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钱

　　两个穷鬼的爱情故事。
　　（不是。）

　　傅融和你都很穷，两个人挤在三十平米的破出租屋里，身上凑不出来一百块钱。

　　他妈爱/赌，你爹爱/票。两个人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手拉手地抛下你们两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孩相依为命，走之前还把房子卖了，留下钱让傅融还了赌债算是他俩良心发现。

　　后续民警上门调查时，你和傅融才知道他俩失踪了。原来是傅融他妈的债主，找不到人了，才报了警。说是债主，其实是一个麻将馆的牌友，手里输没钱了，才想起他妈还欠着她钱。

　　民警上门问了好几次，傅融抱着只会哭的你，摇头说不知道。

　　你们坚信知识改变命运这一真理，相信终究有一天能让自己顿顿红烧肉。

　　但是，现在你们两个还是太穷了。即使每天去便利店捡漏过期面包来当三餐，昂贵的辅导书对你们来说还是遥不可及。

　　傅融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对你说，咱家供不起两个人，我去工地搬砖，供你上学，给你买辅导书。

　　你翻了个白眼，你没成年，工地哪敢儿要你。

　　我便宜啊。傅融抬起胳膊将短袖从身上扒了下来。

　　啧。你用手捂住眼睛，透过指缝去看。注意着点，我可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啊。

　　傅融的皮肤很白，可能因为在青春期营养没跟上的原因，他的身形很瘦弱。他弓起身子脱短袖时，你能看见他一节节突出的脊柱骨。

　　要看就看。傅融套上件老头背心，拿着短袖去卫生间洗。夏天傅融只有一件短袖，当天穿，当天洗，当天干。短袖洗了没干的时候，傅融就穿着件老头背心，那个背心好像是两年前在夜市上的赠品。傅融很会讲价，那个老板被他烦的没法，送了他件背心。

　　你再买个背心呗。

　　不是你想花钱，而是这个背心实在是……破烂。背心微微发黄，领口越洗越大，逐渐变成深V，下摆早就烂了，行走间荡悠着。

　　买背心不要钱啊，咱俩哪来的钱。傅融白了你一眼。

　　晚上，你俩没再谈起辍学这个话题，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你躺在床内侧，靠着窗户，窗户半开着，晚风凉丝丝的带走你身上的燥/热。

　　傅融躺在你身边，身上带着一股舒肤佳肥皂味。

　　你枕着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傅融。他睡觉姿势很乖，平躺着，双手要不叠放在身上，要不平放在身体两边。

　　你捏了一缕他的头发缠在小指上，实话说，傅融很帅，只是平时冷着脸，看谁都带着几分不屑，一张嘴就是十分市侩的钱钱钱，才让人忽略了他的帅。

　　想回城西看看。你轻声说。

　　回去干什么，早不是你家了。傅融嘲讽你，你当没听见，继续说。

　　万一……他俩回来了呢。

　　傅融闭着眼没理你，隔了几分钟转过身来把你搂进怀里，骨头硌的你生疼。

　　他俩不会回来的。闭嘴，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傅融还是退学了，因为钱。

　　你趁着午休的时候，从学校里跑出来在工地上找到傅融，你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你看着他带着明黄色的安全帽，赤裸着上身，来来回回搬砖的时候，一股愤怒涌上心头。

　　你不知道在气什么，是气他那个爱/赌的妈，是气你那个爱/票的爹，还是气你不能帮他分担。

　　你看着傅融和他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往你这边走来，在你身前站定。

　　午休快要结束了，你该回去上课了。他的脸晒的通红，脊背也是。你才发现，他现在已经比你高很多了，身上也带了些肌肉的轮廓。

　　傅融催促着你，把你赶回学校。

　　晚上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傅融带回来一份红烧肉。睡觉时，你窝在他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怦怦的心跳，你的心跳和他的心跳频率逐渐一致。

　　你们两个和好了，谁都没再提那天的事。

　　傅融偶尔会带饭回家，有时候是一份肉菜，有时候是一份素菜。吃完饭后，他收拾垃圾，你刷碗。晚上睡觉的时候，你还是会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随着你升上高二学业加重，傅融开始不让你做家务。你睡的也一天比一天晚，为了不打扰傅融睡觉，你让他挪去了内侧，每天依旧是在傅融怀里醒来。

　　高二一年很平淡，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傅融已经不在工地干了，他花钱买了个二手电动车跑起了外卖。傅融年轻，长得又帅，逐渐挣的比在工地时候钱还多。

　　高三那年，傅融更拼命地跑，他成了那片区域业绩最好地外卖员。

　　你成年那天，傅融难得地休息。你和傅融都喝了点啤酒，醉醺醺的并肩躺在床上，腿耷拉在地上。

　　等你考上大学，我就去你大学附近租个房子。傅融侧着头在你耳边说。

　　你看着天花板，嘿嘿乱笑。万一我落榜了，你给我买辆二手电动车，咱俩双剑合璧，称霸整个城市。

　　到时候，我就说，瞧啊，小融子。你歪着头，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这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

　　后来……

　　后来你好像是真的醉了，喝酒之后口干舌燥，眼里只觉得傅融的唇能让人生津解渴。

　　嘿，是小麦果汁味的吻。

　　你高考那天，是傅融送你去的。他把后座上的外卖箱拿下来，你坐在后座，搂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后背。

　　你能感觉出，他的腰结实有力，不像之前那般瘦弱。

　　接连两天的考试让你感觉精神疲惫，从考场走出来的那一刻，精神还有些恍惚。人生重大的转折点，就如此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

　　当天晚上，傅融没有吝啬，做了一顿大餐。

　　在这个小小的出租屋里，没有对过去的怀念，没有对未来的迷茫，只是现在。

　　......
　　......

　　傅融的手机落在一遍，屏幕亮着，微信群里叮叮咚咚地响着。结束时，屏幕早就暗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有人敲门才将你们吵醒。

　　你抬脚踹了踹傅融，从地上随手捡起一件衣服，穿上身才发觉是傅融的。

　　傅融真/空套上牛仔裤，赤/裸着上身，搂着你就要去开门。

　　你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丢在一边的手机捡起来，你跟在傅融身后走到门前，一边开手机一边说，会是谁找咱俩啊。

　　傅融没回话，你顺着他的肩膀看过去，两个民警站在门口。

　　手机还停留在昨天的聊天页面上。

　　你们知道吗？在城西那边的老房子里挖出来两具尸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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