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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口的爱
<<说不出口的爱>>
文/栗花落海兮
「Lie」
山本武,你毁了我的一生。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
我恳求你,滚出我的视线。
再也不见。
「Opening」
我像傻瓜一般流血流泪,只为你一瞬的凝眸与欢颜,而你却一无所知。
——调月季落
“嘭!”
球身旋着劲风,划碎一片碧蓝。
“季落!”少年的声音匆匆忙忙地随风而过。
带着棒球帽的少女满目的笑意瞬间隐没而然,只余下一抹锐利。
握着球棒的手隐隐发抖,嘴角却勾勒出一个自信而张狂的弧度。
她挥臂的一瞬间,心不禁悬了老高。
而棒球如白鸟滑上碧空,旋了个圆润的弧度,俯冲而下。
当尖锐的哨声响彻整场,季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打出全垒安打的手,一边感叹着自己强势的运气,另一边还不忘睁大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着某人的身影。
山本武一手从背后搭上女孩的肩膀,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惊慌失措的样子。
“真有一套阿,季落!就知道找你肯定没问题!”
“哼,你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灿烂,觉得自己杀伤力不够大是么?”调月季落别扭地推了他一把,怪声怪调地挖苦着山本武,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太为难我了,赢了比赛我不笑,难不成要哭?”少年笑得只见牙不见眼。
“还真是想看看你哭的样子。”季落斜了眼山本武,摘下棒球帽悠悠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要赶着去打工呢,别忘了说好要请我吃寿司的!”
“嗯,保证让你吃到饱。”山本武笑着揉了揉季落毛茸茸的短发,纯黑色的瞳孔如宝石一般温润。
四目相对之下,季落竟有些窘迫。
杏目一瞪,拔腿就跑,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臭小子,看我不把你家吃穷。我得把老板今天扣的工资双倍吃回来……”
直到季落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少年的笑容才渐渐敛去,担忧从眉宇如水流泻,打湿了他明朗的脸庞。
踉跄跑回后场的季落,瘫倒在香樟树下,汗如雨下。
颤抖地取下厚重的手套,手腕上,殷红的血已渐渐渗出白色的纱布,染成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她根本不会打棒球。
但当她得知,山本武为棒球队的一名主攻人员因病而不能参加下周校联赛而急得焦头烂额时,她却笑着告诉他,她可以去替补。
作为一名女生,她超群出众的运动神经已全校皆知的。
没有人怀疑她的话,而事实却是她连棒球的规则都不懂;没有人知道在她看到山本武露出那抹惊喜的笑容时,内心有多么的慌张;没有人知道,一周间,她在上学打工之余,没日没夜地练习棒球,硬生生地将手掌磨成一片鲜红……
她喜欢他。
都说恋爱中的人是傻瓜,她也不例外。
看着手上的伤口,脑海中映着他的笑,眼中也就一片释然了。
教学楼区的角落里,山本武只是静静地驻足,看着调月季落处理着手上的伤口。
她是一个太过骄傲的女孩,摆上台面的帮助永远只会被她视为施舍。
于外,她耀目如阳,吸引着周遭众人的目光。
于内,她则像一只刺猬,无时无刻不竖立着身上的刺,拒绝着每一份善意的靠近。
心脏似乎被拧出了股股鲜血。
他能做些什么?
只有,转身离去。
我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不愿伤害你那颗看似骄傲坚强实则一触即溃的自尊心。
只因为,我喜欢你。
——山本武
「Chocolate」
若流年可以抛却,请把我的岁月轻轻分割,其他的小小短短,唯有你绵绵长长。
——调月季落
北方的时间总是比南方慢几个步伐,比如现在,南方一季花已开,而北方的学生仍裹着厚重的冬装,脚步匆匆地走在赶去学校的柏油马路上。
“唉,又是2月14日。今年肯定又是一个巧克力都收不到吧。” 沢田纲吉低垂着脑袋叹着气。
“怎么可能!十代目肯定会收到很多巧克力的!”狱寺不厌其烦地尽着忠犬的职责。
“哈哈,阿纲,不要担心啦。至少狱寺的姐姐肯定会送你的。”山本武不以为然地说出一句让沢田心惊肉跳的话。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福分享受她的巧克力阿!!!”
