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梗概:她恨妈妈,因为妈妈爱姐姐,爱那个男人,爱和那个男人新生的孩子,爱她自己——每一个都排在她前面。
备注:希腊神话同人,剧情原著向(主要参考古希腊戏剧),角色感情关系和意识活动是我编的。
内容标签: 西方名著 天之骄子 成长 正剧 BE 神话传说
 
主角 视角
埃勒克特拉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
配角
奥瑞斯特斯
皮拉得斯
克律索忒弥斯
埃癸斯托斯

其它:希腊神话,希腊神话同人,

一句话简介:她恨妈妈,因为妈妈不够爱她。

立意:读古希腊悲剧有感。

  总点击数: 80   总书评数:0 当前被收藏数:3 营养液数: 文章积分:1,370,47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多元-古色古香-西方衍生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希腊神话 之 Mother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00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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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勒克特拉

作者: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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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勒克特拉


      01
      她从噩梦中惊醒,恐惧地四下张望,入目只看见一片黑暗。静谧的闺房里,除了自己激烈的心跳便是姊妹和保姆酣眠时规律的呼吸声,一切如常。
      不,等等——侧耳细听,在闺房外,似乎有什么声音。
      她想:难道是父亲回来了吗?
      她爬下床,跑出她的闺房。从长廊的窗口往外眺望,她看见凯旋的英雄们。他们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那么快乐。她望着他们的快乐,心里却是如此恐惧。不,她并非是不思念父亲。事实上,从她父亲出征的那一天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当那封从奥利斯港送来的信件抵达迈锡尼的王宫时,她是多么嫉妒她的姐姐伊菲革涅亚啊,不是因为她将出嫁,成为那出众的英雄,女神之子,阿喀琉斯的妻子,而是因为她可以见到父亲了,和妈妈一起。
      ……可是当妈妈一个人从奥利斯港回来的时候,她意识到,她的姐姐似乎没有得到令人羡慕的幸福。
      没有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伊菲革涅亚去了佛提亚,在那里等待她的丈夫。不难看出这是谎言,因为那段时间,妈妈——迈锡尼的王后总是对着墙壁悲戚地流泪,有时候是在念着姐姐的名字,有时候是在念着父亲的名字。而当她念起父亲的名字时,她那语调让任何人听了都会打一个寒颤。
      后来那段时间过去了,妈妈不再对着墙壁流泪,喃喃自语。可是发生了更为可怕的事:她发现妈妈在秘密地接待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们在私通吗?她听过这样的事,是保姆给她讲的:男人的妻子和男人之外的人私通,为了惩罚她的不忠,男人杀了她。
      当时,小小的她听完故事,无法接受。为什么要杀掉?她问保姆。好决绝,好可怕。她哭了起来。她可是他孩子的母亲,婚娶的妻子啊!保姆温柔地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别害怕,小公主,只有那些犯错的坏女人才会被杀。只要你做一个好女人,你就不会被杀。你会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
      此刻,她在漆黑的王宫里奔跑,奔向父亲的宫房。她爱她的父亲,但她更想要妈妈。如果她的噩梦成真,归家的父亲因为发现了妈妈的罪行,对妈妈高举起卧房里的那把双头斧——
      她要阻止父亲。虽然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女,没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可以抗衡迈锡尼的国王,巨树一般的阿伽门农王。可是她还有她的恳求,她的眼泪。她还有她小小的身体,可以挡在妈妈身前。除非父亲宁愿也将她一起杀死,不然,她一定能让他住手的。
      她离那里越来越近了。火把的光闯进她的眼帘,接着那强烈的腥味也跟着闯进来。她曾闻到过这像是锈的腥味,当她目睹后厨的奴隶宰杀一只家畜时,随着鲜血流涌,这味道满溢鼻腔,如同此刻。
      她吓坏了。难道——晚了吗?
      可是很快,幢幢的火光照出一个人影,缓缓踱着步子走出那间宫房。她当然不会不认得这人影,和她日日相伴的——将她分娩,将她哺育,将她养育到如今的母亲。啊,太好了,她没有晚!
