，几乎能将阳光遮蔽。
一股阴湿冲鼻。
“真好闻。”胭脂多吸了几口，她对着随行摄像机记录镜头，“像是卫生间返潮的味道。”
步茸撇撇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黏糊糊的，不讨喜。”
山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摆着石头像，小人后面类似于房子的神龛大部分埋在土里。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既然不能进入佛神庙就代表排斥一切跟神有关的东西，为什么还有正在燃烧的香和上供用的水果呢？】
“它们可真丑，跟四喜丸子一样丑。”
步茸在说话。
但大家都没敢回头，更没敢放慢步伐。
吴灵儿虽然确信‘忌说吉祥话，不入佛神庙’七成是真，却也不敢贸然尝试。但妹妹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开了金口，见石像没有敬畏之心。
探灵组的队员们默默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比如，死。
无一人搭腔，至于傅意，他捂着肚子，心已经不在这儿，沈邵言呢，是个怂包。
步茸去揪独眼怪物用虎皮做的小裙子：“喂，这种是神？”
“神？”四喜丸子嗤笑，“没能成仙的阴魂冢罢了。”
步茸疑惑：“成仙？阴魂冢？我不明白。”
四喜丸子保护小裙，躲小丫头远远地。
得不到答案，她只能在心里给这些石像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 ...
越接近崖底，越能听到清晰的虫鸣声，雾气又重新笼罩住，与世隔离。
步茸眼尖，看到了门楼一样高大的牌坊，上面写着：山隐村。
笔锋锐利，像红色长枪凌空划破寂静，留下动人心魄的过往。
两柱旁杂劖石犼，蓝黑红白四条彩带编成麻花绳垂在风中。
【有点眼熟。】
【应该是男巫脸上图腾的颜色。】
步茸表情兴奋，抓着手机拍来拍去，只有她劲头十足，非常开心。
剩余几人时刻保持警惕！
“哇——”
“这里真好——”
‘看’字没等说出来。
沈邵言连忙捂住步茸的嘴巴，唇瓣蹭到他的手带着湿润，话音慌张：“......那个，那个吉祥话可能也包含夸奖之类的词……”
“唔，恩！”步茸赶紧点头，沈邵言太用力，脸都给捏她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后传来咸腥味，史无前例的浓烈。
步茸：“你闻到了吗？”
沈邵言：“什么？”
步茸摇摇头：“没事。”
傅意走上前：“能松开了么？”
沈邵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步茸脸上……
穿过拱门，黄沙漫天，贫瘠之地连杂草都不生，跟楼外是两个世界。
走在队尾的四喜丸子突然开口：“注意脚下，别踩到村子里肥料，不然庄稼就长不出来了。”
“肥料？”胭脂低头，“我没看见有肥料。”
鲁筝理智询问：“如果在不小心的情况下踩到了，会怎么样？”
四喜丸子忍不住拍手叫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再多一份喽！”
乔元明镜头压低，种子干瘪早已衰亡，他说道：“这地方要能耕种，我倒立吃屎都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郑思惊魂未定，抱住男朋友的胳膊打哆嗦。
顺着她指的方向。
前方数以万计坟头，插着被风干的人骨架。
竹签先竖着从尾椎骨开始刺破皮肤直挺挺穿透颅顶，横着从右手贯穿左手，再用柳条将人捆绑结实。
【这味道……】
步茸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坟头。
没猜错，他们生前被灌了胶，像小虫子那样被封在了琥珀里，否则骨头早就被腐蚀掉了。
吴灵儿愣住，胸口憋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四喜丸子眼珠子转动，故作细声细语：“你们说说看，这些东西是什么呀？说对了才能、、、、保命。”
“靠，还能是什么！”乔元明需要掌机，好几个特写引起不适，承受着心理压力吐槽，“这不明摆着就……”
“是在学稻草人的样子么？”步茸抢先一步，打破吊诡气氛，但也让恐惧陡然升高，“它们可以吓走许多鸟类和有害动物，保护农作物。”
“恭喜你，答对了。”四喜丸子恶狠狠地凑过来，压低身体跟女孩一般高，许多囊肿已经急迫往外爆浆。
噗嗤——
噗嗤——