“十代目想要老姐的巧克力?真是没办法……那我去拜托她一下好了。”
“狱寺君!!真的没有必要阿!!!我不要她的巧克力!!”沢田慌得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一个微冷的清晨,空中洋溢着少年们肆意挥洒的青春,清新的味道温柔荡漾……
“刷”地拉开门,他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周围围着很多人,如此好的人缘,曾一度让他无奈地嫉妒。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季落转头便看见了那三个形影不离的少年。
在沢田纲吉路过自己的一瞬间,季落在他手中塞了个巧克力
纲吉简直是受宠若惊地看着这个将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少女。
“情人节快乐!”季落咧嘴一笑。
“不愧是十代目!才刚来到就收到巧克力了!”狱寺不失时机地拍马屁!
季落将一块巧克力递到狱寺面前:“也给狱寺一块吧。”
狱寺别扭地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接过了这份善意。
“哟,今年又是这么大份额的礼阿。”山本武走到季落身边,微微弯下腰对上季落的眼眸,笑道“我的份呢?”
季落怔了怔,垂眸咬着唇,良久才喃喃道:“这是义理巧克力阿。”
山本武的笑容不自然地僵住了,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容,状似不在意地低声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他笑笑,从季落的手里拽过一个巧克力,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调月季落望着他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书包的一角,忽然感到眼中涩涩的。
山本武,你个混蛋。
为什么要收我的义理巧克力。
真正想塞给你的,并不是那份单纯的友谊……
而是要更复杂一些的……
残阳如血,季落胡思乱想地在桥上走着,眼神有点恍惚,有点无奈。
直到看到那个倚桥而立的少年,黑色的校服,红色的袖章,纤尘不染的孤傲模样,真是说不出是讨人喜欢的冷艳,还是讨人厌的冷漠。
“哟,恭弥,又在这装文艺少年呐?”
不出所料的一拐子抽了过来。
险险地躲过,但疾风还是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
“喂!!!你想杀了我吗!”
对方只是很不屑地扫了季落一眼,轻哼了一声。
季落飙了个白眼过去,恼道:“傲娇!”
可惜云雀恭弥却习惯性地对她的挑衅视而不见。
季落家在北海道一处偏僻的郊外有一块很大的向日葵田,只靠贩卖向日葵的收入简直可以说微乎其微,但是这块田却出乎意料地世代传承了下来。本来,那里是由她的爷爷在管理,可是就在季落刚上幼稚园的时候,爷爷却去世了。
父亲最终决定去继承那片花田,但因天生体弱多病,母亲不得不陪同他一起去了北海道。
从此,生活的重担便落在了调月景海的肩上了。
哦,忘记说了,景海是季落的哥哥,和季落一样,有着非同寻常的运动神经,脸上总是挂着坏坏的笑容,但人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那年,景海也只有15岁而已。
景海的成绩一直很不错,长相也算是个英俊潇洒,很得老师和女生们的喜爱。
他无时无刻不在笑,只有季落明白,哥哥是有多么的辛苦。
所以她从小开始就很乖巧,尽量不让景海操心。
但是,只有一种情况,她会打破这份乖巧。
那就是,她经常和邻家的孩子打架,搞得一身伤回家,景海只得无奈地为她处理伤口,而季落却只是傻傻地笑得人畜无害。
那个邻家的孩子,就是云雀恭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季落的运动神经还也不完全是天生的,恭弥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余晖慵懒地洒下,水波泛起着一波又一波的光,而黑暗却一点点吞噬着天地残留的温度。
季落叹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那份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递到了云雀恭弥面前。
“喏,巧克力。”
云雀小幅度地挑了下眉,眯着凤眸接了过去。
撕开包装,他皱眉看着这个黑得不正常的巧克力,犹犹豫豫,还是掰了一小块来放入口中。
季落满脸期待地盯着他,道:“味道怎么样?我亲手做的!”
“……”云雀的脸瞬间黑了。
自己做的 ?!
