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在记忆中(艾路)

　　他说：“不是为荣耀的夺目，不是为力量的强大，只是为了想要活下去而已。”

　　为了求证自己的出生和存活是正解而已。

　　美丽而奇异的骄阳散发着无限温暖的光芒。

　　飞蛾扑火的幻灭，只为求得乍现眼前的火光明灭和转瞬即逝的美好。

　　然而执著也好，摒弃也罢。

　　不过是感触而已。

　　－－－－－引子

　　一位美丽而坚毅的女性笑颜如花。头发温润的她微笑着口中喃喃。

　　“是男孩子的话，就叫艾斯。”

　　“这孩子的名字是哥尔-D-艾斯。”

　　母亲的疼爱，或许带来的只有生命降临和生命逝去的伤痛。二者交织。人的心中温存着感激和无端厌恶自己的情感日益俱增。或许正是因为这可悲的诞生就认为会注定其命运的挫折反复就太过死板了。或者说是太过顽固了。然而执傲的人是终究不会轻易屈服的。哪怕背负罪孽过活一生。那姓名赋予的意义太过沉重。不是背负不起，而是太过沉重以至于会压伤周遭的人。痛苦和黑暗无形的缠绕住手脚和身体，荆棘般的，每天生长一点，缓慢嵌进肉里。改姓，不知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但是是注定要这样做了。自己深切清楚自己是令人厌恶的恶魔的儿子。有一个恶魔的父亲。虽然父亲自己死了。但是实质没有变。

　　原本以为自己到最后会如何消亡都不知道。不知道走向何处，不知道所谓光和热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存活的意义是什么。当时只会作践自己的模糊的年少的意志，没有礼节的瞪视周围的一切事。只是这样而已。不顺眼那么鄙弃掉就好，不习惯那么就不去刻意习惯就好。或许在艾斯幼时，已经不能仅用孩子这个词来概括他。但他那时的确是个孩子，是他父亲交与敌人抚养的孩子。

　　土地上明明有很多树，却略显突兀扯嗓子唱着喑哑的歌。明明有海，根本闻不到迎面袭来的新鲜的海盐味。生于某个岛上，没有父亲的记忆。或许是被无意识消磨掉了。艾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成长的，只是每天被达旦那家伙说三道四的。每天见到达旦都不得不忍受讨厌的烟味。呛人的味道，萦绕在那人的周身，怎么都无法忍受。然后看到那家伙一脸无奈的表情，然后看到那家伙吸口烟的脸上带着皱痕。艾斯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对于达旦来说无关紧要的存在，是个极大的麻烦而已。那么既然是麻烦，何必觉得无奈，又怎么会真的秉持什么无聊的同情心什么的。每次遇到了都不会去思考这些，冷哼一声地背转身去，不再看那吸烟的疲惫的脸。

　　艾斯父亲的敌人，是海军。名字叫卡普。是路飞的爷爷。卡普告诉仍旧是孩子的艾斯说。

　　“你是海贼王的儿子。”

　　“你是哥尔-D-罗杰的儿子，是我曾多次追击过的海贼王的儿子。”

　　或许是天生的，艾斯对父亲没有好感。他平静的听完卡普的话，转身就离开。他是憎恶父亲的。甚至当知道父亲早就被处刑死掉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楦型饴丁

　　“海贼王罗杰早就被处刑了。”

　　那段时期，想到这句话的时候，艾斯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然后屈膝把头埋进去，然后用双臂扣住自己的腿。然而这样的次数多了，就无意识成了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身旁多了个黏人的讨厌的弱小的家伙。可是那个混蛋却总在那之后在自己显露习惯的时候扯住自己环住双膝的手臂，大声叫着“艾斯”“艾斯”的。然后那家伙就哭了。果然是个胆小懦弱的白痴。

　　那个豆大的小鬼，是个只会傻笑着神经大条的小鬼，是个只会惹麻烦的连毛都几根的小鬼，是个四肢都没长开的小鬼，是个为了肉可以不要命的小鬼，是个胆小的小鬼，但却是个倔强到牛拉不动的小鬼。但是那家伙分明是个小鬼，却异常坚定的，眼神执著的每天不厌其烦地大闹着。