      “妈妈!——”她呼唤着,想要扑进她的怀抱。想要——若是父亲就在妈妈后面握紧了双头斧盯着妈妈,那么她就要开始她的恳求。
      她止步了。
      她望着她的母亲,迈锡尼的王后浑身浴血,但仍然像她平素那样挺拔,不曾弯曲她的背脊。慢慢地,慢慢地,她完全走出门口,终于让她的女儿看见她手里握紧了什么——一把双头斧。
      强健的斯巴达公主,那双手臂虽然不及她的兄弟一样强壮,可以攻城掠地,荡劫城堡,但也足够紧握住一把双头斧,并将它挥舞起来,让她的敌人鲜血四溅,送他们去冥府继续他们的婚礼。
      02
      她和她的姊妹走进去时,她们的母亲正亲昵地抱着她刚刚生下的儿子,不住地吻他的额头,说出对他的祝愿:“我可爱的孩子,愿你像我的兄弟一样健康强壮,但是,愿你不要像他们一样英年早逝,令你的姊妹们像我和海伦一样从此被人肆意欺侮。”
      之前,她几乎整夜没睡,如此挂念她的母亲,害怕她去世,害怕从此没人能把她和姊妹从埃癸斯托斯手中保护。可现在她看着母亲祝愿着她的新生儿,却感到如此痛恨。她才不需要他来做她的兄弟,她有一个兄弟,同父同母的弟弟。
      “过来,女儿们,来看看你们的弟弟,迈锡尼新生的小王子。”母亲对她们呼唤道。
      他才不是迈锡尼的王子,迈锡尼有它正统的王子——她的弟弟奥瑞斯特斯!
      那个霸占了她的母亲和她父亲王位的篡夺者冷笑了一声。
      “你还是别让她们离我们的儿子太近了,”这个无耻之徒说,“特别是埃勒克特拉,给她一个机会,她会做和她祖父一样的事——把你的孩子煮了骗你吃掉。”
      多么恶毒的污蔑!她的祖父是个英雄,像她父亲一样的英雄,不会做这种事——即使他真的干过,也一定是对方先做出了什么更恶毒残忍的事,才招引了这样的报复。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埃癸斯托斯嘲弄地继续说:“看看她的表情,她以为我在骗她呢!怎么,她那令她骄傲的好父亲生前没给她讲过她们好祖父的光荣事迹吗?他骗我父亲吃了自己儿子们的肉,就因为他发现,他的妻子爱我父亲远胜过爱她这个丈夫。他为什么不责怪他自己赢不来妻子的爱?都是因为他——都怪他非得这么做!”讲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都怪他!因为他骗我父亲吃了自己所有儿子的肉,所以我父亲发誓报仇,可以当神谕告诉他,只要他能和我的母亲生出一个儿子,这儿子就能为他报仇,杀了他这个一对父母所生的仇人!都怪阿特柔斯……我父亲□□了我的母亲,让她生下我……”
      这一段她已经听说过了。
      “他无耻地□□了自己的女儿!”她愤怒地反驳,“而你,无耻地背叛了自己的养父——我祖父曾待你如亲子!我父亲待你如亲兄弟——我父亲——”
      他猛然站起,大步朝她走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令她痛得尖叫出声。
      “我就知道你像你的父亲一样,永远都是我们的敌人。”
      越过自己的疼痛和泪水,她看向母亲。她看到母亲垂着头,望着新生儿,没有看她。
      “听好了,埃勒克特拉——”他一边蛮横地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出产房,一边这样说,“我永远不会让你有机会伤害到我的孩子。”
      妈妈始终没有阻止他。
      03
      “你为什么总要保持这样一副态度!”她的妹妹对她哭诉,“你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我!我们再也无望和任何一位出身高贵的王子结合,因为埃癸斯托斯不允许!让他觉得我们一有机会就会引来军队谋杀这个参与谋害我们父亲的仇敌,于是便把我们一直困在迈锡尼的王宫,难道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埃勒克特拉?!”她几乎要向她跪下来了,“求求你了,姐妹,平复一下你心中的怨怒吧!这一切已成定局,家灶已经有了新的传承……看在母亲的份上……”
      “母亲?!”她愤怒的重复着那个词,“母亲?!看在她的什么上?她的高贵吗?她对那个卑劣猖狂的小人俯首帖耳,言听计从!还是她的仁慈?我应该感激她没有像追杀我们的兄弟一样追杀我们吗?感激她看在我们是并不重要的女儿的份上,恩赐我们生路——”
      “她从来没觉得女儿们不重要!你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她杀父亲不就是为了姐姐吗?”