云雀既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条不紊地将包装重新包好,然后手臂一抬,很自然地将其丢入河中。
季落出离愤怒地张大了嘴,已经溜至嘴角呼之欲出的脏话,却被云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你应该庆幸没有把这个东西送给山本武。”
他的声音淡如水,却像棒槌一般重重地砸在季落的胸口,使得她几欲窒息。
“你你……你怎么知道……”
云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转过身就要拍拍屁股走人。
季落赶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的开口。
“不要告诉别人,恭弥。”
云雀看着面红耳赤的季落,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冷声道:“我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语毕,甩开了季落的手,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桥的那端。
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季落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头,望了眼河面还未消散的涟漪,抿唇拎着书包离开了。
“山本君,怎么了?”沢田纲吉疑惑地看向已远远落后于他们,皱眉望向一方的山本武,视线不禁也随之而去,空无一人的石桥。
“阿,没事,来了。”山本武嘴边常常挂起的弧度,却苦涩难耐。
你的世界太过复杂,我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山本武
「Christmas」
我总是口是心非,而你又何尝不是。
——调月季落
空中星星零零地飘散着雪,各色窗棂上结着晶莹的冰花。
炫目的霓虹灯充斥着大街小巷。
一对对情侣们小心翼翼地卡片上写下地久天长的愿望,希冀满满地挂上圣诞树的枝头。
母亲们牵着孩子的手,笑颜盈盈。
含冰带雪的冷气中,少女们勇敢地穿着短裙,下面衬着无关紧要的打底裤。
在另一边一处阴暗的小巷里,却有一个与此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个纤细却又不失活力的身影,只是此刻正无力地扶墙弯着腰,捂着眼冒金星的脑袋,轻轻摇晃着。
可恶,早就知道不该跟微安这丫头出来过圣诞,去她的罚酒游戏。臭女人。
季落倚在墙上,轻轻地吐气,来缓解那种大脑似乎都搅在一起的晕眩。
“哟,这不是调月学妹么。”
三个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染着浅色头发的人轻佻地看着季落,脸上挂着邪气的笑。
唉,时运不济,命运多舛阿。
这不是拳击社的那几个手下败将么,了平大哥也不知道好好管管。
随手打开那个轻挑自己下巴的手,季落冷眼看着对方。
“呵,脾气倒是挺大。”
也许是曾经吃过亏的缘故,对方明显有些忌惮地后退了两步,一拳便砸了过来。
季落躲过时,拳风已落在了耳畔。
平时这种小喽啰根本不在话下,可如今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令她连闪躲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十分力不从心。
这时,眼前一花,旁边的一个人侧过身干净利索的一腿扫过来。
季落忙于闪躲,不慎撞上了身后不远的石墙上,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直冲大脑。
对方不屑地笑了笑,走近掐住了她的手腕,低声笑道:“乖乖地陪我一晚上,就放过你,如何?”
“呸。”季落有些朦胧的眼中尽是锋利的杀气。
她不住地挣扎,却不知为何,无论使了多大的力气也如泥牛过海,对方纹丝不动。
“我靠,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未毕,一巴掌便冲着季落的脸落了下来。
响起的并不是意料之中的脆响,而是微冷的少年笑语。
“学长,你这样欺负学妹不太好吧。要是让风纪委员看到,恐怕……”
少年脸上分明是笑意,却又透着森然的冷漠。
“嘶……”对方挣了挣几欲被少年捏碎的腕骨,眼中写满了不甘,却又不敢和风纪委员对着干,只好罢了。
骂了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阿武。”
她的喊声很小,像是水波中左右摇晃的纸船,摇摆不定。
“对不起。”
山本淡淡道:“为什么要道歉。”
“这不是……让你担心了么。”
“你也知道我会担心,还喝了这么多酒半夜在街上乱逛。怎么,景海不在家就没人管你了是吗?”
季落瞬间安静了下来,山本武也知道说错了话,刚要道歉就被打断了。
“是,我就是没人管的孩子,怎么了?”
这回轮到山本武静下来了,他有些恼火地开口:“你闹什么脾气,你明知道我没有恶意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知道!我闹脾气关你什么事了!你管我!?”
她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叫着,就像临街的疯狗一样不知所以地狂吠着,也许仅仅是用强势的行为来掩饰自身的弱小。
忽然感到腰间一紧,便跌入一个不够结实却十分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所以,不要哭。”
季落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温热的液体已经爬满了她满面,她无助地依偎在他怀中,倾听他温柔有力的心跳。
许久,季落脱离了少年的怀抱。她转过身背对着山本武,声音平淡如水:“谢谢你了,我走了。”
刚迈出一步,手腕却被一个温暖的手拉住。
山本武有些尴尬地笑笑:“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
少年有些急了:“你不回家你去哪?”
“那个地方不是家,因为家里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季落有些无奈于自己的娇情,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情绪难免会不受控制。
干什么干什么,多愁善感可一点也不适合自己。
“开玩笑的啦!”季落笑着转身,“我马上就回家~这么近的路不用你来送,真的!”
