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不离不弃。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舒眉,寒枫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不离不弃。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215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1,217,145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短篇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793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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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作者:夏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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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烛泪


      (一)
      “啊——鬼啊!”
      我嘴角微弯,含笑上前去探了探新入门的少夫人的鼻息,还有,那就好,只是吓昏了过去。我魂魄所附的是金钗修成的精。我一高兴,她身上就会闪闪发光,在夜里尤为触目。所以我只得拐了小路飘回生前的别院。
      我翻开小本,工整地记下:关卿柳,寒枫钰再娶的第四门妻子,七月二日吓昏,七月三日求……我搁下笔,看着记录扁扁嘴,念道:“第二门妻子韩玉如,直接吓死,我造孽;第三门妻子黄莹莹,吓昏,第二日哭着求了休书,出了寒家门;第四门妻子虽然也是吓昏了,但她是不是明日便要求寒枫钰休她,我不能过早妄论,还是等明日再说。”

      (二)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牵着大红绸花绳子的一端,与他对拜,从今往后,他便是我的夫了。
      “礼成,送入洞房——”
      我让人牵着往新房走,透过红盖头的流苏,我只能看到他的靴子。听着他招呼客人的声音,淡淡的如一盏新茶缕缕飘香,我突然生起一丝害羞,虽然盖着红盖头,仍旧微微低下了螓首,唇角含笑。
      我爹早逝,娘一人撑着偌大的家业,自是心力不足,所以我的夫婿定必是要入赘的。
      娘给我选了一名书生。我只听过他的名字,没见过他的人。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江湖侠士或者剑客,因为他的名字叫寒枫钰,不想他却是一名书生。
      他掀过我的红盖头,我羞得不敢抬头,只看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无名指的第一指节上有个小小的老茧,许是长期握笔的缘故。
      “舒眉。”他唤我,声音轻柔得如同山中的岚霭,半湿地拂在脸上,让我一颤。他握住我的手,看我不应,又唤我一声:“娘子。”
      我终于抬头,看见他眉若远山,眸似星子,正含笑看我。我脸如飞霞地只快快略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相、相公。”声音轻颤,像是松鼠取了栗子后蹦跳着回洞而抖落的雪。

      (三)
      冬夜,无风。天极晴,能看见满天密匝匝的星子,像是漏撒了一把银粉,四处在闪。
      娘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她躺在床上握着我的手道:“眉儿别哭。爹娘给你取舒眉这名字,是希望你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娘,娘……你怎么就丢下女儿了……娘……”我趴在床头,泣不成声。
      娘对我一笑,仿若昏暗的角落里开了大片的白莲,陡然增亮,“爹一个人在下面等娘很久了。娘之前是放心不下你,现在我看到枫钰和你夫孝妻贤的,我也可以安心地去了。”
      娘去了,我知道她是一个人太孤单,去陪爹去了。娘很美,这一次尤为最,她是要去寻爹了,所以含笑而走。
      他与我一道跪在娘的床前,深深地拜了三拜,“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待舒眉的。”他拥着我起来,与我面朝北而立,似是誓言又似情话地道:“我寒枫钰今生绝不纳妾,只白舒眉一人为妻。”
      他的眼睛很亮,闪闪清辉如同天际最亮的那颗星星。我望着他,心中满满的蜜漫溢出来,泻在嘴角,催开一朵白莲,如同娘最后对我那样的笑。
      许多年,我一直记得,他那晚说话时的眼睛,闪闪不灭。

      (四)
      娘去后,我们恩爱地相守了一年。
      寒冬,他上京赴考,我十里相送。
      与往年冬天一样,无风。却是漫天飘雪,簌簌而下。
      我望着他,只见他身后的白茫茫一片,再看不到别的颜色,百景皆冷。我握着他的手,却不知要说什么。再送便要出城了,我舍不得放手,却终究不得不放,“此去一别,快则三五年,长则十来载……”
      他拥我入怀,打断我的话,浅笑安抚:“待院中那棵杨柳长至与你纤腰一般粗细,我便回来了。”
      我在他怀内勉力一笑,没有声息地扯了下嘴角,我不知道我是要笑给何人看。
      “杨柳长得快,你天天多给它浇水,我便就回来得快了。”他顺着我的发,语调温柔。
      “你还能有千里眼,看见家中的杨柳长得如何?”我从他怀中探出头来,很想白他一眼,抹去伤感。只是眼角已没了那样的神韵,轻蹙的黛眉下,我眸光幽幽地看他。
      他拂过我的鬓发,我俩相对望而不说话,目光似是绞在了一起,四周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
      我拔下发中的金钗交给他,那是白家历代传下来的,一朵半开的金莲花。“此钗伴我长久,你若想我了,看见此钗便如看见我。”
      他把金钗收进怀中,低下来一亲我额头,轻声道:“我要出城了。”

