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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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座城都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也不需要有怎么样的历史背景。它只需默默演绎属于它的那一段美好……

　　小时候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记得那么清楚 ，那些在小学作文中写到的所谓的“童年趣事”除了捉鸡，抓螃蟹也就是这些捉这抓那的，真不明白老师那时候当场读我的杜撰的时候，我为什么要表面上笑的那么谦虚，心里却笑得花枝乱颤。也怪不得家里的人老是说我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其实，这句话也在若干年后得到了印证。

　　⒉

　　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心里有太多的不甘，爷爷也就总喜欢在我耳边说着：“哎呀，咱家妮子小时候可懂事了，都说等读了那高等大学回来就要建设家乡”来唤起我对这个城市一点点的美好回忆。说白了，我就是一个不爱自己家乡的人，我一点也记不得爷爷所说的我那建设家乡宏图大志是我在哪小时候说的。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回来就回来吧，也许这就是我的命……人呢，终究是会向命屈服的，这是真理。

　　曾经说的那么自信，读完大学绝对不会回这座城市，我就是在外面闯得再不好也不会回来。可是，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接受事实。外面的世界看起来那么美妙，实则在那里面生活起来就像是鱼只活在了一个水桶里，仅靠着水龙头滴下的一滴一滴的水来维持生命毕竟是不长久的。到底是我把这个社会想的太简单，还是自己其实对这样的生活从心底就感到害怕？

　　⒊

　　爸妈总是对我说去原来毕业的高中当老师。我总是敷衍着说就去就去，其实我压根就不想去。那所学校是我们这里唯一的省重点中学。不错，凭我的能力，家里可以找到的关系，还有母校的老师这几层关系，想要进去当个语文老师并不困难，可是碰着以前的老师的话多没面子，我可不想在给我学生介绍自己的时候说：教你们什么的老师就是我以前的什么老师。

　　现在的我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寒暑假，每天晚上1、2点多睡，早上11点多才起床。说白了，我现在的样子真有点像在混吃等死。人都说大学无聊，可我觉得大学的无聊也决抵不上我现在的无聊。

　　“宁宁，在那还好吗？”毕业之后就没怎么联系的室友突然就打了个电话过来。我不知道她说的那，是指我毕业大学的所在地，还是我现在的所在地。

　　“凑合，我回来了。”不痛不痒的说着，其实我是嫉妒我这个室友的。虽然她长的没我好，能力没我强，但是她家在大城市而且家里好歹能有过硬的关系。其实在那样的大城市里面有关系的太多了。我记得我去一所重点中学应聘的时候，人家就对我直说了：“你什么都很不错，不过还是不符合我们学校的条件。你可以再去其他学校看看。毕竟，你才刚毕业，道路还是很宽的。他说的很委婉，可是我知道我是没有机会了。人啊，总是这样，不遇到些打击，不亲身体验一些事就不知道那些想象中的美好事实上有多残酷。

　　“你居然回去了，你不是找到工作了吗？怎么，工作上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她关心的语气就像是对我的嘲讽，我多想也冷嘲热讽的回过去，可是话说了出口却也像是是自己对自己的嘲笑：”哦，不是，那份工作不适合我，你知道的我不会应酬的，所以还是老师那种安稳的工作比较适合我，正好我学校这边在招语文老师，我爸妈又想我能回来，我就回来了。你呢？小生活应该过得挺滋润的吧。“

　　“我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5号，你到时候有空吗？”她那毫不掩饰的甜蜜让我有些难堪，就像是胜利者站在高处俯瞰失败者的狼狈，我就那样赤裸裸的被嘲笑，甚至周围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躲藏起来。“那个时候正好开学几天吧，我可能是来不了了，不过你放心红包不会少你的，想不到咱们503你果然是第一个嫁出去的啊，我们当时猜的真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高兴一点，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早就像是洪水泛滥般剧烈的运动着。我正准备随便说点什么就挂电话，她却先开了口，“你不能来了啊，可是他那天会来的，本来还想着你们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了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见面呢。其实我当初真的以为你们毕业之后就会结婚的。”我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口，不管是有意或是无意，她成功的让我在嫉妒了她之后又深深地打击了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呼吸已经停止了。“我这里有电话进来，改天再联系哦。”