“明天学校见!”
语毕,不等山本武答应便跑出了拐角。
[那个地方不是家,因为家里不会一个人都没有。]
他清晰地记得,三年前,就在她哥哥收到了国外名牌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夏天,季落的父母赶着从北海道回来庆祝,而这份祝福却永远断送在了山上的飞机残骸中。
那年,他记得季落哭得非常伤心,她的哥哥却从未掉过一滴泪,只是在他们父母的墓碑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他烧毁了那份录取通知书,去了北海道,代替他的父母去养殖那片向日葵田。
也就是从那个夏天开始,季落开始变得坚强,为了不给哥哥增添负担,小小的她开始打工赚钱,独立生活。
也许一开始紧紧是怜悯她,然而渐渐的,那些被她吸引过去的目光,永不复返。
他开始在意她,心疼她,想要代替所有人去照顾她。
但是他还小,他连自己尚还不能照顾好,又何谈照顾别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他决定等他足以有能力照顾她时,再透露这份心意。
如今的他,只能谎言以朋友为由来悄悄地保护她,爱护她。
可是,这样真的好麽?
她牵强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飘零的雪中,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宛如春天的第一滴露珠落在溪水中,引起一波波涟漪。
他悄悄地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一个美好如花的攸关幸福的决心。
想要传达,传达一份,不会再被迷失的心意。
——山本武
「Disaster」
漫长的等待,时光的长廊,我走了很久很久,回首凝望,身后却是已经碎掉的水晶鞋。
——调月季落
夏日少有的薄凉,总是能带给人轻快而愉悦的心情。
穿过人山人海,季落挤到接机处时,已满身是汗,四处张望着某个身影。
虽然一年多没有见了,但当景海顶着扎着头巾的脑袋摇晃晃地走下飞机时,季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几个飞跃跑到了景海面前一个熊抱扑上了去。
“哥!!~~~”
一个不稳,景海被季落扑倒在地,他尴尬地看着周围像看怪物一样观赏他们的行人,把季落猛地拉了起来,转身就跑。
“呜……哥,你跑这么快干嘛……”
虽然季落的脚程不错,但还是比不上自己人高马大的老哥。
“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么!你跑来机场干嘛……”景海停下脚步,无奈地搔着茶色的中长发。
“我等不及阿!!!”季落瞪着眼睛怒视着自己老哥。
“调月景海!你是不是冷血阿!对于自己一年多不见的妹妹就这个态度么!”
“嘘……嘘!……你声音太大了!”
“呜呜……”季落委屈地开始嘀嗒泪水,一副受气小媳妇样。
周围的行人纷纷指责,仿佛他是多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似的,谁又知道他只是有一个脱线的老妹而已。
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季落的眼泪还没有止住。
望着这陌生又熟悉大街小巷,景海无奈道:“我请你喝蜂蜜酱子茶好了吧……别哭了。”
季落这才渐渐止住了眼泪,大大咧咧地在景海杀人般的视线下用他的袖子擦干了眼泪鼻涕,咧嘴一笑。
“傻子……”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季落承认,她是一个兄控,因为懂事起父母就不在身边,她有的只有哥哥。
即使平日装得足够坚强,但看到景海的那瞬间,各种酸楚涌上心头,她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哭了这么久,只是哭完了,心情舒畅了很多。
吃过晚饭,季落挽着景海的手臂满脸幸福地在街上散步,景海耐心地为她擦去嘴角的奶油。
不论过了多久,她还是这么黏人。
“对了,最近和寿司店的那个小鬼怎么样了?”
季落惊慌地跳离他一米远:“你怎么知道!!!”
景海睁大眼睛疑惑看着她,难不成她以为她隐藏的很好?!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阿!!”季落气得跺脚,满脸的气馁。
“大家是?”
“恭弥那小子阿!!!”
“哦……”景海戏谑地笑了笑。
“你干嘛笑这么猥琐。”
“喂,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麽!”