      (五)
      他走后几月,我便收到他的第一封书信,告之我他已到何地,一切安好。我欢喜地捧着信去给院中的杨柳浇水,“你快长,快快长哦。”
      他的信一般是三四月一趟,从不间缺。收信,读信,再到候信,便是我的轮环。
      他走后第四年,我患上了重疾。府中上下都宽慰我,说是吃了药,修养几个月便会好。但我看懂了大夫给我搭脉时的神色,我是撑不久了。
      我从床头摸出他四年来寄给我的信,一封一封抚过。展开最后一封,看着他飘逸的字迹,我似乎看到他含笑地给我写下:舒眉,我已过了郡试,下月便要启程去参加州试了。我亦含笑,只是两泪滂沱。我抱信喃喃自语:“院中的杨柳长得很好,已快及我腰身那么粗了。那是否,你就快回来了?那是否,在我走之前,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我又收到了他的信。信中他写道:舒眉,州试三日后便要开始了。不知为何,这趟我特别地想你,彻夜地睡不着。我掏出你给我的金钗,你说见它便如见你。半开的金莲,欲语还休,似足了你往常与我撒娇的样子。我把它收入怀中,就像把你拥在怀内,这样才能安心入眠。
      我悬在空中,看着自己含笑的嘴角,也微微笑了起来,自语道:“我也很美,至少,我配得起爹娘给我的名字——舒眉。”
      我以为有牛头马面来带我走,有黑白无常来压我上路,可房内只有家中大小丫鬟奴仆跪在地上对我含笑的尸身悲哭。我成了游魂野鬼么?是我怨念不散么?是我执念太重么?是我强要留在人间再见他一面么?不对!我念过他的信,我知他心中想我念我,我是含笑而走的。那为何我的魂魄还悬荡在房内?

      (六)
      在我病中,我便把白家交给了一远房表妹——韩玉如。她家中清贫,爹娘早逝,颇为可怜,且她长相与我有几分相象,性子温懦。我自知大限将尽,便把家业交由她来打理,她亦不负我望,把白家打理得整齐规矩。
      每日她都会给院中的杨柳浇水。而每次,我都会飘在柳枝上对她说:“小如真乖,谢谢了。”可是,她没有一次能听见。我是魂,她是人,听不见,是正常的。但是我在矛盾,他若回来了,他也是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说话的,那时,我会走吗?
      每夜我都会去抱一下那棵杨柳。它果然长得很快,已粗过我的腰身了,可他,还没有回来。是否,后来不是我浇水的缘故?我这样傻傻地想着,依旧每日每夜飘在门口等他回来。

      (七)
      在他走后的第七年,他终于高中,衣锦还乡了。
      他回来,扑倒在我牌位前,哭得昏厥了过去。我上前去扶他,韩玉如却穿过我的身体,把他扶起,抱在怀中。她轻拍着他的脸,娇滴滴的声音唤他:“姐夫,姐夫你醒醒。”
      他终于醒过来,睁眼茫然地看了眼韩玉如便别开眼,从怀中掏出我给他的金钗,对着牌位轻轻地道:“舒眉,我回来了。舒眉,我回来了啊。”
      韩玉如叹息一声,把他更深地揽在怀中,“姐夫,姐姐走了几年了,你节哀吧,顾着自己身体。”
      我悬在空中望着他们,却略略皱了皱眉。

      (八)
      “小姐。”
      我往四处一看,不见人影。黑黑的房内不免让我有点害怕,但转念一想,我自己也是鬼魂,又怕什么呢。
      有东西闪闪发光地穿门而进。我睁大了两眼紧盯着门口。待它走得近了,我才看清是一少女,可是通体发光,而且是黄灿灿的金光。我见她面含笑意地看我,才稍稍收了惧怕,问她:“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全身发光?”
      她笑着坐到我身旁,“小姐,我是你的金钗。”
      “什么?”我疑惑。
      她开心一笑,全身的光更亮了。她站起来,在我面前一旋身,变成我们白家历代相传的那根金钗,“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讶然上前,要把它捡起来。它金光大亮,又复少女之身坐在我的面前。
      她嘻嘻地笑,“小姐,是我。”
      “是,是……你?”
      “嗯。其实我是修炼了近千年的金钗精,因为贪玩,所以到现在才刚炼成人身。”她叹息,“但,还是没成。每回一高兴,身上就控制不住地发光,越是高兴,金光便越盛。”
      我在艰难地吸收着她的话,我的金钗,竟然已经修炼成精??千年的精??
      “这趟少爷回来,我才能再回到小姐身边。”她身上的金光亮了又亮,按她刚才所说的意思,应该是很高兴吧。
      我看着她,沉默,听她道:“小姐你可知你魂魄游荡在白家之内,是何因由?”
      我摇头。
      她继续道:“小姐你附魂我体内,与少爷过完这一世,那么你就可安心去投胎了。”