　　匆匆的挂掉，接起了刚打进来的那个电话，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紧握着手机。“宁小姐是吗？我是一中的人事部办公室主任。”“我是，您好。”“本月30号是教师报到的时间，新教师还要开欢迎会，所以那天请在9点之前赶到学校。虽然这么说有点官方，不过还是欢迎你加入一中。”“谢谢，我会准时到的。“

　　机械的对话，让我有些惶惶无措，我到底还是像命运屈服了，在我把我的简历交到学校去的时候，在我家里帮我动用一些关系的时候。唉，小城市啊，我也就只能在小城市混混了，好歹我那文凭砸这的含金量还是挺高的，就算家里不找关系我也应该能进去。对啊，是应该进去，因为总还是有其他人找了关系。我就这样握着手机傻傻的躺在沙发上，我在想当年填报志愿的时候说我不会回来，想着毕业之后满心以为自己能进个不错的学校教书，可是学校的推荐名额上我的名字莫名其妙的没了，去其他学校去应聘，总是在我有希望的时候泼我冷水。好吧，大不了我就不当老师，当白领好了，但是拼死拼活的干也没有人家会巴结上司的上位的快，拿着那几千块钱，我真不知道怎样在这个城市生活。那我就陪酒应酬吧，看着那些油头粉面的老板们对我流口水，忍受着他们对我动手动脚。但是怎么办，自己做不来那一套，那就走吧，但是走去哪里？回来吧，世界这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所的。

　　4.

　　“宁老师好。”看着学生从我面前走过，我微微颔首走回办公室，用着家乡的方言和其他老师打招呼，与邻桌的老师谈论八卦和淘宝上的衣服，当然还有韩剧。生活闲适而安逸。在我的小城市里我想买什么能知道上哪里去买，想吃什么知道哪家店好吃，每天能够回家和爸妈吃饭，晚上能睡在自己家的大床上，我不用担心房东什么时候要来收水电费，也不用担心别人会不会看你是外地人所以坑你。在这里有我熟悉的一切，偶尔能够碰见与我一样留在本地的同学，我们会在遇见的路上谈论那些校园往事，感叹一句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即使现在我仍旧不甘心留在这个小城市，但是我却已经习惯了这种安稳的日子。刚走到教室的门口就听见学生正在讨论我的话题。“我听说宁老师高中就是我们学校的诶，而且她当年高考的分挺高的，是我们学校前几名，不知道是考到哪里，反正那学校很出名的。”“那她干嘛要回来教书？就我们这小城市，小学校。”“你们说她是不是为了男朋友回来的，”“宁老师有男朋友吗？”“应该有的吧，宁老师那么漂亮，哈哈，你想追宁老师是吧。”“是啊是啊，怎么样？”“不怎么样，要我们帮忙吗？”“哈哈哈……”随着笑声的上课的铃声也响起来了。我走进教室，扫了一眼刚刚讨论我的学生，只听见底下又响起一些细微的笑声。我走上讲台对着微笑的说出每节课的第一句话：“上课。”每天的重复像是机器，他们讨论的话题若干年前我也和我的同学讨论过，在同一楼层的另外一个教室，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想不到我会在这里听到我成为别人讨论的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备课充分再加上这节课上学生的积极性高，离下课还有5分钟的时间这堂课的内容就结束了。“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自习吧，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走下讲台，前座的一个男生招手叫我过去，“宁老师，宁老师.”“怎么了？”“宁老师，你有男朋友吗？”她周围的同学一听她这么问就开始起哄，瞬间自习的气氛全都没有了，所有的人都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我。“你觉得呢？”我淡笑着问她。“应该有的吧，我不知道。”他被起哄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通红通红的。“好好自习。”我的话刚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走上讲台说了句下课，拿着教材走出教室。

　　妈妈单位的同时常常会这么和我妈说，你福气好啊，女儿就陪在身边，现在工作也稳定了，就差嫁个好男人了。这就是留在家里所要面对的安排，工作稳定了，就可以嫁人了。以前我还以为我是最不愁嫁的人，可是现在也快要变成剩女了。不知道他还好么？

