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九月雨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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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空间里，细小的尘埃漂浮在半空之中，黄昏橘黄色的阳光从被铁条分割成小框框的窗户中一点点偷偷溜进来，将那些粉末照耀的格外明显，而那些尘埃也在如此照耀之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让人蓦的就有一种雾气氤氲的感觉。

　　教室里早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的，一排排桌椅都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的，只有偶尔才有几张不知是被主人不经意间，又或是刻意遗留下来的试卷。

　　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五行，第三个位置上的那个女生显得就有些突兀了，黑色的中长发刚刚及肩，顺着她微微低头的动作，有几缕发丝垂落，然后又被她重新抬手，搁置在耳廓后。黑色的眼睛盯着自己桌上的那本作业上的题目，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结成一个小小的锁，能够看出，正被一道题目难住了，只是片刻之后，随着她手中的笔在一边的草稿纸上画画算算，眉峰一点点平坦下去，然后终于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稍稍仰头，一头柔顺的黑色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向后滑去，流出一个优雅的弧度。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女孩细细的柳叶眉弯了起来，大大的眼睛似乎是因为刚刚解题的疲惫所以微微阖上，半开半合之间有种朦胧的静态之美。小巧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抿着，然后向上弯出一个妙曼的弧线，女孩的五官看起来，虽然说不上妖娆之资，但是明显是清秀的过分了。

　　“阿夏……”教室们被突然拉开，一个清朗的声音在瞬间打破了这个空间中的寂静，连空气都沾染上一分活力。女孩抬头，看到门口的俊朗的男孩。

　　男孩的气质是夏日里最明朗的太阳，和女孩身上的沉静完全不同，但是两人相似的五官，还有那相同的黑发黑眼，却让人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牵绊。

　　“啊，哥哥，社团活动结束了么？”歪歪头，看着男孩亮晶晶的额头，以及背在身上的棒球用具，问道。

　　“是的哟~”点点头，咧开嘴晃出大大的笑容，随手把手上拎着的棒球手套和棒球棍抗在了肩上，少年毫不犹豫地抬脚走向女孩，着手帮她整理起桌上的那些参考书和作业，“阿夏也真是的，明明不用等我社团活动结束的啊，早点回家也是好的。”

　　“嘛，哥哥你难道不知道我在教室里比较容易进入写作业的状态嘛……”调皮地冲着少年眨了眨眼睛，山本夏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山本武无奈一笑，继续整理那些凌乱的参考书。

　　夕阳照在山本武的侧脸上，勾勒出年少的朝气蓬勃。

　　“呐，哥哥，今天里包恩君不在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往日一直在的那个黑衣的小婴儿，山本夏看似随口地问道，只是深色的眼眸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线。

　　“嗯，今天小鬼和阿纲似乎有什么事，所以没有来呢。”终于把全部的参考书等都整理好，放进了书包中，山本武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就把书包背在了自己身上，动作一气呵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怎么，阿夏突然问起小鬼的事情来？”

　　“唔，因为里包恩君上回还问我要不要加入一个叫什么【蛤蜊】的组织来着……本来是想今天给他答复来着……”抬手摸了摸下巴，山本夏率先起身向着教室门口走去，所以也就没有看到背后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和其他情绪混杂的复杂神色。

　　“哦？那阿夏是打算怎么回答？”快走几步，跟上自家妹妹的步伐，山本武的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看不出刚刚任何的异样情绪。

　　“本来是想答应了的，但是后来想想，加入了组织之后，一定会有好多事的吧，那就不能专心学习了，所以还是打算推掉。”一手环住身侧那人的手臂，山本夏的唇角悠悠勾起，似乎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女特有的天真和不谙世事。

　　“阿夏说的有道理！”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矮自己一个头多的妹妹，山本武的眼里露出一瞬间的释然和轻松，脸上是和往常一般无二的开朗笑容，只是多了几分宠溺，“乖孩子……”

　　享受着来自头顶传来的暖暖的手心温度，体味着那人的体温，山本夏舒服地眯起了双眼，不自觉地拿脸蹭了蹭旁边那人的手臂。鼻翼间依稀还能够闻到他运动过后那种汗水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说不出的一种感觉，让她微微失了神。