      她冷笑起来。
      “是啊,她爱姐姐,那么那么的爱——可这爱没有半点分给我们。她也爱她自己,那么那么的爱——可这爱同样没有半点分给我们。甚至她新生的孩子们,甚至他那个卑鄙的奸夫——她也爱!那么那么的爱!这爱同样半点不会分给我们!”
      “埃勒克特拉……可这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你为什么总是要提父亲——”
      “难道我不该提醒她吗?!”她愈加愤怒,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他是一位国王,他的葬礼却比乞丐还要寒酸!她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去祭典他,就像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服侍我们——我们是迈锡尼的公主,却生活得像迈锡尼的乞丐!”
      她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感到那么痛苦。特别是她想到:
      那个晚上,她跑去找妈妈,那么担心,那么害怕,小小的心里下定这样的决心——她愿意让父亲杀了自己,好救妈妈。
      而妈妈不需要她来救。妈妈站在台阶上,对迈锡尼的长老们说:不必给他葬礼,也不必派人祭奠,因为在冥河边,自有他最亲爱的女儿伊菲革涅亚迎接最亲爱的父亲。
      她怨毒地笑了。
      “愿我有一天我也有这样荣耀的葬仪……”
      “什么?!埃勒克特拉,你不要说这样可怕的话……”
      “当我死的时候,”她说下去,“我不需要至亲为我进行额外的仪礼,将我盛大地下葬,频繁地祭奠我,因为——在冥河边,有我最亲爱的母亲迎接我——”
      她的姊妹脸色苍白地捂住她的嘴,畏惧地看着她的身后,畏惧地垂下头去。
      她慢慢转头。
      她的母亲静静站在那里,像一座山一样巍峨。傍晚的霞光披在她身上,如同许多年前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身姿巍峨地被火光照亮,浑身浴血,手握武器。
      04
      这是一个古老的神话,和丈夫杀掉自己婚娶的妻子一样古老——母亲杀掉自己亲生的孩子。
      为什么呀?她难过地问保姆。因为咿呀学语的孩子没法对报仇神说清楚他们的怨憎吗?因为孩子无法驱动复仇女神去追索血亲的孽债吗?因为神也支持这种正义,报仇神不会管——给了他们生命的,又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可这——多么可怕啊!亲自生下他们是为了有一天能亲自夺走他的生命。被杀的妻子是因为她们不够贞洁,那被杀的孩子们呢?只要做一个贞洁的好女人就不会被嫉妒的丈夫杀掉,那孩子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愤怒的母亲杀掉?
      保姆说不出答案。
      她现在知道了答案:孩子没什么可做的。能否活下来,不被母亲杀掉,全看这位主宰生命的母亲一刹那的心念。
      她没有死,她活着。她不仅活着,她还出嫁了——
      一个农人。
      不是任何一位出身高贵的王子,不是任何一位与阿伽门农王的女儿身份相称的英雄。
      一个迈锡尼的农人。
      06
      她为她的父亲奠酒,她为她的父亲哭。她不断呼唤他——父亲!父亲!——像巢里的雏鸟呼唤赐食的雄鸟。她多希望父亲能像阿喀琉斯一样,鬼魂从冥府升到地上,怒气冲冲地站在他的坟茔前,要求人们给他献一个女人去冥府,并且这要求会被实现!