两人打打闹闹地走到了南面的街口,喧闹声直到景海被一个人撞到,两人纷纷退后了好几步后戛然而止。
“痛……走路不长……哟!阿武小鬼。”景海一边揉着被撞痛的鼻子一边冲身边的季落挤眉弄眼,害得她闹了个大红脸。
“咦?这不是景海哥么!”山本武完全不顾额头上的痛,惊喜地大叫了一声,墨色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啦,还没来得急休息,这不,就被小落拉出来了。”
山本武笑道:“好歹也让你哥休息一会儿阿。”
季落别扭地瞪了山本武一眼,恼道:“这是我哥!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山本很少能见到季落撒娇的样子,也就只有景海在的时候,她才会露出骨子里的那种女孩子的娇气,不由得一愣,看呆了。
那晚她牵强的笑,在脑海中忽隐忽现。
山本武抿了抿唇,有些口干舌燥地开口。
“季落,我……”
景海十分识相地退到了一边的小卖部门口,眯起凤眼,笑看着这两个青涩的少年少女。
“什么……”季落有些希冀地抬起头,看着少年干净的眸子。
“我……”
山本武有些焦急的脸庞上染着淡淡的绯红,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说不出。
“我……我明天请你们吃饭吧!难得……难得景海哥回来一次。”
调月景海石化了。
调月季落怔住了。
季落缓缓垂下头,阴影遮住了她漂亮的眼睛,掩去了她眸中的悲伤。
“是么?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景海意外地看着季落笑吟吟地抬起头,单纯的笑容似乎彼时的悲伤只是他一瞬的幻觉。
这丫头,不知不觉中,似乎长大了很多。
景海苦涩地勾了勾嘴角,上前几步拉起季落的手,他分明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不知道山本叔厨艺是不是还和过去一样棒阿,真是期待阿,那明天中午不见不散,今天我们走啦。”
景海爽朗地笑了笑,拉着季落匆匆忙忙地过了马路。
那刻,凉风拂过,一滴温热的液体随风打落在少年英俊的脸上。
心脏的跳动伴随着她的每一个步伐,那份无法道出的心意在胸膛中肆意冲撞。
“季落!”
季落猛然转身,马路那端的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山本终于开了口,他大声喊出了他无法再掩藏的心意。
不远处却忽然响起了汽车的笛鸣……
少年的话如冰化于水,丝毫没有传入季落耳畔。
季落慌乱地甩开了景海的手,跑向那个离自己咫尺之距的少年,大声叫喊着。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她看到对面的那个少年眼睛瞬间睁了很大,似乎发疯了一样朝她狂奔而来。
背后却意外地传来景海撕心裂肺的喊声:“季落!!!!!!!!”
刺眼的车灯洒落一地,她呆滞地看着那辆巨大的卡车,麻木爬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巨大的冲击力猛然撞了过来,季落被狠狠地推了出去,后脑撞在了路旁孤立的电线杆上,她的世界徒然黑了下来。
刺耳的刹车声刺激着她的大脑,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视野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入眼的却是满目猩红。
以及,那个躺在血泊中,她唯一的亲人。
季落似乎忽然哑了嗓子,脑后的鲜血浸满了她的衣襟,她却浑然不知。
只是拼命爬向那个人。
口中发出嘶哑的不成语句的断语。
膝盖磨出了血肉,眼睛被鲜血模糊了,也只是不停地爬着,直到她捧起景海的脸,混和血水的泪滴打在他的脸上。
哥,你看看我,你再睁开眼看看我。
你就不能再陪我一会儿么。
不是说好要永远陪着我的麽……
不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骗子。
是不是说不出口的话,才是纠缠了我们一生一世的厄运。
——山本武
「Sunflower」
没有逃亡的青春,没有冷漠的岁月,我希望,在这一路喧哗或落寞的成长中,那份单纯的感情,地久天长。
——调月季落、山本武
连绵不断的雨季,天空的呜咽。
“右肘粉碎性骨折。撞击引起的剧烈脑震荡,导致小脑损伤过度,你以后都不可剧烈运动了,否则会很容易引发暂时性休克,严重时会直接猝死。”
医生的眼中溢满了令她厌恶的同情。
她毫不厌倦地擦拭着被雨水打湿的墓碑,只要雨不停,她的动作便不会停止。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期间有很多朋友来看她,无非就是些好言相劝,而她只是沉默着继续她的动作,仿佛一只机械的木偶。
山本武对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其中有三个字,是她最不想听到的,也是他说的次数最多的三个字。
对不起。
她很想狠狠地给他一拳,可即便是做了,又能挽回些什么?
