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同人短篇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兴欣和蓝雨打了一场常规赛，比赛中段他们差点因为黄少天的垃圾话全军覆没，最后还是叶修和苏沐橙合力把黄少天挂了，才险胜。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坐在一起，打算分析一下检讨一下总结一下提升一下。
　　其实只要把重点放在黄少天身上就可以了，但叶修自认为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善解人意的、体贴的队长，他认为这种事情总是要循序渐进的，所以他对着对战视屏先给他的队员讲解了一下喻文州的战术。
　　五分钟后，他的队员基本上就趴在桌子上开始装尸体。
　　在他故作不满的“怎么回事？”里，唐柔表示“我听不懂什么战术，反正冲上去杀就是了”，包子入侵则说“男人就应该面对面的厮杀啊！对了老大，喻文州是什么星座的？”，就连他最默契的好搭档也无辜地说“这种东西只要你懂就好了”。
　　他耸了耸肩，心说你们何必要那么急切地直面生活的痛苦呢，然后开了音响，放了他精心收集的“黄少天垃圾话大全”。
　　铺天盖地的刷屏，吵闹非凡的自说自话，黄少天只要一个人就能营造出几百人的热闹场面，让毫无准备的兴欣成员猛然一震，五秒不到就集体诈尸。
　　“这是黄少天在历次比赛的刷屏汇总，我剪辑过的，配音也是他的受访发言，你们……”叶修说到这里表情也扭曲了一下，似乎是回想到了自己为了制作这个的艰难痛苦。“你们么，咳，听上十几二十遍什么的，然后写点感想明天给我。”
　　叶修瞅了瞅视频的长度，又改了口：“不，还是只听上两三遍吧，下个星期交感想。”
　　训练室里一片愁云惨淡，叶修果断跑了，把黄少天的声音阻隔在房间里。
　　所以说，叶修一直都觉得，喻文州能和黄少天相处那么长的时间，而且没有暴躁没有焦虑一直都保持着三分的微笑，是个人才。

　　但叶修终于还是弄错了，事实上，黄少天在喻文州面前喋喋不休的次数——与其他人被摧残的时间相比，再考虑到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不算多。

　　他们两个是同期来到蓝雨的，一个温和友善，一个活泼开朗，在战队里都混得很开。黄少天一向自来熟，用起话痨绝技毫无压力，对每个人都能拉扯着讲上小半天的话。成为蓝雨王牌后他的队友评价时说他什么都好，为人直率，易于相处，没有一点大神的架子，训练时认真刻苦，战斗时候冷静敏锐，是一位可靠的人。
　　……什么都好，除了话痨。
　　最早的时候大家对黄少天还没有那么强的抵抗力，聊天的时候总是他一个人在说，没有人能插得上话，只能默默忍受高频率的噪音攻击。久而久之，一看到黄少天开口人们就四处逃窜。
　　除了喻文州。
　　喻文州的耐心与好脾气，那个时候也尽人皆知，虽然真相是他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之前并不熟，他还没怎么体会过黄少天说话的本领。耳闻过，却总觉得其他人反应过度。
　　所以那天喻文州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听黄少天说话。
　　一起吃饭然后边吃边讲，一起训练然后边训练边讲，休息时间就是边休息边讲，总之就是一刻都没有停歇。黄少天语速极快吐字清晰，像是抓紧时间在喻文州和其他人一样跑掉之前，尽可能地多说一些。
　　喻文州抓住对方换气的时机递过一杯水，然后告诉他：“你慢慢说，没关系，我会一直听的。
　　他们之前并不熟，但在那之后就越来越熟，熟得不能再熟。

　　后来黄少天越发得强，遭受他游戏现实双方向刷屏的人数与日俱增，经常有人泪流满面地向喻文州讨教，问他是用了什么方法忍受黄少天。
　　他只是笑着说，这没什么。
　　确实是没有任何技巧，也没有特殊的方法和对策，只是再纯粹不过地听着。
　　他听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目光总是落在说话人的脸上，这也许是为了表示尊重。有时候恰恰就是太过认真了，双眼会下意识直视对方，这本不是太礼貌的行为，但喻文州的眼神极其柔和，不会让任何人感到被冒犯。不过这些再明显不过的事，黄少天却是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这也可以理解，他说话本就不是想表达什么，很多时候，这只是一种习惯。既不在意对方的回答，也没注意别人的反应。后来发现这在对敌方面效果奇佳，也就顺势用了。
　　他说话，只需要有人聆听，而并不需要双方面的交流。他不清楚喻文州知不知道这点，但对方一直都是那么做的。
　　所以当他某一次说话时无意间抬起头来，看到喻文州微微带笑地注视着自己，眼神柔和，混合着耐心和包容，目光顺着视线拂过他的脸，他倒是……稍稍闪了神。
　　那一次黄少天很快就说完了。

