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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宇智波带土喜欢同班的天才旗木卡卡西很久了。
这种喜欢的来源记不清了，似乎是在某个下午，卡卡西恰巧从他偷偷练习苦无的地方路过，一眼就看到瘫软在地上狼狈德要死的他，居然没有像别人那样出言嘲笑，没看到一样走了，离开之前，把可怜兮兮掉了一地的苦无丢回来，还说了一句——
喂，苦无不是你那样扔的。
在那之前，他们一句话都没说过。
旗木卡卡西是天才，做什么都特别厉害，随时都有一群人围着，到哪儿都是，和从来都孤零零的宇智波带土完全是两种人。
带土曾经对卡卡西是一种别扭的态度，嘴里嚷嚷着那家伙有什么了不起，可又忍不住关注他，一方面是心理不平衡，另一方面则是打心底羡慕卡卡西那样的天才。
因为不熟，他一直觉得卡卡西肯定特别讨厌，高傲得要死，绝对会和其他同学一样嫌弃班里的吊车尾——可这一天，带土发现，卡卡西好像和想象不一样啊。
他那时候的样子很难看，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衣服弄脏了一大块，脸上全是泥巴，都废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死心，一定特别好笑。
结果卡卡西不但没有笑，居然还教他应该怎么丢苦无。
带土有点受宠若惊，过了一阵，又觉得有些高兴，卡卡西都走开很久了，他还抓着一支苦无傻坐在那儿发呆。
卡卡西……真好啊。
带土心想。
他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不记仇，乐观，单纯得过分。带土觉得，那么多人嫌弃他，只有卡卡西不嫌弃，那卡卡西是好人，他就喜欢他。
哪怕卡卡西自己都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一切都是他自己单方面认为的。
于是，卡卡西原本只在带土心里贴着干巴巴的“天才”标签，从这天之后，便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变化。
带土照常会经常迟到，满头大汗跑进教室，在全班的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坐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不过，在从某一排走过去的时候，他就可以假装自然地仰起头，往卡卡西那里瞥一眼。
卡卡西果然在出神。
平时上课时带土都观察清楚了，他老是托着下巴往窗户看，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在发呆没错了。
可带土进来的时候，卡卡西没过多久也会把目光投过来，落到他身上，带土就忍不住咧嘴笑起来。反正谁都不知他是在冲谁笑，卡卡西本人也不知道。
他还是老样子，被老师提问就只会僵站着说不出话来，难一点的忍术永远学不会，老师和同学的脸上都写着，吊车尾，完全是给你的天才族人们丢脸。
带土自己也清楚，但他没办法啊。气馁了一会儿，又重新振作起来。每次当众出场的时候，带土都会悄悄地在人群中寻找卡卡西——只有他，只有他的眼神是不在意的，让带土能够勉强得到些许安慰。
或者说，卡卡西其实是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意，在他眼里，宇智波带土有多废柴都无所谓。
他不在乎。
而带土也只敢在暗地里偷看他，偶尔对上视线，就故意大声自言自语地移开视线，等卡卡西转过头去，坐在后面的他就不禁露出一张沮丧的脸。
很想和卡卡西搞好关系，每天多说几句话也好……
可是。
大概只能幻想了吧。
******
带土没想到的是，命运之神居然没有放弃他。
艰难地从忍校毕业之后，倒数第一的宇智波带土和正数第一的旗木卡卡西分到了同一个队，另一个队友是班里少数会主动和他说话的野原琳。
有朋友在，还有卡卡西。
太、太幸福了！
带土就差抱着水门老师的腿激动得哭起来。
他自以为这就是绝好的机会，上天注定他一定会和卡卡西扯上关系，不由得重振旗鼓，抓住机会讨好卡卡西。即使稍微熟了一点后发现卡卡西说话很毒，对他说话时更毒，带土也毫不在意，自然而然地将之美化成卡卡西对他另眼相看。
啊啊，真好。
带土从没这么挖空心思想要和一个人搞好关系过，每天晚上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滚，想着的都是明天送卡卡西什么礼物好呢？他对我的态度似乎……好了一点点！要再接再厉呀！
然而礼物也不是每次都能送出去的，卡卡西不收没有用处的礼物，真的很……咳咳，很有个性。带土辛苦地把烦字吞了回来，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尴尬地想要找个事儿来转移话题。结果卡卡西拒绝他之后就不理他了，带土松了口气，但又有点难受，心里却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卡卡西不喜欢嘛。
明天的份肯定会收的！嗯！
成为队友后，他们一起出任务，出完任务后还可以一起吃饭，吃完饭还能闲聊几句，带土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吧。
可是，他居然还想再亲近一点。
一这么想，带土就忍不住更加缠着卡卡西。他以为自己把那份参杂着羡慕的喜欢掩饰得很好，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卡卡西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某次任务结束后，带土鼓起勇气挡在卡卡西面前，支支吾吾地，想要邀请他去吃秋刀鱼什么的……卡卡西忽然皱起了眉。
“烦死了，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吗？”
“我的事情，呃……”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带土愣了一下。他很想狡辩说当然有啊，只是顺路想要请你吃顿饭嘛，可卡卡西的目光冷冰冰的，让他浑身不禁开始发凉。
