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煞

　　瞑月转道去餐厅。
　　老管家和杨秦风就位。
　　杨秦风好像如临大敌一般，坐如针毡，他好像预料到了这一天就会来临。她突然找他能有什么事？他除了那件事，他与瞑月根本毫无关系。
　　瞑月悠闲自得地用瓷勺搅动碗里的汤，画着圈。瞑月瞥了眼杨秦风，“表舅，紧张什么？我只是找你问话而已。”
　　杨秦风抹了下额前的汗珠，“哦哦。”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瞑月状似无意地试探一句：“都过去这么久了。看来那件事，一直折磨你，寝食难安吧！”
　　杨秦风猛一抬头，瞪大了眼，“什什么？我，我。”
　　瞑月放下汤勺，双手撑在桌上，十指交叉贴在嘴唇上，这么紧张，跟做错事了一样，难道……“我问你，我妈遇害那天，是不是陈管家送你来主宅的？”
　　杨秦风木讷地点点头。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老管家在一旁先是一愣，小声嘀咕，“他怎么也参一脚。”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林卿煜说得是真的。本来她还是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又设陷阱给她。他告诉她真相是因为无法在掩饰了吗？因为她已经知道是谁了。还是说他们也想找到陈管家，想借她的手。毕竟在这世上唯一了解陈管家的就是她身边的老管家。瞑月摸摸下巴。“杨秦风你回屋。我没什么好问你的了？”
　　杨秦风脱口而出，“你不想要看看吗？那个视频？”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惊讶。捂住嘴。慌乱地解释，双手抬到胸前的位置不断地挥，双掌不自觉地发颤，“不不不是。”
　　瞑月威胁地眯起双眼，狰狞地伤疤也跟着扭在一起。“你有？”瞑月又盯向六爷，“你知道？”
　　六爷被这突然来得质问，噎到了，嘴里正含着菜，差点喷出来。他捂着嘴，咳了几声，把嘴里剩下菜咽了下去，在拿起水杯喝了口。“这这，是这样的。他手上的那个视频，不是完整版。是针对杨秦风的。之前林卿煜他们就是用这个视频威胁秦风放弃‘左翼’总裁的位子的。”
　　瞑月挑起有伤疤的那一边的眉毛，“针对？”瞑月再转向杨秦风，“陈管家带你去，所以你也看到那一幕了。林卿煜跟我说你们晚到了一步。”伸出手掌心朝上，“给我看看视频。”
　　六爷怕瞑月也像杨父一样激动，看到自己的亲人被如此对待。不知又会有如何激烈的反应。六爷踌躇，视线在他俩脸上徘徊。
　　瞑月话锋一转：“六爷，没想到你还对我有所保留。别再说你是为我好。你们对我的隐瞒只会影响我的判断。”瞑月非常生气。既然六爷知道，那想必萧哥和老管家也知情。都到这时候了，她还被蒙在鼓里。见他们都不作声，瞑月更加恼怒，“说话——别装哑巴。”
　　六爷朝杨秦风那眼神示意了下。
　　杨秦风掏出手机，将视频发给瞑月。
　　瞑月打开微信接收视频文件。
　　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手机屏幕上，下载播放。非常的短30秒而已。
　　瞑月又播放了一遍，视频是18年前的，画质不是很清晰。但大概看的清面目。确实这个视频是针对杨秦风的。瞑月微微抬起头，眼睛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你见死不救？”
　　杨秦风吞咽了下口水眼珠慌乱地晃动。瞑月听没人应，眼珠离开手机刺向旁边的杨秦风。
　　六爷正想说话。
　　瞑月挥手，“你别说话。”
　　六爷张着嘴又闭上了。只能拿眼珠子转着。
　　杨秦风欲哭无泪，脸皱在一起比哭还难看。“我真的错了，我也非常后悔。这十八年我就没睡过好觉。对不起对不起，瞑月。如果我当时及时点，或许或许你妈还有救。我当时真的很害怕。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她。”他语无伦次地道歉。
　　“你该。”瞑月斜视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叩叩——”在寂静的餐厅格外响亮，“你回屋吧！”
