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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1
这份工作好得不像真的。
当我在一个冷门的兼职论坛上看到那条招聘信息时,正为下个月的房租焦头烂额。信息很简单:诚聘别墅看护员,周期三个月左右,工作内容简单,包食宿,月薪两万,要求责任心强,长期在岗。
我投了简历,第二天就收到了回复。一场奇怪的视频面试——对方全程静音,只通过文字聊天框提问,我则对着摄像头回答问题。对方的名字,据他打字所说,叫苏世钧。他解释说,因全家长期在国外,需要找一个可靠的人看管祖宅,防止设施故障或窃贼光顾。
面试顺利得超乎想象。合同是电子签,薪水预付了一个月。没有疑问是假的,但银行卡里多出的数字,像一剂强效麻醉药,让我选择性地忽略了所有不安。
于是,我提着简单的行李,按照邮件发来的密码和指引,来到了市郊这栋静谧、设计现代的别墅前。输入密码,大门应声而开。
别墅内部的装潢壕无人性,处处都透露着金钱的味道,一定是哪个知名设计大师倾力之作。一切陈列整齐,所有家具都蒙着一层冷淡的、无人居住的气息。我的房间在一楼,宽敞明亮。邮件里列明了我的职责:每天巡视一遍房屋内外,保持基础清洁,确保水电网络正常运行,定期修剪庭院花草。
生活就此展开。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每天在空旷的房子里游荡,看书,看电影,用雇主预付资金订购的食材做饭。唯一的联系是那个指定的邮箱,我每周发一封“一切正常”的汇报邮件,总能立刻收到一封自动回复式的“收到”,后来我也试过再接着寒暄一两句,但我发出的消息如同石子沉入大海,沉默无声息,我便不在那样做了。
无聊,是的,极其无聊。但想想银行账户里稳定增长的余额,这点无聊似乎成了最甜蜜的代价。只是,偶尔在深夜,我会莫名感到一丝寒意,仿佛这栋房子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监控屏幕,静静地注视着我。
三个月的时间,在一种近乎凝固的平静中流逝。合同到期前一周,我按照指示,开始整理个人物品,准备交接。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我正想着最后几天要吃些什么,门铃响了。
这太不寻常了。三个月来,从无访客。
门外站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表情严肃。“你好,我们接到匿名报警,称这栋房屋涉及一起失踪案。需要进屋检查。”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侧身让他们进来,解释道我只是这里的看护员。
他们将房子搜查了一番,判断房子一定有一个地下室或者类似的暗房,几个人研究了一会便找出了那个地下室的隐蔽入口。带队的陈警官尝试了一下门把手,锁着的。“有钥匙吗?”
我无措的站在他们身边,摇头。那是我从未踏足过的地方。这个地下室说起来也并没有那么隐蔽起码他不需要什么机关来打开它真正的入口,早在我刚来这里半个多月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陈警官后退一步,猛地抬脚踹去。老旧的锁舌发出呻吟,门开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霉变和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地下室里光线昏暗,堆满杂物。在手电筒的光柱下,角落里的一个四肢干瘪姿势扭曲,第一眼甚至判断不出来那是个人的尸体缩在那里,显得格外刺眼。
警察上前,拉起警戒线
一具已经开始腐败的男性尸体暴露在空气中
我站在门口眼睛直直看着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胃里翻江倒海。
陈警官戴上手套,在尸体衣物中翻找着。他找到了一个钱包,打开,抽出里面的身份证。他看看证件,又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我惨白的脸上。
“死者叫苏世钧,”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是这栋房子的房主。”
他向前一步,语气充满了压迫感:“那么,在这里看守了三个月,自称通过他雇佣而来的你,究竟是谁?”
“不可能!”我失声叫道,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苏世钧是我的雇主!他一直在国外,我们通过邮件联系!”