　　“呐，哥哥，快点回家吧，爸爸估计要等急了。”回过神的山本夏对着身侧的人催促道，手也在不自觉的时候放开了原本挽着的人。

　　山本武也是注意到了头顶不早的天色，点了点头。

　　橘色的夕阳为这着这两兄妹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中心的两人相互依偎着，亲密如同普通人家的兄妹，只是其间和谐的过分的氛围却不由让人感觉到一种违和感。

　　山本武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身侧下方一些的位置，女孩被夕阳映的通红的脸颊，眼角微微流出一丝细腻的柔和，伸手一把揽住她的腰，这个动作也如同做了千万遍一样，顺畅无比，理所当然。

　　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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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格列的总部总是带着一股悠远而肃杀的气息，灰褐色的墙面虽然经历了无数的鲜血与火的洗礼，但是因为一次次的翻新和修补，所以看起来和刚刚建立的时候相差并不大。

　　巨大宏伟的门，精致的雕饰透着浓浓的复古的意大利巴洛克式建筑的意味，同时那种鲜艳的色彩也透着西西里人民自古以来的热情奔放。

　　推开门，简约却不失大气的欧式装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干净的能够映出清晰的人影，走廊头顶的灯因为悠长封闭的通道，所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是亮着的，让这块空间永远有这么亮的光线。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推开门，里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黑色绅士帽的男子，不是少年，整个人都被漆黑包裹着，像是刚刚从夜晚盛宴中归来的夜之贵族。脸部线条说不出的冷冽，狭长的眼中是隐藏的很好的血腥味。

　　“这次在罗马的任务，我想让你过来亲自来解决。”少年正在打电话，修长的身形懒懒的倚靠在沙发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电话，放在了自己耳边。

　　“罗马？可是他最近不是也会去罗马么？”电话里传来的女音能让人感觉出说话的人年纪并不大。

　　“不用担心，你们俩的任务时间是错开的。”眯了眯眼，眼中划过一丝算计。

　　“好吧，等等你就把资料传给我。这个任务我接下了。”犹豫的女声变得坚定。

　　“这样最好。不过你真的打算继续瞒着他么？已经十年了吧……”看到对方答应接下这个任务，少年明显显得很开心，换了只手拿电话，身子往下挪了挪，用更为舒适的姿势躺了下来，“山本夏。”

　　“是的。我不敢想象他知道之后是什么表情。”电话那端的山本夏的声音毫不迟疑，连一丝的停顿都没有，“山本夏只是山本武在纽约读书的妹妹而已，和这个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希望他是这么想的，里包恩先生。”

　　挂下电话，里包恩压了压自己头上的帽子，帽檐在他的脸部打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真有意思。”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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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白色牢笼，黑发的女孩睁着一双迷茫的，毫无焦距的黑色眼睛，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娃娃，她的身边是一个以亲昵姿态，用手臂环着她的白发俊俏邪魅男子。

　　“呐，山本君，纲吉君，你们真的不打算出来么？来密鲁菲奥雷总部，让我们好好谈一谈？难道要永远躲在见不得人的彭格列秘密基地中？这可不好呢~会让我很无聊的呀~说不定我一无聊，就不小心……”白发的男子一边说，一边轻轻搓揉着旁边女孩纤细的脖子，然后双手一点点收紧，女孩的脸孔慢慢由正常的颜色变得通红，然后渐渐有变紫的倾向。

　　在眼看女孩就要断气的时候，白发男子松开了手，看着猛烈咳嗽的女孩脸色恢复正常，他露出一缕满意的笑意。怎么看怎么诡谲。

　　与此同时的彭格列地下基地里，巨大的LED屏幕正播放着和这个纯白色房间里一模一样的画面，而站在屏幕前的彭格列十代家族早已都一脸愤慨，其中站在最后面的背剑的黑发男子更是明显，低垂的脑袋，和十年前不同的他变了好多，最为明显的是下巴上那道深深的痕，此刻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够察觉到他隐隐颤抖着的身躯，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不甘，让周围人都不敢轻易说话。