　　“我要成为海贼王！”

　　“我一定要成为海贼王！”

　　“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我绝对会成为海贼王！”

　　“我不管！我就是要当海贼王！”

　　艾斯会没有感情色彩地说这样的话。

　　“白痴，找死吗。”

　　或者瞪路飞一眼或者给他一拳或者打一架揍一顿就可以平息。但是语言和行动都表明其结果都是双方打架告终。

　　阴冷的风呼啸起地面的尘埃，迷离了走在路上的人的双眼。眯缝着眼行走，摸索着找不到既定的方向。明明是不大的地方，却仿佛比整个世界还要大似的。挺着身子，豪迈却宛若蜿蜒爬行一般行走。明明是海岛，却格外的干燥灼烈，就像人心一样。风是从海岸向海面吹的。没有同萨波在一起。只是偷了某家的物品遭到唾骂和毒打然后跑了出来。不是逃，不是害怕，只是迈开双脚，跑出来而已。意志再过坚韧不过身体依旧是孩子。艾斯此时的心就是海岸，而外面就是大海。然而海岸是干涸的。

　　郁郁寡欢的气氛弥漫在整个不大的空间里。破旧的酒吧，那些充满酒气的成年人一个个仿佛丧失人生意义似的侃侃着无趣的话题，到处都是腐朽而颓废的活生生的事迹。那些人一边喝着浮有白沫的啤酒，一边大笑着用手拍打桌子，用脚踢着木制的椅子，尽兴了还会碰杯后把啤酒杯大力的扔向桌面或者是墙角。然后那些家伙会意犹未尽地伸舌头象征性地舔干净他们并不干净的嘴。那些家伙说了不知好歹的话。

　　“如果哥尔-多-罗杰有儿子的话？”

　　“那一定会被斩首的啊！！！”

　　“单凭世人对罗杰的憎恶，用针刺至死的刑罚如何？”

　　“用‘火刑’啊！！……把他临死前的样子公之于众，让他被世人耻笑！！！”

　　“他们会这么说哦…！？”

　　“‘看他那蠢样’嘎哈哈哈！”

　　“我希望他的遗言可以这样写‘明明是个垃圾却被生下来真是对不起。’”

　　“怎么可能会有呢！哈哈！”

　　那些讥笑之声投入人耳。艾斯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只是事后把酒吧砸了把那些人揍了但是自己却受了十分严重的伤。试问一个孩子怎么可以有这么大能耐，因为他是艾斯。另外一点是那些人说了多余的话。跑出酒吧，不是逃出来的。浑身散架似的虚脱无力。坐在很远的空旷的地面上，或许一直坐到了黄昏。知道会受到责备，不以为然。但是会回斥过去。

　　“艾斯，你又在城里闹事了！！！！”

　　“吵死了！！如果我有能力的话我要把他们都杀了！”

　　或许之后昏迷了。当醒来的时候没有被达旦的烟呛到。醒来的时候艾斯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体上的伤口做了包扎。路飞那家伙已经在身边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如此软弱无能的家伙，怎么可能实现那种残酷的梦想。路飞在哭，发出“哇”的延长音。艾斯不自觉觉得烦躁。但是他拿路飞有时候很束手无策。如果细想起来那家伙并没有怎么哭过。毫无形象，淅沥哗啦，满脸是泪水，但眼睛至少还看得清黑色的眼珠，鼻涕和泪都流进嘴巴里。于是那家伙只是死缠着自己哭，把鼻涕眼泪一并蹭在自己身上，还不忘慌乱地用手背擦拭眼睛和脸颊。艾斯感到莫名的愤怒，扬起手狠狠地打了路飞的头。那家伙…以为自己死了吗。很可笑是吗。

