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

　　休息一会儿，摄影组的工作人员载着两人去追夕阳。
　　车上化妆师给补了妆，车子开到了一条幽闭的小道，周边是无尽的树，向前看，沿着长路只有辉煌。
　　下午五点过，夕阳西下，大秋天赏满了一片灿黄，摄影师在车子里就忙碌了起来，
　　车子停半路，叫着两人将脑袋伸出车窗开始拍特写。

　　廖忱沐浴在暖和的秋色里居然有点儿犯困，他坐在后座，余枞西在前座，两人将脑袋探出车窗闲聊，在指引下佯装成一副宁和的模样。

　　“好了，哥哥把头缩回去，留一只手就行。”摄影师小姐姐抓着相机忙碌在车子周围，蹲上蹲下各种找着角度，“弟弟趴在车窗边无聊玩哥哥的手。”

　　闻言，余枞西将脑袋缩回了车里，拍照前摄影师随口问了一句谁大谁小，然后两人就被这么称呼着了。

　　廖忱抓上余枞西的手，开始把玩他细长的手指。
　　廖忱一个个捏着他的指头，思绪却飘远了。

　　再回过神，余枞西已下了车，俯身凑去了廖忱的面前。
　　“怎么了？”他盯着廖忱走神的双眸不解问。

　　廖忱拎起睫望着余枞西，手指轻勾着他的小拇指指节。
　　“突然想起在巫城那会儿。”廖忱慢吞吞唠着，唇角洋溢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当时给你算命，你说要孤独终老。”
　　余枞西愣了愣，“我是这么说的吗？”
　　“不是吗？”廖忱开始怀疑自我，使劲回忆着，但记忆早已模糊。
　　“我说不养孩子。”余枞西戳了戳廖忱的额头，“是你说你要孤独终老。”
　　“我还说老了要照顾你。”廖忱不甘示弱地揪住他的脸，“你说不要，不如自杀。”
　　余枞西乐呵着咧开了嘴，开玩笑地道出一句，“你看你现在脑子都不好使了，这事儿都记反了，以后不得先老年痴呆？”他说，“到时候只有我照顾你的份。”
　　“然后你看着这糟老头子一会儿就烦了，又老又丑，脸上皱巴巴的，还不记事儿，鼻脓口水的。”廖忱松开他的脸，“我不要活太久，至少不能活到被你抛弃那份上。”

　　余枞西没忍住吻上廖忱叭叭个不停的嘴巴。
　　他微微一愣，视线下意识飘过周边的工作人员，里边大多是女生，对两个男生的爱情包容感很强，甚至有激动的兴奋地跳起了脚。
　　而刚歇息下来的摄影师见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也举起了相机。

　　廖忱收回视线，突然很爱这个世界，从前他抱怨过这世界的任何，什么都看不顺眼，但遇见余枞西后，他开始感激这个世界，也默默原谅了一切不公。
　　廖忱忘情地闭上眼，抻长了脖子，摁住余枞西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阳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将两个孤独的人包裹在了一块儿，他们不畏世俗目光相拥在一起，在迎难而上中一切都将万物复苏。

　　这个吻不算接太久，大概半分钟余枞西就拉开了距离，他贴近廖忱的鼻尖，温柔道，“不可能，我们厮守终生，然后相遇终世。”
　　廖忱痞笑着拿舌尖顶了顶余枞西的唇缝，“好。”
　　“——”

　　忙活完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圈，余枞西提了两袋狗粮，廖忱则买了些家居用品，牙膏洗衣粉各式各样。
　　在立城，除了那个别墅，两人平时依旧挤在那温馨的小家里，客房空了出来，廖忱彻底搬进了主卧，和余枞西在这个家里度过了好多个年头。

　　刚打开门，一声狗叫欢呼了过来，拿狗头殷勤地蹭着廖忱的脚。
　　他放下手上东西蹲下身挠了挠二饼的下巴，这是一只萨摩耶，体型偏大，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因为它是两人在一起的第二个年头买的。

　　那个新年两人一狗挤在属于自己的小窝里倒是热闹了不少。

　　“又他妈肥了。”廖忱说。
　　余枞西换上鞋子朝客厅走去，“你不在家吃得多。”
　　闻言，廖忱嘿呦一声，拍了拍二饼的狗脸，“你他妈看不惯老子啊？”

