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推开面前的玻璃窗，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一片蒙蒙的冷灰色。细长的透明线自天空中盈物而下，有喜，也有悲。
　　喜它的落地无声，飞舞间无色的衣裙洗去了凡世的龌龊肮脏，还了这片天地一个应有的本色；悲它的落地无情，与山水相融的那一刻，纯洁的羽衣化成了邪恶的颜色，变成了洗不掉的罪恶。

　　搬来张矮凳，借着它的高度坐上了冰冷的窗沿，好让我更好地观摩它轻盈的舞姿。
　　前方是一片凄凉的朦胧，目所能及的只有被雨大湿的大楼。曾几何时，雨下那温馨的红砖绿瓦，变成了这般冰冷的高楼大厦？

　　“滴答，滴答……”雨声依旧，仿佛时间在轻声吟唱，“滴答，滴答……”是它的魔法吗？为何儿时的记忆，如退潮的海岸一样漫漫浮现？
　　还是这扇窗，还是这个人，但那雨，那如残败的花儿般渐渐凋零的雨，还是眼前的雨吗？

　　踮起脚尖，才能看到那漫天飞舞的细线，儿时的自己曾那么幼稚地认为，雨，是天空的眼泪。
　　“天空会哭吗？”自己总是那么天真地问着外婆。
　　外婆听了，总会笑笑，待眼角的细纹合成了一束，她才撩起耳畔那滑落的花白长发，温柔地为我披上一见留着残温的外套，轻轻地说：“天空才不像孩子呢，它是不会哭的。”
　　“那雨呢，雨是从哪里来的？”
　　“孩子啊，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的……”
　　长大，长大，我何时才会长大？

　　而今，在漫长的寂寞中褪去了童真。但为何，那有着温暖笑意的人，不复从前，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撩起那班白的发，一如往昔般笑颜如花：“孩子啊，你何时才会长大？”
　　舔着我的长发和脸颊，冰冷如斯，寂寞如斯。但为何，没有人，在为我披上一件有着残温的外衣，来抵挡这猎猎的寒风？

　　眼前又开始朦胧。是不是那调皮的雨滴，不小心跳进了我的眼睛？

　　雨声依旧，寂寞依旧。但那高楼上听雨的人儿，已走开，已离去，已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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