　　为什么不说话？那家伙居然学会沉默了？！悲凉的情绪填满胸腔，即使在酷暑，也自觉凄神寒骨。难以平覆那种燥热的涌动，难以言喻的感触。好像置身在冰箱中烤火一样。愤怒，不甘，无奈，踌躇，最后是不解。最后还是愤怒。或许自己应该用手抚摸那家伙的头，叫他别哭了。然而行动上却背道而驰。只是本能地狠狠揍了那白痴而已。人的生命这种东西，太过轻贱而已。怜悯只会招致厌恶。

　　直到后来艾斯在出海后偶然小憩的时候总是会忆起那些往事。往事是由记忆拼凑出来的。如果每回想一次就可以增加人的寿命的话，在那之后艾斯自嘲或许自己已经可以活几千年了。那些刻骨的话语和片段总是不自觉浮现在脑海，抹也抹不去。一遍遍加深，令人尝尽遵守诺言的艰辛和苦涩。

　　“…以为我死了吗？”

　　“哭什么哭啊！！！不要随便就当别人死了啊白痴！”

　　“跟你说好了，我绝对不会死！！！有你这个胆小鬼弟弟还留在世上我会死吗？！！”

　　其实那时真切的话语一出口就风干在唇边。

　　艾斯其实是想说：“路飞，无论如何，我绝对会活着，因为，我要让你和我一起活着。”

　　每次记忆的片段到此处，艾斯会睁开原本闭上的眼睛，无奈地笑一下。然后看看眼前是否有没吃完的食物，如果有就把食物吃完，如果没有就会对周遭的人鞠一躬说一声“多谢款待”然后眨眼间狂奔而去，一去不复返。

　　刚开始遇到的场面，没有任何矫情的成份可言。像是零落了一地的煤灰而不是花瓣似的，如此颓败的相识。吐那家伙口水，艾斯完全不把那家伙放在眼里。只觉得又多一个麻烦而已。一个死不足惜的存在。令人厌恶的存在。那家伙受到挑衅之时只会张大嘴大声聒噪，之后却一脸无谓的说什么对于吐口水那件事不生气了。白痴吗那家伙，还说要当自己朋友。只是个脑袋锈掉的蠢货。无趣。艾斯觉得无趣，所以每次在那家伙跟上自己的时候极力把道路引向危险的地方。那家伙死了都无关紧要。在这种地方，讨厌的话就死在路边好了。没有人会假情假意的来收尸什么的。尸体在腐烂之前就会被其他野兽吃掉。

　　或许在某个关键的地方出了偏差。让人不想让那白痴死了。艾斯想起那时的自己真的很可笑。不是一样都是白痴吗。种类不一样罢了。那家伙那时死缠着自己说要成为朋友。如果路飞当时放弃追逐了，或者哪次受重伤死了，或者由于太痛苦而导致梦想完全消逝了的话…艾斯坐在甲板上，突然笑着把帽檐压了压，头发是微曲的黑色，海风吹拂起来，戳点着艾斯面上的麻点。那么自己就失去一个重要的亲人了。或者说，就错过一个白痴弟弟了，失去一个必须要担心的人了。

　　当那家伙掉落山谷不知在多少天之后，带着一身伤疲惫不堪地回来了。艾斯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反应，只是撇一眼，然后听到了那个家伙用懦弱的口气絮叨着：“掉下山谷…被狼群追而已。”没死吗。只是这样。甚至到了夜晚，看到那个家伙打着呼噜吹着鼻泡地踢被子，也只是看一眼而已。本来就是如此。如果身在此处，希望求得他人的救助或怜悯，用小指头想都知道是不切实际的。不知道卡普扔过来他的孙子是什么用意，但确实猜测不出来，或许一开始就没有深刻的用意。或许只是扔过来一个怪物罢了。同存的怪物之间势必会相互残杀直至其中一方死去。或许卡普只是想让那个家伙体味什么叫生存罢了。

　　艾斯再次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屈膝蹲在海贼船的甲板上，那姿势特滑稽，他立刻起身回到船舱里。他的瞌睡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变得没完没了的繁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吃饭的时候绝对会吃到一半就睡着。他的同伴都习以为常了。或许路飞也一样。但是那家伙或许连何为习惯都不知道。因为那家伙是白痴啊。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有那家伙独到的吸引人的特质。路飞一直以来就是这样。

