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许韶行没理他，扭头看着小鲁问，“你告诉我那老男人现在在哪？”

　　小鲁抬头看他，咬着牙说，“不知道！”

　　“真不知道？”，许韶行笑了一下说，“你都有本事把他找来，会不知道他在哪？”

　　小鲁抹了把小臂上的血，抬头看了许韶行一眼说，“所有东西都在你手里了，你还找他干什么？打他一顿还是直接阉了他？”

　　“这你管不着，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就行。”

　　“我不知道”，小鲁转身啐了一口说，“我也在找他，但就是他妈的找不到！”

　　许韶行去看二胖，二胖赶紧点头，“对对对，上次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许韶行低头想了一下，感觉他们俩人不像在说谎，便又问，“那你们之前是拿什么条件让他来找我的？”

　　二胖看了小鲁一眼，抿抿嘴说，“……我之前就见过那人，在我堂哥那里。我堂哥开了个烟酒部，里面有两间是麻将室，他经常过去，还欠了一些烟酒钱。那天在校门口我认出了他，我们……我们就去套了他的话，然后……我骗他说我哥找人要打死他……他才答应听我安排过来找你。”

　　二胖说完去看许韶行，立刻又变成了一脸苦相。

　　许韶行还没怎么样，大山过来一脚踹在了二胖腿上，“操！你他妈刚才还想撇清关系呢，啊？真他妈没种！”

　　二胖跛着腿站了起来，带着哭腔说，“这……这主意不是我出的，我就是去威胁了他……”

　　“你他妈还说！”，大山抬手就要去呼他，二胖吓的抱着头乱躲。

　　“……这几天你们有找过他吗？”许韶行咬咬牙，呼了口气沉声问。

　　“……有”，二胖偷偷拿眼角去看大山，小心翼翼的说，“但一次都没有找到过，我堂哥那里他也没再去。”

　　“别找了”，许韶行瞥他一眼说，“你们和他的关系到这里就结束了，以后就是陌生人，别想着再去找他！也别再想着拿他来找我麻烦！即使见面了也要绕路走，把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听到没有”，大山过来拍了拍二胖的脸说，“都他妈烂在肚子里，别往外倒，我以后会盯着你们俩的，知道什么意思吧？”

　　“知道知道……”，二胖赶紧点头答应。

　　大山转身看着许韶行说，“还有其他的吗？”

　　许韶行看了大山一眼，转头看着小鲁说，“你记着，楚铭以后也跟你们没任何关系了，不要想着去拿我刚才说的话去造他谣或找他麻烦。”

　　小鲁也抬头盯着他看，扯了下嘴角说，“我要是真找他麻烦，你还能怎么着我不成？”

　　许韶行抿抿嘴，扬了下手里的笔袋说，“你可以试试！”

　　小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瞪着许韶行，额头上都有青筋暴起，“我他妈……真是看走了眼！”

　　许韶行慢慢收回视线，只低声说了句，“记住了。”便转身往一旁走。

　　大山看看小鲁又看看许韶行，低头想了一下问，“还有事吗？没事就让这俩人滚吧。”

　　许韶行看着他点了下头，大山便招呼手下人把他俩给打发了。

　　许韶行挪着腿走了几步，弯腰拣起地上的书包。

　　因为之前下过雨，书包在地上沾了不少泥。不过他也没在意，把笔袋放进去装好后又背在了身上。说实话，其实他现在衣服比书包还要脏。

　　大山看着他虚点着地的腿，不甚上心的问，“撑的住吗？”

　　许韶行嗯了一声点点头。其实他现在一点都不好，挨揍时也没觉得那么疼，这会儿放松警惕一歇，才觉得全身上下如刀凿般的疼。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走不了，这人显然还有事情要说。

　　大山扯了下嘴角，摆摆手让旁边的人都走开说，“你对楚铭，挺上心的啊。”

　　许韶行动作一顿，他扭头看了大山一眼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跟楚铭学校认识的？”

　　许韶行看了他一眼说，“嗯。”

　　大山笑了一下，“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啊？”

　　许韶行想了想，挑了下嘴角说，“……不是个善茬，要么找事要么打架，脾气火爆，一说就炸，不爽了被人冤枉了也不辩解，就只会抡着拳头打打打。是我这么多年来，都很少见过的那种人。”

　　大山笑了起来，“这小子一直这样。我认识他那年，他才十三，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总是攥着拳头，眼里好像永远都憋着股气，什么都不爱说，打人倒是真的很。”