　　“啊？”杨秦风一愣。不对他怎么样吗？六爷也是一愣。他以为瞑月会暴怒命令暗人暴揍杨秦风一顿。
　　瞑月不耐烦道：“还不走？”
　　“哦哦哦。”杨秦风膝盖有点哆嗦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餐厅。走出餐厅拐角大气喘了下，抚住蹦跳的心脏。膝盖一软瘫坐在地。
　　餐厅内。
　　瞑月收起手机。“六爷啊！你该不会还有事瞒我吧！”瞑月眉心皱成川字，语气低沉。
　　六爷竖起两指头像是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了，就这事了。我不是怕你气急攻心嘛，你看家里现在这么多事，内忧外患的。”
　　瞑月按了按太阳穴。懒得理会他喋喋不休的嘴巴。转向老管家。
　　“爷爷，我刚刚去见林卿煜了。他跟我说陈管家和母亲遇害的视频一起消失了。”
　　老管家显然很惊讶，“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怀疑严宽授意的。暗人一向为杨家办事，不会理会外人的威胁或收好处陷自己主子不易。你觉得他为什么这么做？”
　　老管家沉默了会。
　　瞑月继续追问，她觉得老管家肯定知道陈管家的下落，“有什么是可以改变他心意的？你有什么思路吗？毕竟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我想你最了解他吧！相比我们。我猜测严宽现在也在找陈管家。”瞑月见他还是保持沉默，“严宽能为自己的利益，杀害我妈，如果陈管家受威胁不得不投靠严宽，那现在不应该失踪才对，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没有谈拢。严宽想杀人灭口。对于杀人犯来说，少个知情人就少了个威胁。而他现在既不能回旧主也不能自投罗网，爷爷，现在我们要比他们更快找到他。‘影宅’至少是安全的。”
　　老管家叹了口气，直挺挺的后背失去力量般躬起，“我弟他。外面有个妻子。知道这事的，只有我。”
　　“无影在外有妻子，无影规矩，这不是可以接受的吗？”
　　“是可以。但需要有无影监视，并照顾。他怕有一天老杨总会拿家人来威胁他就范。毕竟那时候他已为大长老办事了。”
　　瞑月双手环住茶杯，冷冷说道：“暗处却为五长老效力。双重间谍。”
　　老管家无言以对，连声音都像老了好几岁，“我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瞑月呼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难以想象的事，多着呢。有些人变得真是让人措手不及。”瞑月斜睨低着头的老管家，“你知道他在哪吗？”
　　老管家苦恼地摇摇头，“如果他想躲起来，是谁也找不到他的。”
　　她相信老管家不会骗她，“啧——”线索就这么断了。本来以为可以从老管家口里捞出陈管家的下落，结果也只捞出他在外有妻室。如果能找到他，后面的事就简单化了。瞑月随便吃了几口粥，就不想再动筷了。算了，哎——能知道一点点也算是好，严宽有可能拿他的女人相要挟逼他就范，现在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这样。只能让“无影”暗中更近寻找他们下落。
　　瞑月用勺子搅着汤碗，啧！重重一呼气，勺子一扔，丢在碗里，汤水四溅，勺子碰撞碗边“叮——”格外刺耳，就如同瞑月现在的心情——堵得慌。就差一点，她就能抓到了。她两手推桌，离开餐桌，暗人也跟着起身离席，跟在她后面。她拐过弯，倏然轮子碰到个硬物，一声哑叫声，瞑月紧急刹车，垂眼一看，一个消瘦卷缩的身子坐在墙角，看他身上的穿着，“杨秦风，你坐在这干什么？”杨秦风好像见了鬼一样地猛一抬头，下意思地屁股一挪，腿一蹬，朝后滑了几步。瞑月有一丝厌烦，“回房吧！别坐这，”瞑月饶过他，径直往前。
　　杨秦风盯着她的背影，“你对我什么都不做吗？”
　　瞑月停下，微微侧过脸，“你一文不值，你想死来赎罪我也不拦你，不过我可不会给你收尸。”瞑月冷笑一声，淹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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