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

　　那天的风也似这般，轻轻淡淡。许言坐在茶铺中独占一席，还是一下一下地擦着剑，脸上的神情却柔和起来。
　　微醺的感觉像是睡意，却是清醒得沉浸其中。
　　和人一起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的感觉似乎还能回忆起来。

　　“老板，一壶凉茶！”
　　“……”那到底只是是似乎罢了。

　　剑入鞘出声。原本有些窸窣的小铺子静了一瞬。俊俏的青年老板见怪不怪地地掀了掀眼皮，然后对其他客人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所以说啊，能醉了人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厢带着一身江湖气的姑娘已经渐远。背脊挺得笔直。骄阳正盛，路上本是无人的。多是往外看几眼都觉得晃眼。看多了话本的小姑娘收回目光，一下一下地点着头——那背影里定是有故事的。

　　当然一般父母们都会告诉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太阳果然还是有些毒的，许言站在儿时常与小伙伴一起耍的后花园的假山的半山上，撑着不露出表情地抹了一把汗。

　　等的人还没来。

　　晾一晾自己会冷静一点吧，大概是这样。汗水贴着皮肤下滑，感觉有点痒。
　　靠着树干，许言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滑稽。

　　起了一阵风。
　　带来的声音让人不得了的怀念——“你又在这种地方睡觉。”

　　对啊，三年不见了。

　　许言稍稍用力压了压自己心说，不要那么快回头。没有反驳说自己其实一直睁着眼，然后屏了屏气走树荫。

　　风停了。太阳亮的晃眼。

　　“你要成亲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没有听到自己问出后面的半句，许言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打着伞的姑娘。

　　“……嗯。”似乎有些无话可说的味道。
　　没有风，实在感觉有些气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对面的人又觉得阳光晃眼的厉害，有点忍不住想移开视线。

　　“那人很怕痛的。你可以下手轻些啊。”用着陈述句，倒也听不出责怪。

　　——又没有打残。
　　移开视线，许言忍不住想着，怎么不起风呢。

　　“你心疼他。”话里不明显的气恼，却是无理取闹。是了，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呢。
　　只是心里的难受啊，可是和嫁姐姐一点都不一样。

　　对面那个也是曾经会抱着她，在家里出事的时候安慰她说“没事的，阿言没事的。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的人啊。
　　真的是非常奇妙的安心感。其它多么亲近的人都没有给过的。
　　那大概是开始，只是为什么——

　　“他是我未婚夫婿啊。”思绪被打断了，对面的人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

　　“……”突然就觉得有些无趣。

　　那人还是站在那里，没有靠近，眼中好像多了些情绪。

　　大概还是太阳太大有点晃眼。
　　嘴里干干的。

　　“阿言……”下一句大概是别闹吧。

　　“别闹。”看吧……

　　——家族啊世俗啊是很重的吧。
　　许言迈了一步然后停住了。
　　——果然还是我像小孩子一样在无理取闹啊。……但是自己跟自己这么说算是怎么回事呢。

　　“……我都长得比你高了呢。”是这个距离无法传到的低喃。又起风了。“……知道了。”闭了闭眼，风轻轻地。
　　——好吧好吧。就当做是当年阿姊嫁人那样。

　　“——恭喜你。”

　　“……谢谢。”似乎是有些涩意的。大概还是阳光太烈带来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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