　　余枞西听着笑了一声，拎着狗粮倒进了盆中，他吹了个口哨，二饼立马跑了过去。
　　廖忱的视线被一起扯了过去，轻而易举撞进了余枞西的眸子里。

　　他揉一下狗头，“我看得惯你。”

　　闻言，廖忱站起身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余枞西，将他两只手也一起圈进了怀里，看上去有些憋屈。
　　廖忱从背后抱着余枞西，拿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后，唇瓣又胡乱地落在了那张白皙的脸颊上。

　　“还是你好。”廖忱可怜巴巴地说，“那狗东西玩不熟。”

　　“你不经常在家。”余枞西说，“天天球队训练，外边儿打比赛都是我在照顾，正常的。”
　　说着，他偏头去看廖忱，唇上也因为他胡来的嘴遭了殃，“你要心里实在不平衡，趁这回有空好好和他联络一下感情。”

　　“不行。”廖忱咬住余枞西的双唇含糊不清地说，“我没空，我和你联络感情的时间还不够呢，我不分给其他东西。”
　　“等我过几年退役了就跑小学当体育老师，到时候每天都能见着我家鱼儿。”廖忱计划着。

　　余枞西从鼻间哼笑出一声，拍拍廖忱的脸示意着，他缓缓松开了嘴。
　　“你能想到这份上真有心了。”余枞西说。

　　廖忱欢喜地抱着他左右晃了晃，眼不离那张俊美的脸。
　　“不过说到这个。”廖忱叹了一口气，“后天就得回去训练。”

　　余枞西波动不大地嗯了声，从前年廖忱无意间爆红全网就开始忙得不着边儿，到处打比赛，天天待球队训练。
　　余枞西开始还怕球队那么多人他朝夕相处来个移情别恋，但后边儿余枞西完全不担心了，因为廖忱这个人就是简单，脑袋简单，人简单，眼睛也简单，就抓定他一个人了，两人每回久别重逢总是跳起脚不顾一切扑过来的那一个。
　　久而久之，就按照廖忱这猖狂的行事风格，不止球队知道了余枞西，就连球队的教练也对余枞西知一二了解。
　　但私生活没理管辖，廖忱依旧在球队混得风生水起，和谁都能玩在一块儿，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喜欢不建立于男女上边儿，他只是喜欢他余枞西，分量是不能对比的。

　　廖忱心里有杆秤，只要秤的一方放着余枞西，那是无人能比的。

　　-

　　球队有固定的训练基地，一般球员都是住一块儿的。
　　当天，廖忱早早起了床，在衣柜里翻腾一番开始打包行李。

　　余枞西躺一旁看着，今天周末，此刻早上八点，他因为生物钟也醒得差不多了，就这么看着廖忱收拾。

　　他拿的大多是短袖短裤，跟出去过夏天似的。
　　余枞西看了一会儿实在没看下去，抓了几件厚衣服塞进了行李箱里。

　　见状，廖忱一愣，看了过去，“你干嘛？”

　　“你出去游泳啊？”余枞西薅了薅杂乱的头发又将衣柜里的一套睡衣塞了进去，“马上转凉了，多带点儿厚衣服。”
　　说着，余枞西顿了顿，随手抄起了床头柜的手机朝浴室走去。

　　廖忱的视线黏他身上，直到门被关上才收回。
　　他悄默默地将余枞西塞进去的那几件厚衣服挑出来丢进了衣柜里，跟做贼似的心虚。

　　廖忱又装了几根内裤丢进去，盖上行李箱，一切收拾得差不多了。
　　余枞西在浴室待了半小时，出来时热气腾腾，他穿着浴衣，湿发耷拉在额间，廖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余枞西径直路过了他，很顺畅地拉开了房门。
　　廖忱倚去房门口瞧着他，余枞西打开了大门，他低头划拉了两下手机，杵大门口半分钟，一个陌生人提着一袋东西出现在了门口。

　　廖忱看见余枞西接过东西道了声谢。
　　他揪着毛巾搓了搓头发，手腕微屈，左右抻了抻脖子，关上门转过了身。

　　四目相对时，廖忱殷勤地贴了过去，“哥，我帮你吹头发。”
　　余枞西将袋子塞进廖忱的怀里，脚下步子不停，进了卧室，“不用，你看看合不合适。”

