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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
“在那里！”
“快快快！快来人！”
硝烟中闪现出好几道身影，火光映着他们制服上的反光条的颜色和胸口的徽章，几双手同时紧紧抓住了他们两个，率先走在前面的两个消防警摘下自己的面罩不由分说的扣在他们两人脸上，拉着他们就往外飞奔。
“人找到了！人找到了！”
“出来了！出来了！”
“谢天谢地！”
……
无数个欢呼声在这一刻同时响起，齐航一手撑着承托力还算说得上去的墙，背过身对着步话机那边狂吼。
消防人员熄灭了两人身上的火，医护人员冲上来给他们做紧急的检查和伤口的处理。
“邰铮……”程澈神智不清，本能的攥着一名消防员的衣领，用尽蛮力让他靠近自己，“水族馆，地下有矿井，他要炸毁，快走……”
消防员不明所以，听到这话直接打起十二分警戒，狂喊班长，被邰铮在身后一把按住肩膀，“我来，我来。”
“邰铮……”
“在，都知道了，别怕。”
程澈失声问：“什么时候？”
消防员站在一旁一脸疑问，被同班招呼着抄起灭火器赶紧投入战场。
周遭人来人往，叫喊脚步混在一起，水族馆内火光通亮。邰铮接过消防班长递来的一瓶水，拧开盖喂程澈两口，手还在他下巴接着，自己也喝了两口，这才恢复一点正常的嗓音，“收到信号说是工厂和水族馆两个地点后就对水族馆进行了全覆盖的3d立体模型构造，工厂那边钱副厅带着林野和王曦含负责后续的收尾和剿查工作。”
程澈明显顿了一下，不顾自己身体虚脱一手撑着坐起来，毯子斜着滑在小臂，“祁央在工厂周围！”
邰铮把毯子重新给他拢在肩上，大拇指指腹揩掉了自己的无线对讲耳机，程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和自己当时的手势一样，再之后被邰铮握着后脑抱进怀里。
他久违的感受到了独属于邰铮的温度。
“我真的怕你死在这。”
“……”
程澈稍稍恢复了力气，缓缓举起右手轻抚着邰铮的腰间。
“这对我也是一种凌迟死亡。”
邰铮把他楼的很紧，恨不得把他藏进自己身体里。
程澈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环起的小臂间，无声的闭上眼睛，一股酸热涌上了鼻尖。
程澈问：“工厂爆炸的时候你在哪？”
急救车的红蓝警灯来回闪烁，外面警车更是闪的厉害，呼啸声连绵。邰铮坐在救护车边缘被初步进行紧急治疗，他在医护人员的臂膀间的缝隙中看着程澈，生怕他一眨眼就不见，“武家村，林野和王曦含看到你被纪斓从后门带走，我们还没来得及叫工厂附近的警力撤离，就已经身临在爆炸现场了。”
程澈眼睛上下来回扫了一圈，再次对上邰铮的视线。
邰铮身体稍微往医护人员的方向侧了侧，看吧，这么大一个刑侦队长且还是正处级的人了，在营救行动中受伤了没提瞒着爱人被发现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躲起来。
“我当时就在想，一真一假两个地点亲自带你去前往，从哪个角度上都有问题，如果是工厂把你困在里面和剩余的成分没那么真的鸢虹一起毁了，对外宣称山上失火，如果是水族馆地下连着矿井第一反应是连带着你这个人一起炸毁，再做成水族馆意外跑水，两者综合起来最大的目标就是你。”
程澈凝神听着他讲，“邰铮，爆破的队伍来了吗？”
他脸上的灰烟其实并没有完全擦干，但是五官深邃，再加上肤色透白，有种雕塑馆里被锁在玻璃内的精美摆件。
“来了。”邰铮伸手一指，“那呢，看见了吗？”
“叫他们上前好吗？”程澈把裤脚往上提，漏出闪烁的红色光点，“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参与进来的原因。”
邰铮看着他，笑容戛然而止了，他从消防班长手里抢过黑色喇叭，按下了开始键，“爆破组爆破组！水族馆向西九点方向救护车，人质程澈身上绑有炸弹！速来支援速来支援！除了爆破组以外所有人员退至遮蔽物后！快！”