　　大山看了许韶行一眼，见许韶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便继续说，“半年前他说要退，我其实也同意的。我们这些人啊，都是没什么家世没什么钱财，又他妈特不服气这世界，聚在一起耀武扬威为自己找点存在感罢了。混好了也能保证自己在方圆百里小有名气，不愁吃喝，但他妈都不光彩。我知道楚铭的家庭，还算不错，他爸有能力给他安排上正当的工作，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跟我太久。”

　　许韶行眨眨眼，抬头去看大山。

　　大山抽出根烟叼在嘴上说，“但手下的人不好打发，而且也不能坏了规矩，我便让他帮着最后揍次人。也没成，他中途跑了”，大山指了一下头上的疤说，“我还挨了一刀，所以我才满街的找他。”

　　许韶行看了一眼他头上的疤，舔了下嘴唇说，“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知道，楚铭把你当自己人了。”

　　许韶行皱了下眉头，“楚铭不是已经离开你们了吗？”

　　“嗯”，大山微微叹了口气说，“但他也说了，我们都没有后悔是当过兄弟的人。”

　　许韶行移开视线没说话。

　　“他上次来找我要照片，是你告诉他的吧？”

　　许韶行挪了一下有点打颤的腿说，“嗯。”

　　“可惜啊，照片已经不在我这了。我要是知道你是楚铭的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他们去拍照片的。”

　　许韶行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说，“你说什么？！”

　　虽然刚才给小鲁说时就猜到了大山会觉察出什么，但他没想到，这人已经这么深入，理解到这种地步了。

　　大山耸了下肩，“不是吗？楚铭可从来都没有这么在乎过一个人。就连我让他下跪都愿意。”

　　“下跪！”，许韶行脑袋一懵，他往前紧走了两步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来要照片。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以为是我故意找的你茬，呵，我他妈的哪认识你。”大山看着许韶行的表情，笑了下说，“不过我骗了他，说他跪下道歉就交出照片以后不再动你，他就真跪下道歉了。”

　　许韶行浑身一抖，他那支发麻发疼的腿承受不住的发起软来，他有点站不住脚的踉跄了一下。

　　“他喜欢你吧”，大山看了眼许韶行的腿，决定也不再耗时间，这万一把人腿给拖残了，楚铭还不得跟他死磕到底啊。

　　“他那人我清楚，不喜欢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他之前在我身边，因为长的好看，不少女生往上贴，但没成一个。”

　　许韶行眨眨眼，扭头看着他，好像刚从前面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样，“你说什么？”

　　大山没忍住笑出了声，他收了嘴上的烟说，“说楚铭很受女生喜欢。”

　　许韶行舔了下嘴角，低下头没说话。

　　大山自讨了个没趣，这时他手机响了一声，大山拿出来看了一眼，笑笑又塞了回去。

　　“你还想问什么赶紧，问完去医院。”

　　许韶行抬头看着他说，“所以……楚铭下跪就是你们口头协议的条件。”

　　“啊”，大山啧了一声说，“我既然说出了口，就不能言而无信。”

　　许韶行瞥他一眼才问，“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打架的？”

　　“我手下的人说的”，大山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些人说，“我眼线多的是。”

　　许韶行眨眨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再问一句啊”，大山往前走两步说，“你和楚铭是那种关系吧？”

　　许韶行抿抿嘴，看了大山一眼说，“对，我们现在在一起。”

　　大山咂了下嘴，一副了然的样子，他上下扫了许韶行一眼，盯着他的腿说，“那你还敢自己一个人过来，楚铭看到了得多心疼啊？”

　　许韶行皱了下鼻子，移开视线说，“先别告诉楚铭。”

　　大山耸耸肩，“我就算是想告诉他，他也不接我电话啊。”

　　这时大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大山刚看一眼就开始催许韶行，“赶紧，没问的了吧，没问的就走吧，我让钢牙陪你去医院，你这样子，不能回家吧？”

　　许韶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没有反驳什么。但大山这态度转变的有点快，让他不得不怀疑给他发消息的是楚铭。

　　“你那边……出什么急事了？”

　　“不是……”，大山笑了起来，抬手架了许韶行说，“我小妹，吵着让我给她买酸奶回去。”

　　许韶行脚下一顿，扭曲着五官盯着大山看。

　　大山啧了一声，“你这什么表情，楚铭刚来时，我可给他们俩买呢，虽然那小子一次都没喝过。”

　　许韶行低头轻了下嗓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低头想了一下，觉得楚铭和大山在某些方面还真的挺像。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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