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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际
“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会这样?”景允之想象不到,如果真的失去了她,他的世界会不会因此崩塌。
景琼也不想承认,他们来晚一步。
“给我把顾长山找出来,我要把他千刀万剐!”景允之下令道。
皇命既出,将士即刻领命进山搜捕顾长山。
苍山门的大人物们,十分清楚这场争斗与苍山门关系不大,但掌门的安危一定要看到最后。
黄芪院首惜年第一个被带到李云庭面前,他这才知晓,景允之为何会下这样的令。
待惜年仔细查验过李云庭的身体,道:
“掌门已经过世了。”
惜年正要离开,景允之却叫住他,道:“慢着,惜玉何在,让惜玉来!”
除了惜玉,景允之信不过其他人。
惜玉被匆匆唤来,未注意到师兄惜年的眼神,只被平静躺着的李云庭吓得不轻,他忙上前查看,将李云庭双臂的经脉摸了一遍,大喜道:“景师弟,不知掌门还有没有救……”
“什么意思?”景允之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激动之际,一把抓住惜玉的肩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惜玉,掌门已经走了。”惜年提醒道。
惜玉立刻明白师兄的意思,便改口道:“掌门全身经脉枯竭,即便要救,也是回天乏术。”
景允之冷笑一声,道:“你们同门二人,一个说她有救,一个说她死了,看来黄芪院的医术也不怎么样,来呀,把惜年拖出去斩了!”
“景师弟!”惜玉呵道。
景允之看向惜年,问道:“你为什么不救李云庭?”
惜年不答话。
景允之猛得抽出随身的长剑,做势要插进李云庭的胸口,惜年见之变了脸色,但为时已晚,景允之已经知道了答案:“看来,李云庭不是没救,而是你不想让我知道她还活着。来人,带两百人,去黄芪院,取所有黄芪院弟子的首级来。”
“景允之,你不要逼人太甚!”惜年吓得不轻。
“惜年,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唤醒她,要么和黄芪院所有弟子一起死。”景允之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景允之,你做事如此不择手段,看来掌门果然并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惜年直言道,“若她心里有你,早就奔你而去。”
惜年一语撮到景允之痛处,景允之咬着腮帮,其实他很怕,如若杀了惜年,就算师父醒来,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了。
“景师弟,求你不要为难师兄,掌门我救!”惜玉始终相信,景允之对掌门是一片真情。
“快说,怎么救?”景允之忍住泪,激动道。
“我心中只有猜测,得请水月居士过来一趟。”
“快请水月!”景允之立刻下令,水月此刻正在前厅。
水月进来,得知掌门情况,上前查看:“贤皇,确实如惜玉所言,掌门全身经脉枯竭,真气聚于丹田,向内凝聚,待到真气汇聚为一粒元丹,身体各部无以为继,就是掌门真的走了。”
“要如何才能救她?”
水月迟疑片刻道:“掌门真气至阳至纯,只有像我跟她这样的人,才可能用这样的方法自尽。”
“她是自尽?”景允之心中一阵剧痛,师父这样的人,该是对世界多绝望,才会选择自尽。
“的确是她本人才能催动真气内聚。而眼下,我们这些人,即便想救,也无从下手呀。”
“为什么?”景允之刚刚看到一点希望,不想就此破灭。
“纯阳真气,容不得半点阴柔,据我所知,整个苍山门,只有掌门一个人才具有这样的真气,如果有另外一个人修的这种极纯的真气,哪怕只要一点,就可以将掌门体内一直向内的真气引出,掌门也就有救了。”
景琼听懂了,没有人可以救得了掌门。
“的确有一个人,可以救他。”景允之一阵狂喜,转而不忘问水月:“她还可以撑多久?”
“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水月答道。
“如果保持体温,大约可以再久一点。”惜玉补充道。
他冲出房间,找到刘荣飞,对他大叫道:“刘荣飞,朕问你,李鸿杉在何处?”