      (九)
      “莲儿,谢谢你。”我入了她的体内,听到身体里传来细细的声音:“小姐,我现在把意念闭了,等于是体内的另一个沉睡的魂魄,你离开我的身体,我才会醒过来的。你要记住,夜里别高兴,再怎样也得忍着,防止金光发出。还有,火克金……”声音越来越细,后面的,我已听不大清楚,她应该已封住了意念,进入沉睡状态。
      我对着镜子左右细看,但无论微笑还是蹙眉,身上颜色连半分也不变。于是我想,这感情是否假装不得?我想把莲儿唤出来问个明白,却不知道如何离开她的身体。那几月,我都躲在房内,未再出去过。我没想好再见他,要如何说。他又是否能接受我这样的灵异身体,和魂魄。
      三月后,寒枫钰与韩玉如大婚。
      我急怒攻心。冲出房门前,我憋见镜中的自己,周身隐隐散着暗黄略黑的雾气。我顾不得这些。我要他看着我,再对我说一遍:“我寒枫钰今生绝不纳妾,只白舒眉一人为妻。”
      我拉开房门,廊上一排红灯笼,映得府中上下煌煌一片如在梦中。来到正厅,他们却已经行完了大礼,我为了不吓着满堂的宾客,转身往他的新房而去。
      我盛怒中,一触门框,身体竟然就穿门而进了。
      房内满目皆红。正堂当中一个大大的喜字,两旁一对红烛烧得极旺。当年我与他的大婚,也是这般布置。那汩汩而下的红烛泪,就像泼在我心上的一勺又一勺的焦油。我身体微颤,瞧见从我脚下散出越来越多的黄黑的雾气。
      我转向韩玉如,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仍盖着红盖头,安静地坐在床上。
      “小如,你可对得起我?”我声音干哑,原来我已经许久不说话了。没有说话的对象,没有要说的内容。
      她听到声音,一把掀掉红盖头,战栗地望着我,缓缓站了起来。
      “小如,枉我那样待你,他回来不过三月,你便要和他成亲?!”我就站到离她不到一臂的距离,我知道我脸上的表情定是极吓人的。
      她张着嘴,无声地喊了声:“姐。”然后便瞪直了两眼倒下了。
      “哼!”我转身,再次穿门而出,飘到树上,等着他过来。

      (十)
      韩玉如就那样被我吓死了。我惶恐,我竟然杀人了?我抱膝坐在树丫上,身体微颤,旁边的叶子也随我一起簌簌轻抖。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我怕,怕极了。我想藏到他的怀里,听他温柔的声音安慰我。
      他听到下人的禀报,匆匆赶来,被门槛绊了一脚,顾不上伤疼,就爬到韩玉如的尸身旁边,抱着她恸哭。
      他的哭声,声声悲切,如生锈的钝刀,在我心中拉扯。我揪着心口的衣裳,不可置信地一点一点往后挪。他最爱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是我!!他说今生绝不纳妾,只我一人为妻的!!如今他却抱着别人的尸身,哭得肝肠寸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摇头,轻声重复着。细枝的末端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啪”的一声折了。轻微的声响震得我激醒,我一跃,便飘上屋檐,消失在夜色里。
      他上京那一年,大雪纷飞,厚厚地积了一地。那些话封在雪中,如今雪融了,话也跟着散了么?他是回来了,不过才三月,他便要再娶。
      我站在黑漆漆的房中,窗纸渗进来惨白的月色和猩红的烛光,照在我的牌位上。这牌位是他回来后给我改立的,上书:爱妻白舒眉。我抚上爱妻两字,低低地笑,笑声旋在房内,久久不消,有点骇人。

