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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吕叶今年三十岁,大学毕业后在某大城市摸爬滚打了七八年,终于由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熬成了业务部经理。照理来说,她也算混的可以,虽然不屌,但也不孬。对于目前的事业状况,吕叶也比较满意。
只是有一点不好,虽已年至三十,她却至今单身。
曾经有个满有名的大师给她算过一卦,结果只有仨字儿:注孤生!
吕叶十分苦恼,拜过大神,求过姻缘,算过星座,推过塔诺牌,全国各大贴着月老、红线标签的寺庙她统统虔诚地跪过了,国外的她都跑了一圈,可毛用没有,该单着还单着。
吕叶绝望了,在一次被终极BOSS唾沫横飞地训话后,她怨气冲天地跳了江面上的一座大桥。彼时大江正值丰水期,上游来势滔滔的黄水瞬间就将腿脚抽筋的吕叶卷走,麻利儿地不见了踪影。
吕叶咕噜噜灌进几口泥沙水,挣扎了几下后没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一个干燥而又凉爽的时候,吕叶感觉有风微微吹过,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黄绿相间之色,可是她的眼皮还很沉重,很快就又闭上了。
“你醒啦。”有个声音激动地响起。
吕叶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激灵。
隔壁卖锅盔的王小二!
怎么就被他给救了!
这个死变态,从小就跟她过不去。小学的时候扒她的裙子,初中剪她的辫子,高中卸她的自行车轮子,大学……哦,忘了,这小子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回家卖锅盔去了。
吕叶痛苦地想,为何不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被英俊多金的白马王子救了呢?为何会是她赖不待见的王小二呢?
啊!苍天啊!让她再死一死吧!
“别装死啦,我知道你已经活了。”王小二说,“你睁开眼睛看一看,你已经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吕叶心想,老娘现在胸大了腰细了脸也白净了,乍眼看就是个都市精英,跟前年那肉嘟嘟的模样简直天上地下。
“你现在这样更应该嫁给我了。”王小二嘻嘻地笑。
吕叶眼也没睁地就“呸”了一口。
前年过年,王小二提了壶稻花香,臭不要脸地踱到吕叶家里去提亲,还说什么与其一辈子嫁不出去,还不如便宜他,好好的一朵鲜花不至于活活地饥渴死,有摊牛粪营养营养也是极好的。害得吕叶瞬间成为整个小区的笑柄,也成了她爹妈生命里的败笔。
“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嘛。”王小二催她,只是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一有事催她就对她推推搡搡,而是不停地在她耳边磨缠,“喂喂喂,喂,看看……”
吕叶被他嚷嚷得心烦意乱,猛然睁开了眼睛,准备好好地瞪一瞪死变态。结果开眼所见,却让她惊骇得心脏狂跳。
她眼睛的正上方是一颗硕大的黄色……橘子,有嘴巴有眼睛,没有手脚,圆滚滚的,正咧开嘴对她笑。
吕叶条件反射地就要伸手拍开这骇人玩意儿,却发现自己压根动不了。
“你又想打我是不啦。”黄橘子突然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神色,“你是女孩子,不要每次都动手动脚。”
吕叶更惊恐了,那黄橘子发出的声音,竟然是王小二的声音!
天哪,橘子精把王小二吃了?
吕叶这二三十年对王小二的积怨瞬间化作同情,悲悲戚戚地在心里为他默哀了一把。
“要起风了。”橘子精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吕叶没理他,偷偷扭动着身子,企图把没有知觉的胳膊召唤回来,只是越扭越不对劲——胳膊,她身上好像已经没有这部分了。
怎么回事?
吕叶想扭头去看,却发现头也动不了。
她是被点穴了么,还是被麻醉了?
“你都已经变回真身了,还在挣扎什么?”橘子精好奇地看着她,“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叶子精?”
晴天霹雳!
跳了一回河,竟然把自己跳成了叶子精?
吕叶呆了呆,闭上眼。
这应该是个梦,她想。
“不是梦,笨蛋。”橘子精说,“我是王小二啊,咱俩一个是叶子精,一个是橘子精,天生一对呢。”
“我不信。”吕叶醒来这么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橘子精高兴坏了,接着说:“是真的。你看你化成人的时候为什么老找不着对象?因为你是去历劫的,不是去谈恋爱的。”
吕叶闻言忍不住黯然神伤。
“只有我要你呀,我们是注定的一对。”橘子精絮絮叨叨,“可是你历劫前不喜欢我,历劫的时候还不喜欢我,现在……”橘子精默默瞄了她一眼,“应该……也不喜欢……”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橘子精脸上突然闪现一阵惊慌。
吕叶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下去。
“丹丹和山山一起走了。”橘子精语气低落,“眼看着妈妈身上的孩子都要走光了,我年纪最大,却还赖在妈妈身上。”
吕叶终于忍不住问了:“什么一起走?妈妈又是谁?”
橘子精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说:“可能你还没有恢复记忆。”
他们俩都不能动,只能保持着橘子精在上,吕叶在下,两相对望的姿势。吕叶是从下往上看橘子精的,这个角度看那圆滚滚的一团,还真丑。
“如果橘子精和他生长在一根枝桠上的叶子精相爱,就可以在大风刮起时一起降落到地上,再一起生根发芽,建立自己的家。妈妈就是我们生长的这颗橘子树。”
“哦。”吕叶无语道,“物种不同怎么相爱?”
话音刚落,她突然就被一根枝桠狠狠抽了一鞭子。接着一道刚刚睡醒的沙哑声音说:“都是从老娘身上长出来的,怎么就物种不同了?”
“妈妈。”橘子精大叫起来,“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已经给了你两世的时间。”
“我……”橘子精突然不说话了。
“你把你的养料都给了她,命根子般养了她两世。跟着她去人间受苦,不言不语守在她旁边,你还要为她做多少呢?傻孩子。”
“我就守在她身边好了……”
“没机会了,纵使橘子精找不到他的爱人,到了时间也要从这树上落下去。你的时间到了,小二,要起风了……”
又一阵大风刮过。
橘子精摇摇晃晃。最终掉了下去。
头顶的阳光突然强烈起来,吕叶很不适应。
“王小二。”她试着叫了一声,可回答她的只有一阵呼呼的风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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