      可是没有鬼魂。她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只有眼前这寒酸的坟墓,风吹过沙土。
      不。有轻轻的脚步声,是谁在蹑足靠近她?难道是母亲派来的杀手?好啊,迈锡尼的王后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她想:来吧,把刀刺进我的胸膛,让我的血和父亲的骨灰混在一起。
      她转过头。
      她看到了,父亲。
      但他不是她父亲的鬼魂,他是一个活着的男人。他像阿伽门农王一样挺拔,像阿伽门农王一样强健,眉宇间也有阿伽门农王的神采。
      可是,唉——仔细看看那双眼睛,那是母亲的眼睛。这双眼睛让她越看他越觉得他不像父亲,而是活脱脱一个更年轻更英伟的母亲。
      “姐姐,”她的弟弟对她说,“是我。”
      07
      “你竟然计划要放过那个真正的凶手?!”她难以遏制她的怒气,“你的复仇居然仅仅止步在终结那个递刀的男人的性命——”
      “那是我们的母亲!”她的弟弟则难以遏止他意识到她的坚持后的惊惶。
      “难道因为她是母亲,你就要退缩,就要放弃,就要咽下父亲的血仇了吗?!奥瑞斯特斯——我看不起你!多少次我在梦里梦见自己先握紧了双头斧,在她犯下那桩可鄙的罪孽前先了解了她!那样,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怎么能有机会篡夺父亲的王位?我们仍旧会是迈锡尼的公主和王子——”
      “等我杀掉埃癸斯托斯,你会重新变成迈锡尼的公主,姐姐,你现在这桩婚会被当做不曾发生过——本来你和那个农人也没有共眠过。你会有一桩与你的身份更相配的婚姻——皮拉得斯可以——”
      “你以为让我夜夜寝食难安的是这些吗?!如果我不是一个女人——如果我像你们一样强壮,懂得如何杀人——我早就冲向王宫,亲手把她的头砍下来了!”
      她的弟弟久久无言。他们的表兄弟望着她,喃喃说:“报仇神的追索甚至还没找上你,你就已经疯到了这样的地步……”
      她失望。接着,她冷笑。
      “你害怕报仇神的追索,好,我自己来。我不怕。”
      闻言,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双双焦躁起来。
      “什么?这不行!”奥瑞斯特斯说。
      “你要做什么?”皮拉得斯问。
      “我会派人去告诉她,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她会来探望我。届时,我就会用——”她拔出贴身携带的短剑,“这把短剑杀掉她——我本来计划如果我最终没有等到你,我就要这么干。哼,没想到你来了也是一样。”
      “……你之前说她恨你,折磨你。”皮拉得斯说,“为什么你现在却又觉得她会过来?”
      她盯着雪亮的剑刃上自己眼睛的倒影。
      “她会来的。我知道她会来。”
      “……你听起来就像在说——”她的弟弟说,“你要利用母亲对你的爱来编织致命的陷阱——不,姐姐,如果她真的会来,那你就不应该——”
      “你假扮成信使去告诉他们你的死讯,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看看她是否还爱你吗,弟弟?我告诉你答案吧:如果她听到你的死讯,她一定也会为你哭,就像如果她听到我为一个农人生下了新生儿的消息会为我哭!但这可不意味着她会在行动上重新关爱起我们——她永远都不会在你活着的时候停止对你的追杀!而且,只要你杀了那个奸夫,杀了她和他新生的‘王子’——我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放过你。”
      08
      远远的,她们就望见了彼此。她独自一个裹着一块破旧的布坐在田埂上,她则被女奴们簇拥着过来。
      “母亲,你真的来了呀?”她问。
      “你为什么独自一个人坐在田埂上吹风?”她的母亲问她。
      “当我住在王宫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太久囚徒的生活。所以现在,虽然我已经成了一个农人的妻子,过上女奴的生活,但我再也不想整天被困在小小的房间里,继续做囚徒了。这样的回答让你满意吗,母亲?”她问。
      “听听你的语气:总是认定我乐于见到你痛苦。”她的母亲说。
      “难道你不是吗?”
      “我不是。”
      风吹得她眼睛发涩。她垂下头,擦掉自己盈眶的泪水。她听见她的母亲吩咐那些年轻的姑娘回到车边去,让她和她的女儿单独待会儿。
      她想:好啊,她这是自投罗网。
      接着她又想:妈妈想和我说什么?
      她听见妈妈走近了,窸窸窣窣掏出丝绸绢布。她的下巴被她托起,面颊上的眼泪被她擦掉。
      “你总是那么喜欢你的父亲。你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母亲,而是父亲。有时候,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恨——你爱你的父亲,胜过爱我。”
      “所以你不爱我。”
      “不,女儿,我当然爱你。我只是太恨你的父亲了。”她妈妈对她说,“伊菲革涅亚不是第一个。在她之前还有一个,我和我的第一位丈夫生下的儿子。连一岁都不到,只有那么一点,只要离开我的怀抱就会哭泣,让初为人母的我,感到如此疲惫,睡不了一个好觉——你父亲先杀了我的丈夫,他的父亲,接着,又从我怀里夺走了他,当着我的面摔在地上。那惹人怜爱的,总是依偎着我,张着嘴要我哺喂他的小小的脑袋……脑浆溅到了我的脚上……我生了一场大病。等病好的时候,你的祖父把我嫁给你的父亲。这正是你父亲杀死我的丈夫,摔死我的孩子时,想要实现的意图。那时候我是个像你一样大的姑娘。我像你一样……想要维护父亲的荣耀,服从自己的父亲。既然父亲欣赏阿伽门农,原谅他的暴行,仍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我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地怨恨他呢?接受吧……这个杀了我的长子的男人……接受他做我的新丈夫吧……他又杀了我的长女。”
      妈妈捧起她的脸,问她:“你现在也是生育过孩子的人了,女儿,告诉我——你要放过杀掉你两个孩子的男人吗?”