调月季落这个人已经完了。
第五天的晨曦,雨停了。
身上的外伤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养好了,为此,景海的葬礼推延了一个多月。
调月季落再一次遇到山本武是当她拿着辍学报告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
山本武喊了她好几声,她却仿若未闻,对他不理不睬,直至他追上来抓住了自己的手,季落才似后知后觉地回了头。
“什么事。”
“你要辍学?!”
“与你无关。”她的声音冷入骨髓。
校门口,多少人驻足相望,山本武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苦笑着。
“你还在恨我,我知道,可是你明白的,我对你……”
“闭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山本武,你毁了我的一生。”
“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你又什么资格对我说爱。”
“是的,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所以,算是我求你,滚出我的世界。”
“从此,形同陌路。”
衣袂在秋风中猎猎作响,淡去了她单薄的背影。
二零零二年十月十日,坐在飞向北海道的飞机上,调月季落自嘲地望着空中的白鸟。
季落,一季花开,两季花落。
真正的失去所谓爱的资格的到底是谁。你不会明白,也不用明白。
我不会去拖累任何人,更不会去妄想童话里公主王子的美好结局。
再也无法做的梦,就让它彻底消散在半路中,免得牵肠挂肚。
她用手轻轻覆上自己的眼,而冰冷的悲伤却无助地溢出指间,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我想我不会再爱你了。
再见了,山本武。
【十年后北海道某山野】
身处于祖祖代代遗留下来的向日葵田,寡淡无味的生活,渺无人烟的环境,让曾经那个聒噪阳光的少女蜕变成了一个安静恬适,温柔似水的女子。
在这个通不到电的地方,她除了在旺季去处理向日葵的花业,总会点上一盏小桔灯,在微弱的灯光下阅读一本又一本的书卷。
久了,她开始动笔写些东西,却总是写写停停,信纸常常会被她的回忆打湿,留下一片狼藉。
在这十年间,恭弥每年都会来看望她,她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获得这荒山野岭的地址的,每当问他时,他都不予理会。他们从来不谈及过去,更不会谈及那个深刻在季落心中一角的名字。
通常,他只会停留一杯茶的时间,便甩甩衣袖走人。
她总是无奈地问他,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他也总是淡淡地答道,来看看你落魄到什么地步了。
每当此时,季落总会笑着托着腮,望着他消失向日葵海中。
又是一年旺季,调月季落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柔弱的身影忙碌于一片金黄之中,拜十年前的那场车祸所赐,她不能长时间劳动,只能在气喘时坐在摇椅上休息上那么一会儿才得继续忙碌。
那日,风轻轻,云淡淡。
季落的身影被埋没在金色的海洋之中,也许是劳累过度产生了幻觉,她似乎听到一个陌生到熟悉的声音。
那个人轻轻地喊着……
“季落……”
对,喊着她的名字。
季落的身子怔住了几秒,恍然回头,剧烈的动作带来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
几欲跌倒的身子却被一只手揽住了腰肢,稳住了她的动作。
被时光雕刻的面容已经变得成熟,眉眼却和当初如出一撤。
“……不可能,山本武?你怎么找到这的?云雀恭弥告诉你的?不对,他不可能说的才对……”她不知所措地垂头自言自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视线却落在了他环住自己腰的和手臂上。
“离我远点!!别碰我!!”她大叫着推开面前的这个男人。
山本武笑了笑,非但没有依她所言放开,反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紧紧拥住了她。
“别动,让我好好抱着你。这个拥抱已经别离,十年之久了。”
微风吹拂,花枝摇摆,金色的海洋波浪连连,永不断截。
“混蛋,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来寻找幸福。”
“我不是明确地告诉你了么,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形同陌路,又不包括再次相识相知。”山本武将禁锢在她腰间的手抬至她的双肩处,迫使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叫山本武,请多指教。”
微凉划过面颊,面前的人慌乱地抹去她的泪。
“不要哭。”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动作,而时间已不知不觉地溜走了十年。
“为什么要回来,我已经……我已经没有资格站在你身边了……为什么要让我想起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没有什么所谓的资格!你是调月季落,如此便够了!我要是只是你这样一个人,与所谓的资格无关。我不会放过你的,不要再妄想离开我。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为什么。”她丝毫不厌倦地问着,只是唇畔泛起了点点笑意。
“因为……”山本武清朗地笑着,正是十年前那个胆怯而温柔的少年。
“我喜欢你。”
山中穿堂风吹过,撩开了木屋的窗,吹起了桌上的纸页,最上面的一面,是她亲手写下的第一份挂念。
文名。《说不出口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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