　　当时吃下烧烧果实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想法。吃了，便吃了。然后身体可以化为火焰，周身一切都可以燃烧。但是，火焰并不仅仅代表毁灭。火焰，在艾斯看来，是明亮，是温暖，是希望。然而艾斯从没意识到他自己其实就是火。无论是从果实能力还是从行为上还是从精神上还是从灵魂上。艾斯他不知道自己拥有着明亮的自由的伟大的灵魂。

　　和路飞成为兄弟仿佛是注定的。虽然那家伙是白痴，但喝下酒以后，便是自己的弟弟了。苦涩和辛辣在口中蔓延开，分明是如此普通的酒，没有任何美味的享受，古怪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人刻骨铭心，深入骨髓。每天的打架成了习惯，伤口的增添成了习惯，处于危险也成了习惯。路飞或许是在无意间学会狩猎猛兽的。之前路飞为了吃肉可以不要命。到后来为了赶去监狱救艾斯路飞可以不要肉。这个权衡的关系令人诧异。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够一直保持隔阂的。不能彻底划清界限。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进一步加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紧密性。被达旦一干众人称为“鬼之子”的艾斯，不曾想过在他的一生中会出现什么外在的突发奇迹。正因为如此，在他的眼中读不出明亮的色彩。即使是怀揣着梦想，那也是独自的事，也是和他自己认定的同伴的事，与其他人无关。路飞的强制乱入只会让一切变成一团乱麻。但是被发现秘密之后，将路飞捆绑之后，终究是没能下手杀了路飞。原因是，从未动手杀过。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件感到恐慌。即使是内心坚如磐石的人。更何况那时艾斯是孩子。

　　之后的战争，之后的拯救，之后的羁绊。在得知艾斯入狱即将行刑之后，就算是白痴的路飞也会立刻放下手中的肉。在听到婆婆看到报纸上刊登艾斯即将被处刑的消息时，路飞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

　　“艾斯？！婆婆你说艾斯！！！”

　　“艾斯是我哥哥！！！！！是我哥哥啊！！！！”

　　“艾斯入狱了？！！”

　　“那么强的艾斯现在却要被处刑了，我应该去救他吗。”

　　“我想要去救他！！！！！！”

　　“我一定要去救他！！！！！！”

　　万里赴戎机。

　　整个战争仿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惨然壮烈。

　　人的归来未成定数。

　　心却释然了。

　　艾斯在抗拒之后，只得无奈的笑着接受救赎。抗拒，抵触，最终的欣然接受。始料未及。从未想过自己，有如此多的牵绊，有如此多的维系。竟有如此多的人疼爱着他。疼爱着这个自称是恶魔之子的人。

　　作为义无反顾的一方，不顾他人的劝阻，独自出海，只一心要惩戒犯了弑杀同伴这一重罪的昔日的同伴－－蒂奇。现在的黑胡子。野心的扩张使其丧失本心。可是往往是这种失去本质的人，却总是强大到可怖。火焰与黑暗的迸裂，宣誓着光与暗的交织。愤怒和浩然正气还有为死去同伴的不甘以及对黑暗的摒弃，全部融入火焰之中，尽数爆发出来。在那之前是顺道看望同样出海后的在阿拉巴斯坦的路飞。看到路飞仍旧是那样，一点都没改变。艾斯不觉就笑了。艾斯追缉到黑胡子，竟不知道是那即是逐渐迈向死亡的开始。
　　如果没有路飞的乱入，还包括如果没有萨波的出现，艾斯不会想要活下去。他无形中背负的太多以致于太过沉重导致他总是近乎窒息地活着。他不想像蝼蚁一样活着，但是却不能死。他憎恶自己的父亲，却又不自知地爱着自己的父亲，他内心不允许别人污辱自己的父亲。他感谢他的母亲，挚爱他的母亲，同时为母亲而憎恨自己。他想要自由地活着，他梦寐的自由却在后来成了束缚他的枷锁。但是后来，他的自由中有了老爹，同伴，亲人还有弟弟。他为了自由，或者说是为了信念，倔强地抬起他的头颅，微笑着。