　　他还是会抓住喻文州说各种各样的事情，小到蓝雨的菜色大到战队的比赛，高兴的时候激动的时候兴奋的时候不甘的时候，他总是说得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然后说着说着下意识去看喻文州的表情，被对方从未变过的沉静与温柔弄得走神，然后飞快地结束对话。
　　他不太适应有人那么认真地听他说话，而喻文州那副样子，简直就是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细细咀嚼，每一句话都反复品味。何止是听在耳中，根本就是记在心头。
　　所以渐渐地黄少天对喻文州说话时，句子会突然变得非常简短。这件事足以让全联盟大跌眼镜，但确确实实。
　　喻文州察觉到了，但他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实际上，他很喜欢就那么安静地听着黄少天偏高的声调，看着他灵动的表情，不知不觉成了习惯。
　　这哪里是忍受，分明就是享受。

　　日子就那么持续着，从他们两人进蓝雨起，到黄少天成为蓝雨的王牌。
　　那个时候，喻文州还没有成为队长，相反的是，他因为手速的问题屡屡被当时的队长找去谈话。队长说他对全局的掌握非常好，如果不是被手速拖累，一定能在团队赛上场。然后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勤练手速。
　　他何尝没有努力过。
　　黄少天知道的，他知道喻文州每天晚上都在进行最枯燥无味的练习，也知道他对战局的掌握有多么优秀。他们一起看别的战队比赛，喻文州可以现场分析双方的意图，无一错误。如果喻文州的手速跟得上，黄少天确定他一定会成为全蓝雨最重要的人，甚至比自己还重要。
　　然而也许这是天赋问题，喻文州不是不勤奋，手速却怎么也上不来。
　　他只能苦笑，然后看着黄少天轻声说，真羡慕你。
　　黄少天对此无比着急，比喻文州本人更加在意，结果反倒是喻文州来安慰黄少天说：“算了，即使不能上场，我在战队里也可以做很多事。”
　　“可是我希望我们能并肩作战。”黄少天看着他，眼睛黑得发亮。“你不想吗？”
　　喻文州当时凝视了黄少天很久，然后缓缓点头。
　　“我想。”

　　结果是，黄少天找上了叶修。他没有说什么，一见面就直接递了一沓纸过去。那时候黄少天的话痨已经出名，叶修对他的沉默很是惊讶，然后带一点迷茫地看向了黄少天给他的东西。不过看了两行，叶修便收敛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漫不经心，他微微坐直，一边阅读一边拿笔在上面勾画，甚至忘了叫黄少天坐下。黄少天就在三步开外站着，试图从叶修的表情里看出一丝端倪，没有注意到自己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几分钟的时间对黄少天来说无比漫长，寂静里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直到叶修彻底看完。
　　“才华横溢。”他如此对黄少天说。
　　听到叶修的评价，黄少天莫名地感到自豪，就如同对方表扬的是自己一般。他想说当然了，那个人一直都是那么优秀，他应该和自己站在灯光下接受鲜花和掌声的，而不是默默无闻。
　　“这是你们蓝雨战队的人写的？谁？”
　　“……喻文州。”
　　“没听过啊……明明有着如此优秀的头脑……被埋没的很严重？”
　　“不，只是因为他的手速……比较低。”
　　“多少？”
　　黄少天报了一个数字，然后叶修震惊了。
　　“多少？”他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遍。
　　黄少天不爽地重复了一次，然后看到叶修摇了摇头。
　　“这哪里是手速比较低呀，这分明是手残啊！”

　　黄少天爆发了。
　　“手速低又怎么了？荣耀里重要的又不只是手速！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只看到他的手速？他是那么优秀的人，他可以看出对手的战略意图，可以瞬间就拟定解决的方针，他可以设计出最完美的战术让敌人只能按他的计划走！你也说他才华横溢，为什么——”
　　他就想到蓝雨队长对喻文州既赞叹又惋惜，说喻文州应该晚生几年，说随着时间流逝战术只会越来越重要，而现在却还是太早了些。他不喜欢这种说法，因为他和喻文州同时进入蓝雨，他不希望这对喻文州是一种遗憾。
　　“停。”叶修打断了他，很冷静地说：“没错，手速不是全部，但过低的手速是致命的，因为对手会瞬间杀死他，这样，再优秀的战术也无法实施。”
　　叶修看着黄少天不甘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你那么伤心干什么，又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有不够强大的人。”

　　如果喻文州要上场，那么必须有一个人保护他。这个人，要有极快的手速，非凡的操作，绝佳的意识。他一定要能一心多用，既可以对付眼前的敌人，又能够留心周围的状况，并且在喻文州受到威胁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然后挡住所有的攻击。简单的说来，你要想让喻文州上场，你要负责保护他，你要成为全联盟最顶尖的剑客。
　　你能做到吗？