　　廖忱满头雾水地看向了袋子里的东西。
　　好家伙，黑色的秋衣秋裤。

　　廖忱嫌弃地丢去床上，“你买这玩意儿干嘛？”
　　余枞西转头瞅他一眼，“不要？”他脚步顿住，折返了回去，抓上床上的东西就朝垃圾桶旁走，“行，不要我丢了，以后你别送我东西，我也不收你东西。”
　　闻言，廖忱立马打住了他的动作，将袋子夺了回去，“闹呢？”他将东西抱在怀里，笑道，“我逗你玩儿。”
　　余枞西眯了眯眸，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最好是。”
　　廖忱狗腿地点点头，“肯定呀～”
　　“你试一下吧。”余枞西继续脚步，向着浴室走去。

　　余枞西走后，廖忱做了个半分钟的思想斗争，最后抓着那根秋裤很利落地开始试穿。
　　很丑，廖忱是这么觉着的。
　　但因为是他家鱼儿的命令，就算是喊着他穿树叶也只能笑着来。

　　廖忱恼火地踢了踢腿，这秋裤紧贴在皮肤上，廖忱真穿不了紧的，浑身不舒服。

　　“还行。”余枞西吹完头发走了出去，看见廖忱不满的样子直想乐，但最后还是压住了嘴角的笑意，“衣服呢？”

　　廖忱脱掉上衣左右看看，不情不愿地套上了秋衣，他无奈看向余枞西，“勒得鸟大。”
　　“别胡说，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余枞西调侃道。

　　廖忱嘿呦一声，一把圈住了余枞西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摁去了怀里，“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廖忱拍拍那张白净的脸，余枞西的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嫉妒我是不是？”

　　“快点儿，衣服穿上。”余枞西将散乱在床上的衣服塞他怀里，“别着凉了。”
　　廖忱捧着余枞西的脸啄了一口，发出一道大声响，“还是我家鱼儿心疼我。”
　　“...”

　　吃完午饭，余枞西开着车将廖忱送到了训练基地。
　　他在车上歪歪唧唧好一会儿也不愿下去，牵着余枞西的手说个没完没了。

　　“你要记着按时吃饭，苦了公司也不能苦了自己知道吗？”廖忱一本正经地说着。
　　余枞西点点头，宠溺附和着他，“行。”
　　“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打视频。”廖忱一只手掐住余枞西的双颊，“你他妈每回我一走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手机上不认识，现实里宝贝儿我爱你。”
　　余枞西笑哼哼两声，“好，打，每天打。”
　　“你要是敢背着我找男人找姑娘我回来...”廖忱凶神恶煞地说着，一半，又顿住了，声音弱了下去，“我就不回来了。”
　　余枞西眼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点点头，“没那时间，精力全在你身上了。”
　　“意思你有那时间和精力会找呗？”廖忱钻了空子。
　　余枞西舔舔唇，无奈地哎呦了一声，“不可能，不会。”他睁了睁眸，语气认真了起来，“我的心都在你这儿，不是你不行。”

　　廖忱爱听这话，撅嘴贴上余枞西的嘴唇奖励了他一个吻，“行了，你宝贝我走了。”
　　他松开余枞西的脸，白皙的脸颊上多了几条鲜红的手指印，“不要太想我，因为你就算想我也没法儿，但你要实在太想我也不是不行，你和我说一声，我就是翻墙也来找你。”

　　余枞西揉揉自己的脸，笑着拍了廖忱的后脑勺，“都快奔三的男人了怎么这么幼稚？”

　　廖忱丢去一根中指拉开车门踩了出去。
　　拖上行李箱，廖忱一步三回头地去看余枞西的车子。

　　他降下了车窗，并没有将车子开走，两指贴嘴唇上抛给了廖忱一个飞吻。
　　他满脸的不舍顿时崩塌，手捂住胸口朝后仰了一下，搓搓自己的胸口，两只手画了个爱心拉弓射了回去。

　　今天的艳阳怡人，余枞西笑着配合了廖忱，张嘴接下这个爱心，喉结一滚，将心哽进了肚子里。

　　廖忱走到大门口，使劲冲他挥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余枞西看着廖忱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出手机偷拍了一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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