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你，比她更爱你

　　那天，山上很冷，隔了很久，所有人的眼睛里有着日出跃过云海，她想，这不是她们的归宿。

　　你很不一样，高山湖海、日出日落、旧巷城楼，任何你见过的，都会被你拍成浪漫。

　　她始终相信你是不喜欢她的，就像是一片广阔的大海怎么会在乎一弯湖泊。

　　她们会走在同一条铺满黄昏的街道上，你回头看着她，脸上闪着灿烂的微笑。

　　她总是莫名其妙地陷入自己以为的关于人生的问题里，看到温馨的画面会鼻子一酸。看到震撼人心的场面会忍不住哭。听到社会不公平的事情总是有种想拯救世界的英雄情结，但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懦夫，整天自怨自艾的胆小鬼。

　　她曾幻想她们穿进异世界，即便那是假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主角，于是她把她们加入在这个世界主角的周围，或许是一个路人甲，一个为主角呐喊助威的人。

　　主角有时候是一个律师，她仍然记得他温柔坚定的目光，看向一个被冤枉判刑的少年。少年绝望的面容刻在她的心里，他的周围环绕着对他的辱骂、唾弃，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有人用他们最恶毒的话语来对待他。有人身处其中，坐壁观上，选择沉默。少数人心里装着真相，装作不知情，成了加害者。

　　有谁会在乎一个陌生人?

　　少年拼命地辩解，有谁会信?

　　但她的幻想总充满了理想，最后温柔坚定的律师用他义无反顾的信仰拯救了一个茫然失措的少年。

　　小时候的她喜欢坐在大院子的一颗杏树下，粉白色的杏花洒落在地上时，她扬起头，想看着树的枝丫，但花瓣雨很大，她总是被遮住眼睛。但是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感。

　　她想她可能还是和你有很像的特征。

　　你说，你在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想去南极，但是没钱。

　　来自星空的浪漫是眼睛可以看见的银河。从前躺在外面的草地上，数着星星，满目繁星。有时候会专门仰望天空，找寻自己从没见过的流星。有时也会疑惑到底哪个是星星，哪个是飞机?

　　或许她骨子里也装着一点点和你一样的浪漫。

　　但那又有谁说的准呢。

　　高三的一天晚上，正上着课，她偶然抬头，若有所思地瞥一眼窗外，便愣住了。

　　很少见到过天空是灰黄色，但外面却很亮。

　　外面的建筑物染上同样的颜色，散着黯淡的光。

　　看了很久，她才慢慢回过神来，她暂时忘记了那时是在上课，扭头看向同桌，对她说，“快看窗外。”

　　同桌显然也发现了，嗯了一声，让她看向另一侧，她看向她所说的地方。

　　颜色像是渗入教学楼一样，同桌觉得天空很奇怪，是很难看的颜色，没见过。

　　当时的她却不那么认为，尤其是隔了十分钟。当她再次看向窗外时，外面已经被橙黄带着些灰蒙的天色笼罩。

　　一些色彩甚至涌向她们班级外缘。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带着些末日的格调。

　　甚至她整个苦逼高中都因为她奇思怪想而带上了奇幻色彩。她被困在那个在回忆里天总是淡红的地方，她的高中宿舍外没有黑天，有的只是各种她觉得惊奇的颜色。

　　天很冷，疫情的某个清晨，所有学生包括她在内，很早在排队伍，队伍很长很长。

　　不知夜里什么时候开始起雾的，早晨现在弥漫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里，灰蒙蒙的天，她内心忍不住触动，但是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说，她太过伤春悲秋，她不知道如何反驳。

　　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时候了，但是她记得很清的是，那是她高中在学校住的最久的一次之后的发假前。

　　她们住了三、四个月?或许更多的时间?记不清了。

　　你能想象吗，那时候竟然觉得那时候是最快乐的。什么都不用想，却什么都可以想。

　　笑得放肆，哭得酣畅。

　　每天重复着所有高三的行为，大概是刷题、囤卷子、背书、考试，偶尔陷入崩溃的心境，但也会因此狂喜不已。

　　不北不南的地方，虽说四季分明，但众所周知，学校只有两个季节，那就是夏日和冬日。

　　短袖外穿着棉袄，也许很常见?

　　你想她给出一个完整的时代，但记忆都会残缺不全。

　　她想，留下来的会不会只剩下几个片段和独属于她自己青春的感觉。

　　印象深刻的不会只是放学之后，和三两个人狂奔到离教学楼有半个校园的饭堂。

　　像野狗一样不顾形象，眼里充满对吃的渴望。

　　初升的太阳将带着雾气的光洒向教学楼时，所有学生都可以知道她的心情，无法描述的感觉，却可以让她站在原地注目，只为那一瞬间的心动。

　　喜欢仰望天空，回忆里云城是真实存在的，罗马风格的云，就好像天上真的有一座城。想飞上去看看，看看自己内心的童话。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在床上躺着，没有睡觉的欲望。她能看见窗外透进来的光。在离它最近的床铺上展现斑驳陆离的影子。

　　外面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把她的思绪带到幻想的国度。有时候她似乎听见有摩托车的声音，离她很近。

　　黑暗的夜呼唤着她的名字，她彻彻底底地失眠了。

　　脑海里明明不能记得清所有时间线。

　　但，某个同学微小的动作、某次课堂上的欢笑、某处教学楼的角落，几乎是闪现在她眼前。

　　并不喜欢这个以后承载着所有回忆的地方，只是抱怨。

　　你却觉得她是嘴硬。

　　或许?

　　可再没有一个她只是坐在操场的人工草地上，吹着风，指着夕阳。

　　人还是那个人，学校还是那个学校，但是就是知道再也没有了。

　　她写着主角的重来，心里再清楚不过那只是虚幻。

　　她睁开眼，却看见了黑暗的长河。

　　身体慢慢地、不受控制地向下坠。

　　她望着交错的时间线，从它的诞生到它的结束。远方的人回头眺望这里，隔着风雪，她看不清那人的脸，沉默却在她们之间昭显。

　　她想追过去，不为什么，换句话说，她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想看清那张脸，是想同这人搭上几句话，也或许是想拦着那人?

　　说不清楚，只是看着这人，心里便十分酸楚，巨大的难过铺天盖地。

　　她们之间很相似，你或许猜到她口中的那人是你。她拼尽全力想把她整个经历告诉你，但是没人可以像录像机一样。

　　她们有一样的年纪，一样的青春，一样的过去，为何你可以不要她了?

　　你不记得杏树，不记得黄昏的街道，不记得荒诞的梦，你要忘了一切吗?

　　将一个小孩的天马行空，一个少年的肆意热忱统统抛弃，你还记得什么，一具行尸走肉在世间晃荡。

　　浪漫的外壳剥开后，内里空荡荡的。将一切都抛弃了?那你活在世上干什么呢?

　　你曾哭喊着说这世界不公平，为什么苦难深重，为什么战争频繁，为什么人的寿命如此短暂。

　　想看看未来的生活是否科技发达到现在无法触及的地步，银河外的太空什么样，最好是亲自前往看看。

　　可你孤傲起来，冷漠起来，和所有人一样了，刚开始她会仰慕你，你就如同广阔的大海，她为你兴奋地发抖。

　　但是逐渐的她开始明白你灿烂的微笑下隐藏着自卑和对她的不屑。

　　她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想起来了吗?并没有吧?

　　有一天，你还会记得她吗，一点点就可以吧。

　　或许有一天她也要和你一样忘记了。

　　生于这片天空，死了就埋葬在这片天空下的土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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