　　“啊，我这弟弟承蒙诸位照顾了，谢了。”

　　礼貌的向路飞的同伴表示感谢。

　　“你们也拿他没办法吧？”

　　无奈地笑，然后眯起眼睛。

　　“拜托你们了…”

　　冷静的思维和彬彬有礼的气度引得众人诧然。

　　对战黑胡子后的败北是对于他信念的玷污，但是实力的悬殊是事实，现实的残忍是不能用不甘来进行挽救的。然而在艾斯眼中却没有绝望和堕落。即便在那一刻立即被捅死也不会加入黑胡子海贼团的信念在于此。因为艾斯这样说。

　　“我要让白胡子称王。”

　　“要是向力量屈服，那我身为男人就没有任何意义。我绝不会在人生中留下悔恨。明白了吗？白痴。”

　　他的话语潜藏悬机，莫测且矗立不动。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于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于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是故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

　　他所坚持的正义，他的凛然，他的仁义，他对周围人的挚爱，以及他所承载的伤痛，他所撅弃的卑劣行为，他的倔强的偏执，他的坚定不移的目标和信念，却将他引上幻灭。路飞的偏执或许是受到了艾斯的影响，但其实影响都是具有两面性的，这是许多人都会下意识忽略的。于是路飞这样说：“如果不救艾斯的话我一定会后悔。”

　　旧时，记忆如殇，沉湎在脑海的漩涡之中，自动凝结成水雾状的冰霜，等待契机，到时就可以解开那并不结实的封冻。

　　那天路飞受了很严重的伤。被刀伤了，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但是那白痴却死都不肯承认自己实在爬不起来了。伤是别的海贼造成的，完全是那个白痴自找的。当时艾斯不在场。不过，可能再晚一些，路飞就死了。找到路飞，艾斯望着路飞，当时报以蔑视的态度，然后是不解，然后是畅然，然后是担忧。然后直到路飞疼得昏过去了，那白痴的泪也总是快要止不住掉下来却终究没有掉下来。艾斯才把那人沉重的身体撂上自己的背，背着那白痴回到了达旦的住处。他感觉得到路飞身体的柔韧，还有血腥味的刺鼻，带着铁锈的气味。他感觉到路飞脑袋沉重地搁在自己不宽的肩上。他想，如果可以，无论如何都希望在危急的时候保护到这个白痴。他想要保护这个白痴弟弟不受伤。

　　誓言或许就是这样来的。

　　如此烦躁的声音，扰乱艾斯的耳朵。心绪混乱。可恶的小鬼，大叫声使人听着愈发烦闷。最厌恶的就是胆小鬼和爱哭鬼。极致的厌恶。艾斯在内心反复地唾弃着，一直阴沉着脸。那个叫路飞的家伙知道了自己窃取真正海贼财宝的事，还知道了财宝的藏匿地点。可是那家伙却粗神经的被那海贼抓了去。连撒谎都不会的小鬼，估计是会在招供之后被杀。拿刀的海贼或许会将其剥皮都说不定。招供只是迟早的事，况且那个弱小的家伙为了活命肯定受不了疼便说出藏财宝的地点了，艾斯这样想，这样的话5年积攒的财宝都要被那群海贼抢走，一切都白费了。可恶。分明已经三个月了，那白痴却跟来了，居然没有死在丛林中，那么多次的危险都躲过去了。可是直到自己和萨波成功转移财宝之后，直到了落日余晖洒下来朦胧山头的时候，萨波急忙跑来说那些海贼不可能来视察以前的藏匿地点了，根本不可能来的，因为已经一天了路飞那小子还是没有招供。已经要死了。快要被活活打死了。艾斯觉得当时脑袋只是“嗡”的一声响。混蛋……那家伙是白痴吗……居然白痴到不肯说一字来招供吗。于是真的会死的。