幸得景允之一直留意李鸿杉,鳌鸾渡之后他曾交代沙燕操办此事,按李云庭的意思,欲将李鸿杉带离临州。不过,沙燕迟了一步,李鸿杉已经先一步被刘荣飞的人带来沁州了。所以,他十分清楚,刘荣飞一定知道李鸿杉的下落。
“李鸿杉?”被他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刘荣飞甚是奇怪。
“就是李云庭托你照顾的李家的男孩,记得吗?”景允之提醒道。
“哦,你说他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刘荣飞察觉到他的焦急,作为俘虏,他没有必要如此配合对方吧。
“你最好现在马上回答朕!”景允之一怒,掐住他的喉咙。
“出了什么事?”刘荣飞见景允之如此失态,希望不是因为李云庭。
景允之松开他,道:“刘荣青在大梁,林师妹已有身孕,并未跟随,李鸿杉体弱,应该是跟林师妹在一起。”
言罢,他头也不回,出门下令道:“随朕去一趟常宁骁王府。”
刘荣飞见景允之如此心急,忙朝他高喊道:“景允之,是不是李云庭?”
景允之头也没回,出了平安心院。
刘荣飞自然出不了房门,便被人拦了下来,他见院内坐着站着今日婚礼上的宾客,都是苍山门内的大人物,唯独不见惜玉、沈冰玉,李云庭危难在身的几率很高。
“让本王见苍山掌门,本王要见苍山掌门。”
可是,没有人理会他。
于是,他灵机一动,对看管的军士道:“你们的皇帝急着找李鸿杉,不过,李鸿杉不在常宁镇,只有我知道他在哪里,你们最好去通禀一声,若是贻误时机,你们恐怕担待不起。”
军士迟疑片刻,只得照办,此时陛下不在,便通禀了景琼。
景琼闻之大惊,三步并着两步,急匆匆来见刘荣飞。
刘荣飞心中大喜过望,对景琼道:“景大人,我可以告诉你李鸿杉的下落,但你得放了我。”
“你知道陛下为什么要找李鸿杉吗?”景琼试探道。
“当然,你们皇帝刚刚已经说了,我倒觉得他太冲动了,不如你替你的主子放了我,我帮你们找到李鸿杉。”刘荣飞轻快道。
景琼见他如此,绝对不是拥兵抢亲的人知道真相该有的反应,叹了口气道:“陛下是冲动了,我只问你李鸿杉在不在沁州地界上?如果不在,就算陛下有心放你,你也没这个机会,因为时间紧迫,她等不起。”
“到底出了什么事?李鸿杉怎么就突然成了关键人物?到底是谁等不起?”
景琼踌躇了片刻,只得赌一把,道:“李云庭现在命悬一线,需要李鸿杉的纯阳真气才能活命,如果明日此时找不来李鸿杉,咱们就一起为她抬棺入殓吧。”
刘荣飞根本不相信景琼所言。
“看你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景琼略带讽意,引他来到李云庭的房间,亲眼一探。
刘荣飞不死心,探了她的鼻息,她的脉搏,毫无生气,他几乎怀疑,李云庭已经过世了。
可环顾屋内,惜玉、沈冰玉、惜年、水月等一众人,尽是一副期盼又忧虑的眼神望着自己,一定是还有希望。
他立刻道:“如果李鸿杉没挪地方,应该在寒沙书院。”
景琼即刻派人,一路通知景允之,一路直奔寒沙书院。
几路人马下山。
大家一直等到天亮。
景允之果然带着李鸿杉快马而归。
众人面露喜悦,目送李鸿杉来到李云庭床前。
“朕已经在路上跟你细说了,你只要往她体内注入纯阳真气,她便会好起来的。”景允之又交代了一遍。
李鸿杉还是有些懵,不知从何下手。
惜玉上前道:“师弟,掌门可教过你如何运气?起势是怎样的,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表姐教过。”李鸿杉总算镇定下来。
“将真气汇聚二指,点在掌门的额头上,真气不可顺经脉而动,需要逆行。”惜玉教导道。
“嗯,我试试。”尽管李鸿杉付出了十分努力,但真气的运行方向不对,便是徒劳。
“你到底会不会呀?”景琼有点傻眼,心里怨道,你跟你的姐姐李云庭,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师弟,别急,慢慢来。”景允之反倒对他轻言细语。
李鸿杉点点头,集中注意力,心中默念了几遍“逆行”,再试了七八次。
李云庭没有丝毫变化。
“李鸿杉,你真的是李氏子弟吗?你爹是苍山掌门,你姐也是苍山掌门,你怎么连个真气逆行都搞不定吗?”刘荣飞觉得自己就差一口老血没吐出来,他可是放弃了自己逃脱的机会,才把李鸿杉带上来的。
“好了,都退下吧,再给他一点时间。”景允之心中也是万分着急,可他十分清楚,李鸿杉就是唯一的希望,如果他不行,就没有人可以。