半分钟后爆破人员带着他的工具箱半跪在地上，消防人员拿着电锯在一旁等待命令，柴油味迅速弥漫开来熏的程澈整个人都有点晃，邰铮几步上前一把覆在他眼前。
“好解吗？”
“真不好解，邰队。”爆破人员紧张到手上不敢有摆动摇晃的幅度，“这个玩意儿属于精密设计出来的，它在里面设计了三个孔眼，而且只有一次试错机会，一旦炸毁整个水族馆都会被荡平。”
“我替你在水里试过一次，50%的几率。”程澈的话音很轻，“第一个和第三个，你选吧。”
邰铮余光和爆破人员有了短暂的交流，他空出来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他妈的就不能拿电锯锯开吗？”
程澈用语气的态度说出了最让人想死的话，“我拿蝴蝶刀都没撬开，电锯的话，我更加建议是把我的脚一起据了。”
“程澈你再胡说一句你信不信等炸弹解拆除之后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
邰铮眼睁睁的盯着爆破人员在第一个孔里将工具放平，又从另一爆破人员手里拿过支撑的工具，全程咬牙不敢大喘。
程澈闭眼，心里的钟摆运动不停，在最后倒数的第二下，闪烁的红灯变成了闪过一次就熄灭的绿灯。
随着爆破人员长呼的一口气退至消防人员身后，消防人员拿着电锯对着脚镣，火花四溅烧着程澈的脚腕，成功切开后爆破人员和消防人员纷纷拿着半个环放在机器下检测，确定不会再有其他爆破风险的存在后摘下面罩。
“程澈我允许你这是最后一次跟我开这种死亡玩笑。”邰铮手带有威胁性的下移到他的后脖颈，警告意味似的捏着，“你再晚说个几秒我真的怀疑你存在叛逃嫌疑。”
“如果真的炸了呢。”
程澈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深处的后怕他自己都不敢估计。
“这不是开玩笑。”
“我很认真。”
“你也知道它其实不会真的爆炸对吧。”邰铮确定自己被耍之后他竟然不知道去怪罪这个比他知道不算早的程澈，还是那个把炸弹和人一起送到他面前的纪斓，苦笑道，“意义在哪程澈你告诉我，如果不是你刚才说你试过一次，这个玩意如果真的爆炸，所有在这场棋局里被你牵扯进来的都会或多或少受到波及，你精准计算好了时间，试着切断了所有的联系，厅局、市局、重案组、公馆、你和纪斓背后的组织。”
邰铮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缓缓松开了掐着程澈后脖颈的手，从他的裤兜里掏出被封存好的白色药片，当着他的面烧毁成瀣粉。
——你谋算了这么多，你的命、你的过往。
可你独独抛弃了我。
程澈紧抿着嘴，手轻颤着，食指从邰铮垂放下来的手的虎口中穿过，再是中指、无名指、小拇指，大拇指小心回握，指腹贴着邰铮虎口上方轻轻地摩挲着，“我知道错了。”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惭愧。
他也知道只要他动动小性子邰铮就拿他无可奈何。
只要邰铮还任凭他牵着，他心里就有把握。
程澈食指轻触他掌心，“我当时解开镣铐和观赏区锁链连接交点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个炸弹存在一定的漏洞，我了解过这个炸弹的爆炸原理，当时也只是心存侥幸试了一把，它对我造成不了实质性的伤害。”
“你在你的性命这件事上永远都有把握。”邰铮始终没放开他的手，他顿了顿，说：“可我没有。”
“邰队！”这时急救车前排驾驶的特警猫着腰疾步赶来，递上蓝牙耳麦，“姜哥那边有消息了。”
邰铮立刻接过把耳麦别上，“怎么了？”
“带着程澈上车。”姜逢在频道一端尽可能简洁的回答：“戴琪在3d立体图中发现了连接矿井的另一个地点，部分特警已经埋伏在那边了，五分钟后指挥车和余下特警前往。”
哐当！
与地下矿井相连的厂房大门被推开，余喆拍掉身上的雪，胡乱蹭着连上残留的大火浓烟熏出来的灰黑，“水族馆好了。”