“邮件?”陈警官眼神锐利,“哪个邮箱?现在立刻登录给我们看。”
我颤抖着手拿出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邮件应用。然而,我和“苏世钧”的所有邮件往来,全部消失了。收件箱里,空空如也。我的手机不知道时候受到了病毒入侵有人清楚了这些内容。
我被带回了警局。
目前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不利。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和指纹。我的银行账户里,确实有几笔来自海外账户的、说不清来源的大额汇款。
“你是说苏世钧雇佣你来让他顺利成为一具尸体吗?”
我百口莫辩。所有的逻辑链条都指向我——我编造了一份完美的工作,杀死了房主,然后伪装成看护员,占据了他的房子,并用他的钱支付自己“薪水”。
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以为自己余生将会在牢狱之中度过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根据警方的调查,我与死者的社会关系没有一点重合,是的,在得到这份工作之前我甚至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而死者的妻子的社会轨迹也已经消失三个月以上,时间线刚好对得上。
后来的尸检结果也显示了尸体身上的伤痕和真正的死亡时间隔了一段时间,不符合谋杀的更像是虐杀的特性,根据警方的判断现场起码几个月内除了死者本人外并没有再出现第二人的痕迹。
真正的凶手,利用了我这个完全不知情的局外人。他杀死了苏世钧,将我骗到现场,作为他“不在场证明”的活道具。我每周的汇报邮件,是他确认尸体是否被发现的警报器。而邮件的神秘消失,意味着他的游戏结束了,要让我这个“替死鬼”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
我被释放了,但早已身心俱疲。走出警局那天,阳光刺眼。陈警官对我说:“你运气好,凶手的计划很完美,但他忘了,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在现实中留下倒影。”
我回头,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看似平静的日常之下,可能潜藏着怎样深不见底的恶意。
后来的记忆里,那张面孔无数次在我脑海中浮现,它狰狞腐烂身上瘦的只剩一张苍白僵硬的皮,眼眶里空空荡荡白牙森森,关节处的骨头也露在外面不成人形。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了无生机,无法求救,不能呼喊,在漫长无止境的黑暗中看见生命一点点流去。
2
我这个社会边缘人物,不被亲人在意,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份正经工作,性格阴郁,哪怕我这样的人消失了好像也无人在意,偶然一天我得到一份完美工作:看护豪华别墅,月薪两万,无需见面,一切线上进行。
唯一的任务是每周向一个匿名邮箱发送“一切正常”。
直到警察上门,从地下室拖出房主的尸体。
他的脚筋被挑断,喉咙被毒哑,身旁却零散摆放着瓶装水和罐头。
警察说,这是房主的妻子与竞争对手精心策划的谋杀。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早已发现那扇隐蔽的门,也听懂了深夜管道传来的叩击声。
我只是安静地听着,一次也没有回应。
这份工作好得不像真的,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它。
这份工作是命运抛给我的救生圈。
在失业与债务的泥潭中挣扎了半年后,我在一个隐秘的网络角落看到了那条招聘信息:诚聘别墅看护员,周期三个月,工作极简,月薪两万,全程远程办理。
没有电话,只有邮件往来。对方自称是房主的私人助理苏世钧,全权处理此事。合同电子签,薪水预付。一切都透着非常规的气息,但贫穷足以扼杀大部分疑虑。当我提着行李,站在那栋现代而冷峻的别墅前,输入邮件发来的密码时,我知道,我抓住了这根救命的稻草。
我的职责简单到令人发指:保持别墅基本运转,每周向一个指定邮箱发送一次“一切正常”的邮件。
生活就此沉入一种富裕的孤寂。我享受着这里的一切,却像一缕游魂,不曾真正留下痕迹。
第一个月风平浪静。
第二个月的一个深夜,我被一种细微的、规律的声音惊醒。不是老鼠,更像是……某种坚硬的物体敲击金属管道的声音。叮……叮……叮……断续而固执,从墙壁内部隐隐传来。
我起身,顺着声音寻找,发现一楼书房背后,有一扇极其隐蔽、与墙体完美融合的暗门。声音正是从门后的下方传来。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不起眼的电子感应区。