　　现在我也算知道他不愿意留在那里和我一起的原因了，家里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你回去就有现成的，这样的好处谁不想要，何必从头开始呢。况且在那样一个地方，两个人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也许到最后我们还是会走向分手。如果说当初还有恨，现在就只有理解，因为我也选择了低头，虽然时间比他晚，但是结果是一样的。不要春运的时候抢票，多好。

　　5.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把笔记本放到一边，走到门口接过我老公的公文包。是的，我结婚了，谈不上爱不爱，家里给介绍的，公务员，人挺好的。曾经我也会想我和我的老公一定有轰轰烈烈的恋爱故事，我要举办最盛大的婚礼，可是现实却用最直接的方法把我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今天下午的会取消了。你怎么又在上网，一直坐着对脊椎不好，别一放暑假就知道捧着笔记本。”他把笔记本挪开坐到在我旁边，“我下个星期去请假，陪你出去旅游怎么样？”

　　“不用了，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回学校，你到时候帮我定机票吧."我拿回笔记本，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喜欢旅游的吗？”

　　“可是你不是喜欢么。那我到时候开车送你去机场。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想吃什么？”看着他期待的看着我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我何必去追求那些所谓的轰轰烈烈，待在这里，可以衣食无忧，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老公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是也不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爱情，说到底最后能持久的都已经变成了亲情。

　　“好吧，我们今天去吃西餐吧！”

　　“你们同学聚会有没有你初恋在啊？”他小心翼翼的问我。我横了他一眼，他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这么漂亮，当年怎么会没有人追，我老婆是大美人啊，可惜□□这牛粪上了。”

　　我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那我是鲜花了，宁鲜花，真难听。老公，毕业的时候就分手了，你放心你老婆我不会吃回头草的，我觉得你这里的肥料比较足。”

　　回到当年大学所在的城市，不是不感触的。这个地方曾经是我奋斗的理想，它给我的感觉还是那钟让人窒息的快节奏，随处可见豪车，周围走过打扮艳丽的女子或者是匆忙走过的上班族，如果当初我坚持留在这里，我到底现在过得又是什么生活？

　　见到那些昔日的同学，我还是有些激动，没有了当初的年少轻狂，所有的人都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我们起哄当年谈恋爱在一起却没有结婚的同学，当然我是被起哄的对象。他只是笑笑，我们像许久未见得老朋友一样打招呼，谈论毕业后的生活，对于当年的事情绝口不提，那段岁月已经过去了，作为成年人的我们聪明的选择回避，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工作，这次的聚会一结束，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何必为一些过去的事情破坏气氛。

　　“宁宁啊，你结婚怎么都没告诉我们啊，你说我们人到不了，好歹红包能送过去了，太不够意思了。”说话的是班上的体育委员，一米八的个子，现在好像是一个杂志社的编辑。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几个玩的好大学同学，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年我的婚礼怎么可能没有大学同学参加，只是，同学只有那几个罢了。“你好意思说，作为我们汉语言为数不多的男生，写诗写词都没有骗个老婆回来，你的红包我没送出去，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红包。”

　　像是知道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家都格外珍惜这次见面的机会。回到家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回来之后的归属感让我心也踏实下来了。这几年的生活早就将当年的心境给打磨掉了。我安稳的在我的小城市过我的生活，我享受这种安静，或许当年选择回来，是正确的吧。

　　6.

　　“老公啊，你等会记得送女儿去上钢琴课，我先去学校了啊，对了，中午你带她去我妈那去吃饭吧，我监考就不回来了啊。”我急匆匆的出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幸好，还不算晚。

　　“爱宁，你说你妈这个老师当的合格不，都快开考了。”老公手上拿着公文包，看着我没有关紧的大门，对着站在他旁边的女儿摇了摇头。

　　“不合格。”小萝卜头学着他爸的样子也摇了摇头。

　　老公蹲下把女儿抱起来，大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走喽，爸爸开车送我们爱宁小公主上钢琴课去喽。”

　　我还是会后悔当年没有留在那座城市，不过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可能还是会回来。小城市没有那么多的灯红酒绿，没有那么多的奢侈享受，有的或许只是平静的生活。但是，这份平静的生活又是多少人的追求呢。屈从于命运的安排，我在我的小城市，过着我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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