　　黄少天给了叶修答案。

　　持续到深夜的训练，浑然忘我的专注与刻苦，每个晚上黄少天倒在床上立刻睡着，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韧。

　　他做到了。

　　他看着索克萨尔出现在赛场，看着喻文州被越来越多的人提及，感到无比的、无比的满足。

　　那一年喻文州成为了蓝雨新任队长。
　　那一年蓝雨战队夺得了冠军。
　　那一年他当着观众对手战友的面，整个人扑到了喻文州怀里。

　　黄少天总是把训练手速称为“提高平均值”，整个蓝雨没有人明白这是为什么。
　　这个比喻其实很亮，唯一明白的人以前在嘉世后来在兴欣，这个人就是叶修。几年前叶修给黄少天提了各种各样的建议，其中一条是“把你和喻文州的手速平均值提上到职业选手基准线上吧”这个堪称不可能的任务，他当时是开玩笑的，但没有想到黄少天当真了，直到现在还在为此努力。考虑到喻文州的手速，如果真有一天黄少天做到了这一要求……对于叶修来说这个比喻实在太亮了，只能用韩文清的墨镜才能挡一挡。

　　荣耀找了几个战队去打商业赛，蓝雨和兴欣名列其中。两个战队见面时喻文州接受了兴欣成员的注目礼，眼神里全部都是森森的崇拜和敬佩。其中一个新人突然跳出来问他：“兄弟你什么星座的？”
　　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叶修在一旁随口答道：“和狮子座最速配的星座。”
　　“速配指数100，天生一对，兄弟你是白羊座啊？咦，为什么不怎么像啊？”
　　喻文州无奈：“我什么时候变成白羊座了？”
　　“和狮子座最速配的星座嘛……”叶修意味不明地说，带着人走了。

　　看到比赛分组之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荣耀总是能出乎意料，它居然把同战队的人全部拆开。叶修在一队苏沐橙在二队，黄少天在一队喻文州在二队，韩文清在一队张新杰在二队，李轩在一队吴羽策在二队，唯一落单的是一队的楚云秀和二队的周泽楷。
　　叶修看着这分配叹了口气，心说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队的战斗力也太爆表了吧？
　　不过他喜欢。
　　比赛前讨论的时候叶修喜气洋洋地说：“当然是要先干掉战术大师，喻文州是手残，先干掉他怎么样？”
　　黄少天咬牙切齿地说你也是战术大师，先干掉你怎么样。

　　比赛的时候果然出了状况。
　　在大漠孤烟攻击索克萨尔的时候夜雨声烦突然冲了出来，一边挡住大漠孤烟的攻击一边发文字泡：“周泽楷你为什么不好好保护我的队长？”
　　然后君莫笑也冲了出来随手给了大漠孤烟一记天击。
　　“你干什么？”大漠孤烟迅速躲开。
　　“抱歉抱歉，一时顺手……”
　　大家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然后场面凝固了下来。
　　石不转为大漠孤烟刷了个回复术。
　　“可以同队攻击，可以异队增援。”他总结。
　　静。
　　突然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大漠孤烟果断放弃索克萨尔开始攻击君莫笑，风梳烟沐打断了石不转的吟唱，混乱之中一枪穿云默默地想，这场比赛是怎么回事？
　　夜雨声烦刷着文字泡向索克萨尔跑去。

　　全文完

　　*

　　小剧场01
　　一个星期后，叶修验收队员们的观看感想。
　　苏沐橙（立答）：没听，你懂的。
　　包子入侵：哈哈哈我看了十分钟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啊我就把视频删掉了！
　　乔一帆（紧张）：啊，实在是非常对不起！前辈我真的……（泫然欲泣）
　　唐柔（抓狂状态）：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去听完还写了感想吗？
　　叶修：小唐你……好吧，感想给我看看。
　　叶修得到一张充满褶皱、抓痕、杀气的纸。
　　叶修（沉默半晌）：加油啊小唐，你只要凡事像这样无所畏惧、勇往直前，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最厉害的战法。

　　小剧场02
　　商业赛最终结果——
　　叶修在所有人的围殴下第一个挂掉。
　　最后活下来的是喻文州和张新杰，他们一个手残一个牧师，身为战术大师只能默默无语。
　　在艰难（你可以想象是多艰难）地打了十分钟后，张新杰突然表示：“我们明明是同一个队的不是吗？”
　　……二队获得了最终胜利！

　　小剧场03
　　叶修把黄少天垃圾话大全给了喻文州，喻文州笑着拿出了长度四倍的视频，说：“这是少天进蓝雨后所有的游戏现实双向刷屏，你要吗？”
　　叶修无语了一会，然后欣然同意。
　　“不，我不会给你的，这是我的珍宝。”
　　这一次叶修无语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然后他一脸真挚地说：“我早就觉得了，文州你的品味略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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