      她没有生育过。妈妈没有怀疑她骗她,这很好。她没有生育过……她也知道妈妈的问题,她的答案是什么。
      可是……可是——
      “那弟弟做错了什么?”她问妈妈,“我和妹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选择了那个男人?!”
      “不是我选择了他。”妈妈说,“是你选择了父亲,并且替你的弟弟和妹妹选择了父亲。如果你没有把奥瑞斯特斯送走,如果你没有十年如一日的在宫廷中诋毁我,思念你的父亲——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做那个称职的母亲爱你们。”
      是无耻的谎言,她想。多少次,埃癸斯托斯辱骂她,打她,拽着她的头发推搡她,妈妈只在旁边看着。妈妈一次都没有从他手里保护她。
      ……也许是因为妈妈以为你不爱她呢?妈妈以为……你为了父亲想杀掉她……如果——
      “真的吗,妈妈……”她情不自禁拽紧她的衣襟,靠近她,依偎她,像很久以前那样,从她的怀抱里找到自己的安全。她问问妈妈:“如果那时候,那个男人侵犯我、谋杀我——你会为我杀了他吗?你会像为了姐姐去杀了父亲那样,为了我去杀了埃癸斯托斯吗,妈妈?!”
      没有回答。她的心渐渐冷下去。
      妈妈拍拍她的后背,接着先放手了。
      “你还是没有明白,埃勒克特拉。”她对她说,“但愿你以后可以明白……现在,先去带我看看你新生的孩子吧。”
      09
      “看看这双手,这是在你小时候牵过你的手,把你从床上抱进怀里哺喂你的手——也就是这双手!牵着你最年长的姐姐去了奥利斯!然后她就被永远留在了那里——你要为你父亲报仇,你怎么不想着为你的姐姐报仇呢?!那个畜生——他不配这样的死吗?!”
      她看到她的弟弟伤心的哭了,哭着念着:“妈妈……”
      她抽出短剑。她的兄弟终究是靠不住的,她要自己为自己复仇。像妈妈一样。
      可在她正要冲过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像一条结实的粗绳把她紧缚住。
      “奥瑞斯特斯,快动手!”皮拉德斯一边阻拦着不断挣扎的她,一边大喊,“这是神谕——迈锡尼的王后注定会在这里终结,不是被你就是被你的姐姐——难道你要让埃勒克特拉替你承担报仇神的追索?她承担的已经够多了——”
      “快动手!”她也大喊起来,“你没看到她那乞怜的表情下,那双眼睛正射出母狮一样的凶光吗?她还带着一把短剑,她还在搜寻逃跑的方向——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她一找到卫兵就会说服他们来杀我们,告诉他们说我找了两个无耻的歹人冒充我的弟弟和我的表兄弟,野心勃勃的无耻之徒杀了迈锡尼的国王后又要来杀迈锡尼的王后,毫不顾念母子的亲情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冒充的!动手,弟弟,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不,从我把你送离迈锡尼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回头路了!”
      妈妈倒在地上。
      皮拉得斯松开她。她跌跌撞撞走向妈妈,跪在妈妈身边,握起妈妈的手,让这还有余温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她的弟弟却不敢再碰妈妈。
      “我干了什么?”奥瑞斯特斯说,“我真的干了吗?”
      皮拉得斯走过来,也跪下。
      “结束了。”他说,“你们过去的苦难,现在永远结束了……奥瑞斯特斯,埃勒克特拉,不要责怪自己。如果一定要责怪什么……来责怪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吧。这些永生不死的幸福的天神,随手分配了人间所有的不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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