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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不老泉
伦敦市郊，一间玻璃花房里。几人围在尸体旁。
“所以，死者死亡时间是今天下午？”清脆的少年音响起。
“没错。今天上午我在这里的时候，当时这里并没有任何怪异。”薇薇安点了点头，“你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乔？”
“下午一点。之后尤里安会长将我送回了公寓。之后我再没回到过这里。我走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眉清目秀，低头看向死者，皱眉。
“他是谁？薇薇安？”少年忽然抬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花房门口吸烟的黑衣青年。
“我的监护人。杰克·希尔。你可以叫他杰克……当然，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就别叫他。”薇薇安补了一句。虽然她其实还是挺好奇的，这两个家伙，一大一小两恶魔，如果彼此搭上话，谁先把谁气疯。
“哦。”少年扭过头去，微微眯眼，又向着杰克的方向看了几秒，薇薇安不明白他在看什么。片刻后乔再度开口，笑着摊了摊手，“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研究院的负责人呢？”
“我有联系过艾伦先生。他说马上来。”薇薇安看了眼怀表，忽然听到不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这不，来了。”
熟悉的青年再次出现，脚步匆匆地赶来。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对比起今天上午，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变得有些沉默。他看了看地上的死者，惊魂未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完了，今年鄙院彻底别想招生了……”艾伦绝望喃喃，环视四周，“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二位？怀特小姐？”
“叫我薇薇安就好。还有，这应该是我问你吧。艾伦先生。”
“我怎么会知道……慢着，你们不会是在怀疑我吧。”闻言艾伦扭头看她，神情茫然，一副正在梦游的样子。
片刻后他忽然啊了一声，开始大声抗议，“恕我直言，仅因为死者死在鄙院的花房里，就怀疑到本郁金香研究院的头上来，是不合逻辑的！”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薇薇安从手袋里掏出笔记本，在上面记了几笔，“还因为死者是贵研究院的人。这你知道吗？”
“……知道。”义正言辞的青年忽然泄了气。
“死者是谁？艾伦先生，现在请将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她是上流社会罗斯特家族的大小姐。两年前加入郁金香研究院，成为鄙院成员。”沉默片刻，艾伦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奥菲利亚·罗斯特，有一双翡翠般的绿眼睛。”
————————————
金发碧眼的姑娘死在了一间郊区的花房里。葬礼在几天后举行。
死者奥菲利亚·罗斯特出身于罗斯特家族，战后大不列颠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不仅在政治上有一席之地，且在金融领域也人才辈出。大概遭遇丧女之痛，死者的父母忧伤过度，没有出席葬礼。
高大的哥特式教堂里，竖琴声音如水滴，牧师诵读圣经进行悼念。教堂内，人们小声走动，交谈。前面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束白玫瑰，低头看着已经刻上“奥菲利亚·罗斯特”字样的棺木。
“你好。请问，你是奥菲利亚小姐的哥哥吗？欧文·罗斯特。”一声轻轻的女声在背后响起，男子闻言转身，是那个推着轮椅的年轻女子。
他依稀记得她。
刚才牧师祷告时，一身黑衣的人们纷纷起立，跟随牧师低沉的嗓音歌唱，他站在前排，低头就能看到一众人黑压压的头顶。那时他就看见了她，纤细身影，教堂顶上飘下来的光线显得她有些脸色苍白。她浅金色的头发在光下微微发亮，就像他妹妹生前那样。
当时他眯了眯眼，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她很快抬起了头，终究是不一样的脸。
不同于妹妹的翠绿眼眸，这女人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像日落前的大海。
“是。小姐。”欧文左手将白玫瑰插进西装胸前的口袋，从桌上端起一杯葡萄酒。“你是谁？”
“薇薇安·怀特。叫我薇薇安。”金发女子点了点头，声音依然轻轻，如深秋快要凋零的梧桐叶。“请节哀，先生。不过我想您已经做的很好了。先生，恕我直言，您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伤心。”
“有时候，对即将发生的坏事，人是有预感的。”他扭头看她，晃了晃手里的葡萄酒杯，声音淡漠。“每个人都会死。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什么意思？先生？你早就知道你的妹妹会死在枪下？”
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家族企业，从伦敦商学院毕业后，投身华尔街金融界之狼系列的欧文·罗斯特先生终其一生都冷静优雅，一副冷淡的贵族做派，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意外去世，他也没有一丝失态的样子。
“你有手枪，欧文先生。就在你的口袋里。哪怕就在刚才，你与我对话时，也始终没有松开它。”薇薇安与他对视，淡淡道，“你有枪，而你也知道，你的妹妹死于枪下。这会是一件巧合吗？”
“有一点我很好奇，欧文先生。你的妹妹，奥菲利亚小姐出身上流，为什么要去参加一个三流小研究院。而且，我在她的口袋里发现了些许白色药物粉末，是抗过敏药物。她对花粉过敏。”薇薇安皱眉，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当年她究竟为什么会参加郁金香研究院。”
她抬头看他。他却低头喝了一口葡萄酒。
“我不知道，小姐。你不如去问他。”
“谁？”
“艾伦。”葬礼的竖琴缓慢演奏，在高大的教堂内回响，交汇成奇特的空灵。欧文·罗斯特，与他的妹妹相反，他并没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而是深棕色的，仿佛浸了水的沉木。
他张了张口，眼神冰冷，“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亲手会杀了他。艾伦·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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