“他跑了？”
“跑了。”
只有这间厂房存放的鸢虹以及其他种类、分量上是一顶一的实货，也只有真正知道是怎么合成鸢虹的人才能分辩出个真假。
程澈精明就精明在他一眼就看穿了水族馆地上散落打开的原料桶里的鸢虹是真假参半的，炸弹是已经提前被改过装置的，倒是让邰铮错过了程澈在水里和红腹鱼厮杀的戏码。
厂房的电力有限，灯光又昏暗，纪斓眼睛里盘算着什么无人知晓。
与此同时，厂房上空。
跟跟滑索沿着坑矿岩壁顺势而下，无数个黑衣特警借着夜色做掩护。不知怎的天空忽然下起下雪，意外的盖住了前进的脚步声，荒郊野岭中的野草乱石成为了遮蔽物，齐航打了手势按观察哨兵提供的位置进行方位安排，埋伏在厂房周围。
“各组各人就位，准备行动。”
纪斓借着狭小的窗户感叹，到最后依旧是他和余喆还有手底下信得过的人，无论是从装备上还是运输上。
几名保镖四下交换眼神，余喆伸出食指向上抬，室内呼吸彼此交错，雪花在短时间变大积在厂房棚顶上，纪斓稍加压低眼皮。
“来了。”
所有人脸色骤变，纪斓默数，门外两队警力分别守在左右两侧，一名手持破门阀的特警深呼吸，只见齐航无声的比着手势。
三——
二——
一！
纪斓拉开手榴弹引线，甩手一扔。
——轰！
手榴弹落地爆炸，余力将门板震飞，拿着破门阀的特警来不及撤退，一下子被冲出去好几米远。
齐航：“我靠！”
硝烟滚滚中，特警闪电般冲进来，“举起手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
所有的冲锋枪在这一刻鸣响，纪斓从容抛出两枚手榴弹，毫不犹豫拔腿向厂房深处走，“跟我来。”
爆炸声震耳欲聋，还在负隅顽抗的保镖下一秒被就被打成了筛子，余喆紧随其后。
工厂的位置临靠悬崖，急救车就停在附近，从警车上下来几个民警打开门，程澈在救护车里套上姜逢给他准备的棒球服，刚下车脚踩在地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手把靠着车门一手扶着邰铮。
这边邰铮动都不敢动，戴琪周培和后续赶来的钱副厅汇合之后一同下了车，王曦含紧随其后跟来，钱副厅下车后一手握住程澈，还没等发表演讲就看着身后的邰铮死命摇头。
恰巧这个时候程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以周遭几步为半径绕着圈走。
指挥车周围各单位、各大队精英都不敢吱声，众目睽睽之下他走到一凸出的石头边，用手扫了扫周围的落雪，食指捻起一块土，搓了搓，再拿近鼻子前嗅了嗅。
邰铮疾步上前，蹲在他旁边，“不对劲？”
程澈拍掉手中的土，“我以前跟纪斓在荒山上的时候见过这种矿井，这种矿井地下是空的，如果没错的话，刚才齐队他们冲进厂房的同时纪斓就带着余喆从地下通道向井下潜逃了。”
林野车开不进来只好把车停在大老远，拼了命的往指挥车所在的方向跑马不停蹄的跑，也不管撞没撞上领导，差点没给王曦含拽一跟头，“我刚从现场那边回来，纪斓带着人从井下潜逃了，齐队那边让我帮忙申请抓捕！我靠他妈的跑死我了，曦曦快，帮我拿瓶水。”
王曦含伸手从车里取出来一瓶，看着林野咕咚咕咚灌，“刚才程老师还真说对方从井下跑了。”
林野边喝边举个大拇指。
钱副书记只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还没等下令就被程澈按住，紧接着就见程澈从特警手里硬生生把冲锋枪抽出来，“钱哥，这个时候别，不行。”
“小澈这不是开玩笑。”
“你这个时候下井才是开玩笑。”程澈大步流星向警车走去，毅然又决绝，“邰铮，让所有人都跟过来，我有办法。”
邰铮迅速懂了他的意思，“我想到了。”
“好。”
好在哪？
他钱哥云里雾里，半晌发出“啊”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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