      (十一)
      我没去见他。每夜点足立在最高的树端上,看着院中灯笼颜色的变换。
      那一夜,大红的灯笼便被急急换下,喜事变丧事。又过了三月,院中又挂起了大红灯笼。寒枫钰再次娶妻。
      我对着牌位咯咯地笑,用手一画一画地描着“爱妻白舒眉”那五字。指甲已深深陷到木里,我的唇角却越扬越高。我低低地复述着:“爱妻,呵,爱妻。”
      寒枫钰与黄莹莹大婚那晚,我飘进新房,吹掉她红盖头,笑嘻嘻地望着她,围着她一圈一圈地旋,脚不着地。她当场就吓昏了。
      我极开怀,笑嘻嘻地飘出去,身上闪闪发光。我知道她只是吓昏了,我想我当时应该是笑得极度亲切的。她们没有错,我不能再添人命,错的,只是寒枫钰!我隐在浓密的树中,听着下面几个半醉的人朝着我的方向,大赞今夜月色好,我掩嘴笑得更欢了。
      黄莹莹第二日便哭着求了休书,出了寒家门。大家都说她是疯了,但我知道她说的半句不假。府中的确有鬼,那鬼便是我。我掩嘴再笑,小声说道:“还不只是只普通的鬼,我是鬼魂附在金钗精的身上,呵呵。”
      我再没了见他的心,只想看看,他要娶到何时是个尽头。

      (十二)
      又再三月,他果然再娶,便是今日。
      关卿柳,果然是人如其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幸好,被我吓了吓,也只是昏了过去。
      我回到房中,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金光闪闪,如同仙子,可我却是做着这样低劣的行经。
      “起火啦,起火啦,救火啊,快去救火啊!”
      外面自这一声叫喊之后,立刻便乱了起来。我收起笑意,从窗口跃上屋檐,以便看清楚全府的情形。
      火光和浓烟自新房处冒出,火势极旺,已把旁边两间房也燃起来了。
      我回想着刚才我去见关卿柳的情形,才记得,她大喊一声:“啊——鬼啊!”之后,本来是要逃的,可是慌乱中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被此一绊,头撞在地上,晕过去了。我刚还开心地以为,她又是被我吓昏了过去,明日便会去求休书。我双手抱胸,在屋顶上来回地跺步。哦!记起来了!她绊倒的时候,手搁在桌上,带翻了烛台。难怪起火了!我手上又出人命了吗?我由开心又变惊惧。才一转身,我竟然看到他往火里冲!
      他不要命了!这么大的火!
      我纵身跃下,也跟着扑进了火里。