　　自己同萨波一起去救那个白痴。近距离的时候只看到那家伙血肉模糊的脸。被用绳子捆绑住瘦弱的身体悬空吊着。单薄的仿佛要即将消逝似的。挨了毒打的路飞，吐着血又吞咽下去一部分，分明惧怕的要死却死鸭子嘴硬不说半个字。关于财宝的窝藏点还有艾斯的行踪的，不说。哭着，低下头颅，挨着装有钉子手套的拳头，忍受痛苦，不说，绝对不说，绝对不能说。就是在那一刻决定一定要救下那个白痴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救下他。冲击，打斗，大喝，艾斯同海贼周旋，萨波乘空隙时间架着几乎无法动弹的路飞，大呼着快逃，对方是真正的海贼，不要命了吗。艾斯却拿起长杆，留给萨波和路梢桓霰秤啊Ｎ蘼凼呛Ｔ粢埠茫旎煲舶眨还淮问趾螅约壕筒换崽印０咕换崽印Ｎ蘼凼潜煌俾睿怀榇颍换鹆牵故潜皇廊擞媒藕莺莶仍诮诺祝苟季换崽印Ｋ峄乇ǜ切┤艘酝拇邸＜词股砀憾衩舶眨境錾绱说娜耍挥Ω玫玫剿说钠诖２槐恍枰樟恕？捎锌晌蕖

　　“好害怕…我以为…我一定会死的…”

　　那白痴边哭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整张缠满绷带的脸已经哭得变了形。

　　“吵死了你究竟还要哭到什么时候去啊？！！！！！！我最讨厌那些胆小鬼和爱哭鬼！！真让人烦躁！！！”

　　艾斯感觉自的心情变得如此混乱，条理什么的根本没有，只是比以前更混乱了。可恶的小鬼，扰乱了自己的步调，偏要闯进这个世界，偏要置身其中，偏要哭的叫人烦闷。

　　路飞遭到呵斥以后乖乖的强制性紧闭住发出哭声的嘴，只是瞪大那双因经历生死之后获得的恐惧太多导致眼白太多的眼睛望着艾斯，然后他低下头颅弯下身子，神圣而庄重地鞠了一躬，谦而有礼。

　　“谢谢你们……呜呜……救了………救了我……”

　　带着草帽的脑袋低垂下来，说了这样的话。

　　“你还哭！！！！！！！”

　　那些烦躁的情绪全部涌上心头，艾斯感到身体各处的疼痛在一瞬间全部发作，但是他不会像路飞一样哭，他告诫自己，不会哭。

　　哭是懦弱的表现，人哭，即软弱。是会被那些家伙耻笑的。真够该死的。

　　然而当艾斯溢满怒气的询问路飞为什么不肯招供的时候，路飞这样说：“如果说出来了…就不能和你做朋友了…”换回来艾斯的更加生气的骂声。“就算不能做朋友也比死掉要好吧！！干嘛这么想做朋友啊！！！……和我！”和自己这样的人，和自己这样的恶魔之子做朋友。那白痴已经忘记自己让他吃的苦头了吗？还是说那白痴只是一味缠着自己寻求依托？还是说路飞那家伙只是在口头上说说？但是行动已经证明了路飞话语的真实性。那白痴如果真的脑袋秀掉了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但是关键是那家伙到底想怎样？！分明软弱得不得了，又想要拼命逞强？艾斯口头上粗暴地埋怨着路飞让萨波和自己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心中仍存有疑虑。怀疑人并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只是艾斯的身份和他一直所处的环境让他学会了这一点。他不会由于过分的怀疑而阻碍自己行动，只是会在必要时从内心作出疑问罢了。

　　“因为我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路飞几乎是倾尽全力喊出这句话的。他的脸由于过于紧绷而呈现出不好的色泽，嘴也大的可以竖放进去一个盘子。他的话，似字字玑珠，让艾斯突然的愣了几秒。不过几秒之后艾斯在内心觉得好笑。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那白痴害怕寂寞。害怕寂寞也就罢了，居然采用这种穷追不舍，持之以恒，死缠烂打的招数来追逐我的步伐。不过也算是那家伙独特的风格了。只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因为一个人比任何痛苦都难受，害怕一个人，就连性命都不顾了。演戏吗。混蛋。那家伙果然是十足的白痴。“如果我不追着你的话…就会变成一个人。”“只有一个的话比痛苦还要难受。”然而艾斯忽然就觉得他的内心笑不出来了。忽然就满是苦涩的种子了。