我记起了合同里的条款,里面并没有包括暗室地下室之类的内容
我没有声张,也没有试图打开它。第二天,我仔细检查了别墅的管道布局,发现地下室有独立的供水系统。那敲击声,是有人在下面利用管道传递信息。
一个被隔绝在暗室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那或许只是老鼠作祟,在我心里我深深确信那一定是一个人类。
我没有报警,也没有回复那敲击声。
原因现实得残酷:这份工作是我的救命稻草。一旦卷入是非,我不仅会失去高薪,更可能被无尽的麻烦缠身。我只是一个看护,一个被雇佣的影子。主人的恩怨,与我何干?只要坚持到三个月合同之期结束,我就可以完美的结束我的工作,拿钱走人,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
三个月合同期的最后一周,警察来了。他们对我进行了简单的问询,然后打开了那扇禁忌的大门
一股混杂着腐败和绝望的气息涌出。手电光柱下,一个男人蜷缩在角落,脖子上拴着铁链,身旁是空着的矿泉水瓶和食品包装袋。他已经死了,法医初步判断死于脱水与衰竭,根据温度和尸体腐败程度,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左右。
我在审讯室待了不知多久,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几乎是麻木的状态,好在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我被释放了,警方又迅速锁定了嫌疑人——房主的妻子和她的情人。证据链清晰,动机明确。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报复:卷走财产,让他身体残废,喉舌失声,在无尽的寂静中缓慢消耗生命。
“太残忍了,”带队的老警官看着那些空水瓶,喃喃道,“把他弄成这样,又给他留下希望。这女人……”
他转向我,目光中带着例行公事的同情:“你一直没发现异常吗?”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摇了摇头。
“没有,警官。我的眼里迅速盈满恐惧的泪水。”
案件轰动一时。我这个无辜的被牵连者,以受到精神打击为由谢绝媒体的采访。后来在网络上我看到一部分人说我不值得可怜,这种一看就非常可疑的工作都敢去做,而另一部分人将我推测为这对恶人的爪牙。
还记得离开警局那天,阳光炽烈。我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警局,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来这里,恍惚间它又变成了那座曾经栖身的别墅,它依然冰冷而豪华,像一座巨大的墓碑。直到我的视线和另一道锐利的视线交错,那种目光好像要把人割开一道口子,里里外外翻过来,把人看个透彻,一如在别墅里第一次见到陈警官时,他看我的眼神一样,我朝他点点头,垂着头离开这里。
由于跨国案件需要的手续繁杂追踪时间较长,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以后的事情了,银行也把那份本该属于我的报酬冻结了,现在该叫他赃款。我的美梦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碎掉了。
我又回到了我如死水泥潭般的生活里,有时候我甚至开始试图去“理解”那个留下食物和水的妻子。她既要他承受无尽的痛苦与囚禁,却又矛盾地不愿让他立刻死去。这是一种何等复杂的恨意,夹杂着不忍的残忍。
那个女人留下了食物和水,给了他微弱生存下去的可能,也给了我——这个意外的变量——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如果换一个人,或许会因为好奇心或者别的什么打开那扇门。
而我,选择成了她计划中一个沉默的旁观者。不,我甚至不是旁观者。我每周发出的“一切正常”,正是维持这个恐怖现状的确认信号。我是这个残酷剧本里,一个知情却缄默的帮凶。
我守护了我的“完美工作”,以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
如今,每当夜深人静,我偶尔还会想起那从管道深处传来的、固执的敲击声。它不曾被任何人听见,却日夜叩问着我的沉默。那个女人用恨意编织了一个牢笼,而我的冷静,成了那牢笼最坚固的一把锁。
我们都是罪人。只是她的审判在法庭,而我的,在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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