见他不说话，卡卡西哼了一声，目光扫过他傻兮兮的脸，眉头皱得更紧。
“每天都这么缠着我，难道你——”
等等，不要说！
察觉到卡卡西的意思，带土瞪大眼睛，嘴唇张了张，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来得及说出话来。
然后，他就听到卡卡西说——
“难道你喜欢我？”
你怎么可以喜欢我。
这大概就是卡卡西的意思了。
啊……
带土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在抖。他抬起颤抖着的手，努力想要握紧，但却失败了。透过卡卡西漆黑的眼珠，带土看到了红了眼圈的自己，可怜兮兮的，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他胡乱地用袖子擦了几下黏糊的眼泪，心里想，完了，反正怎么样都会被讨厌，那就这样吧。
“是啊！就是喜欢你，你高兴了吧！”
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凄惨，动作却格外的凶狠，带土不愿意看到卡卡西在震惊之后对他表现出厌恶的样子，即使只是暂时的逃避也不想看到，他立马就把卡卡西推开了，抹着眼泪拔腿就跑，始终没往后面看上一眼。跑了一阵，他有点累了，一边没出息地哭，一边慢吞吞地挪着步子。
没走多久，他就在路上遇到了出门买菜的琳。琳看到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追问了几句，见带土不想说，就善解人意地不问了。她让带土帮他拎着菜篮子回到家，还邀请他进门吃晚饭。
带土愤愤地在琳家里蹭了一顿饭，一点也没客气，只是吃饭的时候，他偷偷盯着琳的侧脸，又开始胡思乱想。
——如果我喜欢的是琳就好了。琳真好，真温柔，比笨蛋卡卡西好多了。
——可是，为什么我不喜欢琳呢？
只有这一刻他才会这么觉得。
由于战争的局势越发紧张，水门班很快也上了战场。
因为某件事，带土私底下再也没跟卡卡西说过话，就算为了任务需要说上几句，也都是面无表情的。卡卡西也是，本来就沉默，和带土冷战时更加沉默了。
水门老师和琳都很苦恼，但这俩都不听劝，一个是要面子的死倔，一个闷葫芦看不出什么心思。没办法，后来任务紧张起来，他们也没时间来劝解了，只能任由他们自己什么时候想通和好。
然而，和好？
带土已经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和卡卡西好好相处的想法。这时候，吊车尾的麻烦暴露出来，他老是给队友们和老师拖后腿，卡卡西因为这个和他大吵了几次，弄得带土又是难过又是生气。
在沮丧的时候，卡卡西从来都只会指责他这里错了那里错了。他说话的语气，他的眼神，他的动作，都印在带土的心里，像一座山，把他压得喘不过气。
他真的很努力了，但就是跟不上。
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横在中央，这就意味着，不管怎么拼命，他真的，永远无法跟紧卡卡西的脚步了。
厌恶也好，无视也好，带土唯独不想卡卡西用失望的目光看着他。
就这样，矛盾越来越大。在一次重要的任务中，老师不在，琳被敌人抓走了，带土很着急地要去救她，可卡卡西却要先完成任务，这又让他们大吵一架。
带土憋着股气，一个人去救琳，然而吊车尾果然没什么用，眼看着就要死在敌人手里——卡卡西出现了。
他先是呆了一呆，随后，心里仿佛开了花一般，乐滋滋的。
即使卡卡西不止是为了救他，还有琳在，可是……那也可以算作，卡卡西救了他呀。
好开心。
又是因为一件小事，他重新变得高兴，把之前如何耿耿于怀都忘记了。琳确实被他们救了，但卡卡西的眼睛受了伤，他开了写轮眼，慌得手忙脚乱时，还在默默筹划着，活着就好，等大家一起回去以后，立刻要跟卡卡西和好。卡卡西讨厌他也没关系，可以做朋友啊！
只要卡卡西愿意跟他说话，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然而，就在带土满心期待的时候，洞穴的顶端忽然松动，大块大块的岩石在一瞬间垮塌下来。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卡卡西推出去。
动作比反应更快，带土晃眼之间看到了卡卡西往他所在的方向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他，可就是没能抓住。他倒是想让卡卡西和琳离远一点，但巨大的石头砸下，把他的半边身体都压住了。
全身麻木，动不了，说话也困难。
他要死了。
带土突然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放在平时，一定让他无比恐惧的死亡，在这一刻居然没什么。
他更高兴了。
因为他救了卡卡西。
等一下啊，还没说出帅气的遗言呢。
结果，想了想，说出的还是一堆没有意义的话，他看不清卡卡西的表情，但猜猜看，大概……会为他伤心一会吧。
还有最后的礼物呢？
带土狡黠地想，他送了卡卡西那么多礼物，大部分都被卡卡西退了回来，但这一次，卡卡西必须要收下。
——他的眼睛。
从此以后，卡卡西的未来，他也能一起看见了。
最后的最后，宇智波带土在此生最为难看的时候终于张开了口。
卡卡西流着泪，俯下身听他要说什么。
不要哭呀。
很想多说一句，但仅剩的意识无法支撑，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气，小心翼翼地告诉卡卡西——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后记
多年之后终于重逢，卡卡西用那个人的眼睛注视着他。
“对不起，带土……我也喜欢你。”
“但，只是曾经的你。”
这是迟了十八年的回答。
而听到这个回答的男人却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
“没关系。”他无动于衷，仿佛对面的卡卡西在说什么笑话。
“那个喜欢你的我，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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