　　“我在……你就不难受了……我不在…你就困扰了…？”

　　然而路飞那小子居然毫不犹豫的肯定的“恩”了一声。艾斯略有停顿。

　　“你希望我…活着吗…”

　　“当然了！！”

　　于是艾斯霍然觉得自己被这白痴闯进心房了也说不定。只要被肯定存在的意义和价值，那么此生无悔。然而路飞在此时希望他必须活着。并且这种希望持续了很长时间，并且会一直持续下去。

　　“是吗－－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爱撒娇的家伙啊…”

　　“我才不会撒娇！！！我可是很强的！！！”

　　“强？到底哪里强了？明明是个男人还不是到现在一直在哭。”

　　然后艾斯和路飞进行了口舌之战，被萨波用符合事实的话语给中断了。

　　为了营救艾斯，路飞接受两次激素的注射，牺牲了自己将近20年的寿命。如果这只是抱着救不出来就算了或者置艾斯生死不顾只管努力去救，救出来又发生什么另当别论的信念，那么路飞也就不会接受那个激素的注射，不会惨叫10多个小时，不会拼死闯入海军总部，不会如此的努力还导致受一身伤，不会在那目睹了艾斯倒在怀中后，精神崩溃，失去意识。更不会哭。路飞的泪水，从7岁时便让艾斯看了个遍。

　　当达旦问艾斯为什么不逃走的时候。艾斯屈膝，双手抱住膝盖，露出了坚定的表情。“那时……我的身后，有路飞在。”甚至连达旦都被那种坚毅给震慑住了。对于这种决不逃走的理念，卡普在侃侃中做了解释。“其实不是不逃走而是从另一种意义上不让敌人逃走去伤害同伴”“厌恶所爱之人受到伤害”“或许艾斯跟罗杰是有相似的地方的”“极容易暴怒，决不允许伤害同伴的行为”“即便是敌对关系，也并不讨厌那家伙”艾斯，已经在浅意识中，认定路飞为自己需要保护的弟弟。虽然路飞在变强。但是艾斯知道那家伙总是喜欢乱来。

　　萨波出海后死去。路飞哭了一天一夜。艾斯收到萨波嘱托自己照顾弟弟的信，让艾斯少有的脸都哭的变了形，止不住的痛哭。渺茫中坚信着还会有重逢的一天。然后艾斯的出海，要了一只小船，带上那顶奇异的帽子，狠揉了路飞的头发。对达旦的一句托人代传的留言“多谢照顾了”让达旦哭花了眼。后来路飞也采用类似的招数，竟又一次让达旦老泪纵横。

　　然而，路飞醒来，发现艾斯突然就消失了。于是他倾尽全力告诉自己这或许是梦，但是无论捏多少遍脸，增添多少伤口，流多少血液，他都悲哀地－－感觉得到疼。就像钢刀深深没入胸口。

　　路飞：哥哥！！！

　　艾斯：路飞，我可不会成为你的垫脚石，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自由的活着，不要让你的人生留下悔恨。如果是男人的话就不要一直哭了。你哭的样子简直丑到家了。泪水这东西，太脆弱了，明白吗。不过……谢谢你。

　　路飞醒来，发现自己正在船的甲板上，或许他正前往新的岛屿去与伙伴会合。

　　海面荡起细小的波澜，落日的余晖勾出他模糊的轮廓。

　　阳光色彩凝重，如火似血，烧红了整片前进的海域，红蓝交错，波纹没有丝毫滞怠感。

　　然而路飞忽然感觉到身后有温暖的手正在狠揉自己的头发。

　　“艾斯！！！”

　　他转过身，满脸欣喜的张望，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突来的一阵轻微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发丝。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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