众人依令,都退了出来。
大厅里的各路护法、院首,纷纷围了过来。
“惜年,掌门若是有难,我们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到底怎么回事?”薛冰上前道。
“是啊,我们已经守了一天一夜,是什么情况,总该跟大家知会一声。”
“不让各位大人离开,是不想让顾长山劫持各位,并不是要你们为掌门的安危操心。”景允之看都不看他们,解释道。在他的心中,这些人没少给师父找麻烦,又岂会真心关心李云庭,若不是师父执著于苍山十二剑系一个都不能少,他才没有那么好心留着这些人。
“贤皇,掌门是我们苍山弟子心中的明灯,我们怎么会不关心掌门的安危。”有人不服反驳道。
“可以比吗?她是我心中挚爱!”景允之不想跟这些人废话,他跨进门,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只听得屋内有人剧烈咳嗽,景允之一阵狂喜,掀开珠帘。咳嗽的人,是李云庭。
“醒啦,醒啦!姐姐醒啦!”李鸿杉一阵欢呼雀跃。
景允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师父,师父,阿柔,你还在,你还在……”
李云庭除了呼吸,没有其它反应。
景允之扶上她的脸,见她面无表情,好怕她是因为还在生他的气,才不理会他。说实话,他没有见过师父生气不说话的样子。
惜玉闻讯而来,对景允之道:“师弟,掌门现在还很虚弱,手脚都动不得,恢复还需要很长时间。”
“多长时间?”
“要恢复如初,估计需要两三个月。”
“她能听见我说话吗?”
“估计不行。师父这就跟死了一回没什么区别,什么都要重新恢复。”
“没事,没事,我可以等。”景允之面带微笑。只要师父活着,别无所求,哪怕师父就只能躺着,也无所谓了。他小心翼翼,如获至宝般,将李云庭拥在怀中。
“那接下来,我们这些人?”惜玉怕他一高兴,就忘了外面还有一大帮人在等。
“不急,再等等,追击顾长山的人马还没有回报,我暂时不能确定放大家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正在此时,便有人回报,顾长山胸口中箭,撤离密道坍塌,生死不明。景琼得知李云庭安好,他便准备退出平安心院。
临行时,他不忘跟刘荣飞行个礼,算是对他的感谢。
刘荣飞见他行礼,便心头大石落地,知李云庭应该已经转危为安。回头再看苍山门的各位大人物们,似乎也从他俩的反应中读出了喜讯,表情安然了几分。
廉游本欲向北亲迎景允之人马,却来晚一步,等他在回马赶到凤凰山,已是次日清晨,景琼正在平安心院门口等着他。
景琼一言不发,将他径直领进李云庭的房间。
此时,她正静卧在床榻上,景允之坐在床前,面对着他。昨日离开李云庭时,至少她还毫发无损,此时见着,面如死灰,如同刚刚从墓土里被刨出来一般。
廉游虽不明其中细节,但他知自己已犯了天大的错,“扑通”跪地,道:“少主,廉游知罪,请少主责罚!”
当初,景允之只给了他唯一一道令,保李云庭平安。而危难时刻,他却撇下她,令她孤身无援。
李云庭听出是他,艰难扭过头,不等景允之说话,吃力道:“……”
她声音太小,太轻,景允之近在咫尺,却没有听到。
景允之久不发话。若廉游死守王令,恐怕此时,李云庭早就被顾长山挟持南下,廉游虽然有错,但错不当罚。他也两难。
“少主,掌门好像有话要说。”景琼看到这一幕,忙提醒道。
景允之忙回头,俯身到她唇边:“阿柔,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
待他终于听清,面色有些瘆人,忍住一口怒气,朝廉游吼道:“军杖三十,滚出去!”
景琼虽然没有听到李云庭具体说了什么,但远观她口型,断定她说的是:“我需要他。”
言简意赅。保住廉游,醋死少主。天下再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如此轻飘飘就能做到。景琼咬着唇忍住看笑话的心,跟着廉游一并退下。
李云庭闭目,不再搭理景允之。
景允之如何不来气,他的两个左膀右臂,景琼为了她,对她去东都的消息隐而不报,现在,廉游为了她,枉顾王令,急不择路,先找了刘荣飞来救。师父当真是好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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