步茸淡定地掏出卫生纸：“擦一擦，流到地里，长不出庄稼会怪你的。”
大家纷纷头皮发麻，只能在沉默中灭亡，跟在妹妹后面，她走哪，他们就跟到哪。
四喜丸子暴怒，杀气四溢，凝重的气氛萦绕。
其余人畏手畏脚，对这个怪物生出深深的忌惮。
“前面进村，村长接客，山隐村的村民正忙着杀猪割年肉，准备迎新年。”它的独眼直勾勾盯视步茸，刚才那些欺骗性的陷阱坏在了小女孩手里，可又拿她半点法子也没有，亲切地威胁，“多吃点，求个来年健康的好身体。”
胭脂被夹在中间，她在本子上记录细节，分享给大家：“我们在外面是夏天，到了山隐村分辨不出季节也感知不到冷暖，这个四喜.....咳咳，这个独眼怪物说的杀猪割年肉，应该就是农历腊月二十六，家家户户筹备过年的肉食，一种习俗，那么现在是寒冬。”
“谁还有心情吃啊！”郑思吐过好几次了，她胃不舒服，“山隐村的东西，别碰为好。”
嗡！
傅意头脑一晕，失去意识。
背脊佝偻的少年突然跪坐，他双手撑地，眼皮子耷拉着。
“家……到了……”
“同桌，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步茸反握住傅意的手，想要把人拉出这片无尽的坟地，她固执，还有些着急，“再坚持一下嘛，你答应哥哥要照顾我的。而且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甘心放弃么！”
可身体千斤重，无力再回应对方。
“沈邵言，我记得你短跑速度很快的，你能不能公主抱傅意，赶紧带他去吃……吃肉！”
“非得公主抱？”
“嗯。”
步茸从包里拿出护颈椎用的脖套，冲沈邵言挥挥手，让他低头：“这样就不怕被咬了。”
沈邵言虽然乖乖照做，却一脸懵逼。
步茸垫脚，在他耳边悄悄说：“等会跑的时候，踩四喜丸子的脚印。”
沈邵言也算聪明，会晤其中意思，但对为什么要公主抱傅意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个书呆子不就是贫血没吃饭才晕倒的嘛，看把步茸急的，但他没有拒绝，像个只听主人发布命令的忠犬。
胭脂凑过来，笔拿在手里：“步茸妹妹，他俩在坟地跑不会触及规则么？”
步茸偏头，发现本子上记录着几行字：
1.进村人必死，血流尽，雾消散。
2.公交车扶稳把手，不然会被当作献祭者。
3.九人组队，缺一不可。
4.沙暴来临前进村，否则团灭。
5.逢问必答，答错者，丢命。
她指着第5列格子：“你可以在后面补充，如果发现坟地骨架，那是稻草人在赶鸟，千万不要踩到肥料，不然庄稼就长不出来了，切记跟着脚印走。”
被点明后，胭脂更加直观地看到独眼怪物遗留下的痕迹，它来来回回带人进村，这条道走了很多遍，所以坑也越来越深。
呜呜呜呜，好想换个大腿抱啊，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本以为自己是灵异题材的编导，对这类更敏感，没想到妹妹相当于100个自己！果然，年轻人的新脑子就是好用！
“胭脂姐姐，这五条规则也都在论坛出现过么？”
“嗯嗯，之前不是不确定么，现在发生了也就确信目前这几条只要不违反，存活几率会大一些。”她把本子递给步茸，“你听说过规则怪谈么。”
“傅意在鬼故事集会的时候讲过。”
“鬼故事集会？”
“我们高中生用来解压的一种方式，阿不，现在是准大学生了！”
“论坛里目前有1000条多规则，真真假假，还在递增。按理说，每条规则背后应该会有应对办法，但并没有相关线索和总结，就像第五条‘逢问必答，答错者，丢命’，没有人会告诉这些即将进入山隐村的乘客，该如何回答才能避免死亡或者惩罚，正确答案又是什么。规则在引导我们必须这么做，按照字面意思去恐惧它臣服它。”
“啊，我懂了，破解的法子还得我们找呗！这群发规则的幸存者真坏。”
“如果我能出村，就把本子里记的所有内容都公之于众。”胭脂觉得这个女孩一定能让他们得偿所愿，带着他们顺利离开。
“你好像对黎麒没那么心硬。”步茸歪头，“但我在车上救他时，姐姐又不肯帮忙。”
胭脂叹气：“牺牲一个人换大家活着，是他在赎罪。”
好吧。
步茸一蹦一跳，踏在浅坑里。
坟地里人架子七七八八连带骨头互相碰撞，好像在为成功走出去的乘客送行。
活着时不停抽搐，血淋淋往下流汤，死了不见其肉，随风沙摇晃，变成真正的‘稻草人’，永远无法离开山隐村。
少女微微叹气……
“哎，得再快点，不然傅意发疯，沈邵言可就遭殃了。”
“什么？”
“没有呀！嘿嘿，姐姐你幻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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