　　年轻的首领看着陷入了困境中的好友，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阿武，我们明天就去密鲁菲奥雷总部吧，小夏的安危，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谢谢你，阿纲……”山本武抬头，青色的黑眼圈透出他此时并不良好的身体状况，下巴上的胡子扎拉也体现出他的颓唐。

　　沢田纲吉背后的狱寺隼人皱着眉，正想说些什么，看着房间里的气氛，又咬了咬牙，重新咽了回去。

　　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自己房间里的山本武看着床头柜上那个笑的眉眼弯弯，一脸灿烂的少女，有些无奈地抬手用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仰倒在宽大的床上，脑海中闪过的细碎画面让自己的神经隐约有些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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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夏，今天我要晚些回来哦，有些事呢~”拿着手机打着电话的自己，和朋友们一起走在去黑曜的路上，电话那头女孩声音娇俏。

　　“啊哥哥大骗子，说好今天要陪我一起去买书包的，我的书包坏了……”虽然话语中带着抱怨，但也能够听出对方并没有生气，“好啦好啦，那你要尽量早点回来哦，最近晚上的并盛不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扬着大大的笑容，他挂上手中的电话，前方的好友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棒球笨蛋你快点啊，磨磨蹭蹭的，居然要十代目等你！”银色章鱼头的少年一脸凶相。

　　“嘛嘛~狱司你别这么心急嘛，我不过是给妹妹打个电话，说要晚点回去罢了啊……”他不在意地挥挥手，跟上他们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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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夏，为什么要进入到这个世界来……你当初明明是拒绝的！”生气，愤怒的表情从来没有如此明显地在他脸上出现过，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少女，“这十年你居然一直都瞒着我！居然整整瞒了我十年！”

　　两人的背景是一片血红的世界，山本夏的脸上全是秘密被发现的惊慌：“我、我只是想要知道，哥哥在做什么罢了。”

　　原本想要挥下去的手顿在了半空，微微有些颤抖。

　　“……至于瞒着哥哥你的原因，和你瞒着我的原因一样……”惊慌语调背后隐藏的情绪在瞬间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半空中的手被放下，彭格列的十代雨守伸手将自己的亲妹妹揽入怀中，年轻的剑豪难得的微红了眼圈。

　　微微低头，在少女的发顶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我会保护好你，竭尽所能。

　　两人相似的过分的脸，会让双方都有种照镜子的错觉，只是此刻相拥的画面却令人无法忍心打破。

　　“哥哥，即使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能不对我好。”

　　“不会，阿夏永远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许下了承诺，就是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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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们先走，我拦住这些密鲁菲奥雷的追兵，我的匣武器适合群战，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决绝地一人横在了最后方，转头对他们喊完这些话之后，就往来路跑去。

　　她甚至没有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出拒绝的话语，就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等……”下意识地开口，伸手想要挽留，却硬生生僵在了半空，只因他的背后是太多对他抱着期待的雨守部门的家族成员。

　　一咬牙，他带着剩余的人重新踏上逃亡之路，背后是铺天盖地的淡蓝色火焰组成的幕布，那是山本夏的匣武器，雨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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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太多的回忆让他的神经开始越来越痛，睁开眼，强制性把所有的回忆都埋葬在脑海深处。山本武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连日来的疲惫让他渐渐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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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十年前的伙伴一个个降临到这个世界，他有些期盼，会不会连她也来到这个世界？那种失去了她，剜心割肉一般的痛楚，如同蚂蚁一般啃噬着他的心，日日不得安宁。

　　一身黑西装的小婴儿看着急躁不安，濒临崩溃，而现在如同抓到了最后一丝希望的他，若有所思地开口：“山本，不要逾越了。”

　　他一愣，然后无奈苦笑：“我知道。”

　　——只是有些感情，又怎是自己想要制止，就能够掐断的？

　　他终究没有盼来十年前的她，只是等他重新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十年后的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抬眼的那一瞬间，入目的是满满的天光，其中是她被细细勾勒的脸庞。

　　她说：“欢迎回来，哥哥。”

　　然后他笑了，满足而安详。

　　伸手拥抱她，然后重新在她的耳边轻轻许诺。

　　——阿夏，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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