      (十三)
      屋内很多东西都已烧得发黑,房上的悬梁堪堪便要砸落下来。我着急地搜寻着他的身影。我非凡身□□,却也觉得极烫,他又怎么能挺得住!
      烟气越来越浓,我用袖子拂开,一会它们又聚过来。眼前一片模糊,我什么也看不清,只得手脚并用地慢慢摸索着向前。
      “咳、咳。咳、咳、咳。”
      这是他的声音,我能认得出来!那一瞬,我眼底便泛酸了。无论过去我怎么说不要再见他,不会原谅他,但这一刻,我知道,我心里还是一直爱着他的。
      我更急地寻他,再晚,他怕要被熏死在这浓烟当中了。
      “咳、咳。舒眉,是你么?舒眉。”
      我闻声低头看去,他半趴在地上,剧烈地咳着。我蹲下,准备把他背出去。我才一抓他手臂,触手所及,大红的婚衣立刻被我灼烧成焦黑一片。我吓得一缩手,他立刻伸了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马上被我身上的高温烫得掉了一层皮,血肉隐现。他却仍旧握着,丝毫不放,淡笑望我,“舒眉,你的手很烫,是不是病了?”
      我拼命地要把手挣脱出来,急道:“你放开我!你再不放手,你的手就要废了!”
      他另一手撑着上身往我靠。他闭眼道:“舒眉,真的是你。我之前一直不相信你已经走了,她们与你那么像,不是你投胎回来陪我的么?我现在死了,才终于可以真的看到你。原来你还没有去投胎,一直等着我啊,舒眉。”
      我心中品不出滋味,为着他那深情又无情的话。我害死了小如,逼得黄莹莹出了寒家门,现在,怕是连关卿柳也要葬身在这火海之中。我造了这么多的孽,却换来他这么一句话。眼看他就要靠到我的身上,我悔恨地闭上眼往后一闪,情愿他直直掉在地上,也比贴在我身上好。
      他跌到了地上,额头撞得微青,仍笑着道:“我不知道做鬼了还能生病呢。你手那么烫,莫不是染了温病?舒眉,你若是患了大病,我们就先去找大夫看了治了,再去投胎。”他朝我眯眼笑,那表情像极了孩子得糖时一样的天真,“你那若只是小病,就先搁一搁。你生下来先天不足,也就没有别人会和我抢,你便只能是我寒枫钰的妻子了。”
      “你没有死!我现在便带你出去!”我心中抽痛,一抹眼泪,竟掉了几粒金珠下来。
      身上越来越热,那火像是烧在我的身上。我左右张望,想寻东西来隔开我与他的距离,以至不会灼伤他。
      “舒眉!小心!”他双手朝我推来。
      我急一抬头,才看见悬梁已断,带着火砸落下来。
      他双手触在我的肩上,熔筋断骨,“舒眉!躲开!”
      悬梁极重,坠得很急。避已是避不过,我伸手把他拉下,两手撑地,成一拱形,想给他造一遮挡之物。
      悬梁打在我的后背上,重重地。
      “啊——”
      我听到两个声音,一个是我自己的,一个,是莲儿的。我轻飘飘地从悬梁下飘出来,“莲儿,你的真身……”
      莲儿朝我嘻嘻一笑,“小姐不要担心这个了,虽说火克金……”
      火克金!莲儿之前和我说过的,是我害了她!“莲儿,对不起,我……我毁了你的真身……”
      “虽说火克金,但不到一定的温度,是不能把我真身毁去的。不过再多修炼几百年而已,我还能把我之前修得不正的年数补回来。”她朝我调皮地眨眨眼,“以后高兴的时候,身上也不会闪闪发光了。”
      我这才稍稍安心地转了目光,看向压着莲儿真身和寒枫钰的悬梁,“莲儿,能想办法救救他么?我刚才借你真身给他挡了悬梁的火,但他再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莲儿点点头,飘了下去,“我看看。”我也跟在她的身后。寒枫钰已断了气息。莲儿对我摇了摇头,轻轻飘到一旁。
      我没了莲儿的身体,又刚受重创,魂魄虚弱得如一缕烟,隐隐透明。我跪在他的身旁,指尖抚过他的额头、眉骨、鼻梁到嘴唇,如风轻拂其上。
      他走了,连魂魄也不肯出来见我。我和他不再是两个世界,却似比分隔阴阳更要遥远。他恨我。
      眼泪落下来,也是如烟的幻影。我趴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直到我的手臂陷入他的身体之内,我才觉醒过来,我现在不过是一个魂魄,能抱何人?我哭得身体微微抽搐,“他恨我。他恨我。”
      莲儿担心地看我,“小姐。”她上前来要扶我。
      我睁圆了两眼看着他的尸身摇头,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往外冲,“错的不是他,是我!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少、少、少爷。”
      “你是何人?”
      我脚步一滞,僵硬着缓缓转身。可是,浓浓大烟中,我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到。
      “舒眉,舒眉。”
      他喊我。是他的声音,是寒枫钰的声音。我拨开浓烟往里跑。
      寒枫钰见了我,唇角扬笑,朝我张开双臂。
      我脑中一片空白,不去想他是人是鬼,惟有他含笑展开双臂等我的身姿。我眨落蓄泪,笑着朝他怀中奔去。
      他一把便抱住了我,紧紧地,“舒眉,我们在一起了。”他的声音响在我耳边,“我们不阴阳相隔了。生同生,死同死。”
      我悄悄抬起头看他,轻轻地重复着他的话:“生同生,死同死。”

      (十四)
      地府阴森,阴寒之气似能侵入骨髓。
      寒枫钰牵着我,与我一同跪在酆都天子殿中。他对我含笑轻声道:“舒眉,我们牵着手去投胎,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我望着他笑意盈盈的侧脸,嘴角禁不住就慢慢往上提。他的话如浮水的莲,暖暖地开在心头,缓缓地漾起涟漪。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微一点头。
      崔判官看了我们一眼,拿勾魂笔在生死薄上一画,说道:“白舒眉,你死后还飘荡人间犯下命案两宗,虽为无心之失,却也是怨气太重所至。现罚你十世为红烛,生生世世燃泪忏悔。十世刑满,再回人道轮回。寒枫钰,生平偶有行善,虽官期不长却也为官清廉。现判你立时投胎转世,重返阳世。”
      崔判官的话声刚落,就有鬼官过来把我们拖开。
      “舒眉!”
      我含泪望他,看着我和他的手一点一点分开,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天道轮回,我造了那么多的孽,终究是要还的。
      他挣不过鬼官的钳制,两脚在地上拖出两行深深的划痕。他对我大喊:“舒眉,我等你。无论是十世或是百世,我都等你。”他声音越来越轻,但我仍能听得清楚,“等你再回人道,投胎转世,我们再做夫妻。”
      我被拉到罚刑台上,火光映得我满身通红。泪落了满脸,我轻身往下一跃,“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来生你还能记得我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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