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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8 章
叶彦极为认真地给林烟喂粥,每一口都要吹到温度合适才送过来,还时不时贴心地帮林烟擦擦嘴角,动作轻柔得仿佛林烟一碰就会碎似的。
林烟看着叶彦的动作,吃着他亲手喂来的米粥,只觉得头脑发昏,耳根火热,心跳飞快,一双眼睛在叶彦身上瞟来瞟去。
“我听那个大余说了你们的事,答应我,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好吗?”
林烟正看着叶彦走神,忽然听见他说话,不由愣愣问道:“啊?”
叶彦放下粥碗,轻轻托起林烟的左手,将她的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了小臂上缠着的绷带,隐约能看到血迹从纱布上渗出来。
“哦!”林烟抽回手,把衣袖盖回去,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回道,“这只是应急而已,也不一定有用,毕竟血太少了,死马当活马医,总不能看着百姓们饿死或者被毒死。”
叶彦怔怔看着林烟,目光中似有水光闪动,低声说道:“抱歉,让你受苦了。”
听着这话,林烟有些莫名其妙,拍了拍叶彦肩膀,爽快说道:“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不管是旱灾还是雨灾,又不是你造成的!”说到这林烟忽然一拍脑门,急忙说道,“哎呀!端州城外还有好多百姓,你得派人去支援他们!”
“我已经让何提辖派人去了,你安心休养就行了,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叶彦重新端起粥碗,继续喂林烟吃粥。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林烟忽然感到一阵心虚,觑着叶彦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少爷,你什么时候到的素州?没有官印,他们是不是特别为难你?”
叶彦便道:“我是半个多月前到的,为难是有的,但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只是不太配合而已。”
“半个多月前?”林烟惊讶不已,不由问道,“我一出京城就迷路了,这才在路上耗了三个多月,少爷你怎么会也在路上耽搁那么久?”
叶彦抬眸看了林烟一眼,目光有些躲闪,轻咳了一声,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我发现官印忘带了,就回去拿了一趟,结果在家里没找到,猜想应该是你给我送来了,便一边赶路一边找你,谁知竟然跟你错开了。”
“原来如此。”林烟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忽然又伸手拍了叶彦的胳膊一下,嗔道,“少爷你也太马虎了,那么大个官印你都能忘,这多重要的东西啊!你应该最先把官印放好的!”
“嗯。”叶彦低垂着目光,轻轻应了一声,舀了一勺米粥送到林烟嘴边。
林烟身体虚脱得太厉害,勉力吃了小半碗就有些吃不下了,伸手推开叶彦的汤勺,揉了揉胃部的位置,皱着眉头说道:“不吃了,有点反胃。”
“那你再睡一会儿。”叶彦把粥碗放到一旁,起身要去扶林烟。
岂料林烟摆摆手道:“不能躺,头晕得很,一闭上眼睛就天旋地转。”
叶彦便坐到林烟身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声道:“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大夫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林烟点点头,依偎在叶彦怀里,没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叶彦静静看着林烟的睡颜,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忽然一低头,在她的头顶轻轻落了一个吻。
“大人!”
伴着一声呼唤,刚才的侍女突然推门奔了进来,看见林烟歪在叶彦怀里沉睡,方才意识到自己冒失了,急忙捂住嘴巴,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叶彦。
叶彦转头看着她,若无其事问道:“什么事?”
侍女把一个信封递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有你的信。”
看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叶彦当即脸色一黑,压着怒火低声道:“烧了!”
“啊?”侍女呆呆站在原地,忍不住问道,“大人是说把这封信……烧了?”
叶彦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但侍女却感觉到他眼中的怒火已经快要把这封信点燃了。
“好的,我马上烧!”侍女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拔掉盖子吹出火星,正要去点信的时候,忽听叶彦又改了主意。
只见他伸出手,说道:“把信给我,你出去吧!”
侍女只好又将火折子收了回去,把信放在叶彦手掌里,转身退了出去。
叶彦看着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大字,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来。
“怎么样文成兄,春桃是不是追着你就来了?我就知道!告诉你追女孩子就要若即若离,一方面尽情展现你的魅力,让她觉得你好像对她有意思,另一方面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保持你的形象。”
“你得想办法给自己创造机会,让你们的缘分看起来是天意是命中注定,多来上这么几次,她肯定动心!这都是我的经验之谈,绝对靠谱!你回头得请我吃顿大餐答谢我!”
叶彦翻着信纸扫了一眼,然后把前五页直接撕成了碎片,随手丢在一边,极为愤怒地骂道:“混蛋赵子初,出的什么馊主意,差点害死春桃,等下次见你定给你一顿拳头吃!”
骂了这一通,叶彦心里才出了口气,继续看信里后面的内容。
“我为父守孝已满三年,但不打算继续参加科举,江伯父举荐我在栎州参将,虽然栎州参将比不上监察御史,但在栎州也是不错的职位,还方便我管理家族事务,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近日入暑,想必江南天气酷热,栎州偏居东北,远山仍白雪皑皑,天气舒爽,文成兄得闲,可带春桃来栎州避暑,我和江沅翘首以盼。”
看完赵竟的信,叶彦心中不禁生出疑虑。
赵家多出文官,赵竟却做了栎州统兵参将,与他自己先前的规划完全不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叶彦又将信看了一遍,觉得赵竟应该是隐瞒了一些事,见林烟睡得香甜,便将她轻轻放回榻上,起身去屋里拿出纸笔写了回信,交给侍女让她尽快寄出去。
处理完这些事,叶彦刚要回屋,便见几个官兵疾步跑过来,为首的校尉急切说道:“叶大人,不好了!凌阳河大坝毁了,洪水都漫过啦!南城好多房子都淹了!”
叶彦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转身往外走,边走便问道:“府尹大人知道这个消息了吗?”
校尉跟上他飞快地说道:“何提辖亲自去禀告府尹大人了。”
叶彦点点头,与官兵们一起火速来到了凌阳河畔。
大暴雨还在猛烈地下,汹涌的河水在暴雨中掀起一个又一个巨浪,像一个贪婪的孩子,不停地将他的手伸向房屋和田地,几乎把半个素州都泡在了洪水里,许多百姓在水中挣扎,到处都是哭喊和嚎叫。
叶彦转头四望,一把抓住校尉的衣领,质问道:“府尹张大人呢?他派来抢险的人呢?”
校尉面上也是一片慌乱,强自镇定说道:“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待我让人去找找。”
叶彦放开他,点了一个官兵去府衙查看情况,然后组织着其他人营救受难百姓。
过了一会儿,校尉跌跌撞撞跑回来了,惊慌失措地喊道:“叶大人,张大人跑了!”
正在帮忙救人的叶彦转过头来,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什么?”
校尉欲哭无泪地回道:“我在府衙里找不到张大人,又跑到他家去问,才知道张大人带着家人跑了!何提辖也跟着一起跑了!”
叶彦皱眉沉思片刻,问道:“现在你们军队里能调用的有多少人?”
校尉回头跟属下合计了一下,回来说道:“除去在各地戍守的,以及派去端州接应灾民的,目前能够立刻调来的大概有五百人。”
叶彦便说道:“留一半人跟我在河边救人,你带着剩下的人去上游拦截洪水,沙袋、沉石、绳索,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去府衙仓库领取。”
“是!”校尉领命便要去点人,又被叶彦叫住。
叶彦叮嘱道:“如果需要跟百姓借用什么东西,记得一定有偿,如果来不及就先记账,还有,切记安全第一!”
“明白!”校尉拍着胸脯保证,转头去分派人手。
叶彦转过头来,帮着官兵一起把营救小船推下水,又帮忙把被救的百姓拉上来。
大暴雨像从天而降的雨箭一样,打在身上像石子一样疼,叶彦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这暴雨一时还停不了,而临时搭建的棚子已经挤满了人,于是叫来一队官兵,对他们大声说道:“水势还在涨,这里撑不了多久,先带这些百姓去府衙。”
于是从洪水里得救的百姓们排着队,在官兵的带领下哆哆嗦嗦地来到了府衙。
正睡得深沉的林烟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隐约听到侍女跟什么人在争吵,便轻轻唤了一声。
侍女探头进来看了她一眼,安抚道:“姑娘醒了,稍等我就来。”
林烟听见她转头跟不知什么人说道:“你们都把姑娘吵醒了!赶快走,这个房间不能用!”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林烟没听清,于是她掀开被子走向门边,终于听见那人说:“灾民太多了,叶大人说把府衙都让出来安置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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