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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祝谣心下咯噔,直觉不好!
无奈郎钰耳力极佳,反应迅速即便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男子堪堪自房中的阴影处显现,骤然明亮的光线,照映出他俊朗的面容。
一个男子出现在女子独居的环境中,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秦曜上身只着一件单衣,外披长衫,懒散随意,才是最引人浮想联翩。
祝谣眼皮抽动,弄不准他想做什么,脚底也像黏着鼠皮胶似的,迈不开分毫,概因她也想旁观秦曜接下来要做什么。
郎钰蹭地站了起来,眉毛紧蹙,实在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曜却在轻飘飘扫了珍珠和郎钰一眼之后,便将视线定在了祝谣的身上。
他心中还是恼的,这个女人总是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常常是上一刻才见了他她,下一刻再推门之际,整个小院静悄悄得只余自己的心跳声。
但或许是她对自己算上心的——每日煎药,虽然难喝得要死;每顿餐食味道做得不错,能在这么简陋的条件下保持味道,显然是有为他花心思的;时不时主动询问他恢复得如何,定是不忍他受疼。
故而即使她有过分的地方,他又总能从别处找到宽慰。
只是方才他端的要忍不住怒火了,要是只带个女子回来,他还能给自己解释为,那只是闺友,并非自己从话本或坊间中见到的磨镜。
可偏偏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男子,秦曜定睛一看,是老冤家郎钰!
若是旁的陌生男子,尚能揣测一下对方的来意,无非修瓦刷墙等等,可若是郎钰……
秦曜经过郎钰身旁时,斜眼睨了他一眼,继而收回目光,走到祝谣跟前。
珍珠握紧祝谣的手臂,只觉他像是头炸了毛的雄狮,张牙舞爪地跃到身前。
她忍着害怕,不离半步地守在祝谣身旁,给她壮壮声势。
秦曜瞧见珍珠的动作,冷笑了声,接着随手抬起什么东西,往祝谣身上一扔。
祝谣心中一片慌乱,既是担心他抛了个危险物品,又是暗叱自己的本能,怎么见着东西要落地了就去接。
她伸出手去,连带着珍珠一起向前,垫床的被单甩到了两人的身上。
秦曜微扬下巴:“把它洗干净。”
祝谣赶紧将捂到脸上的被单拉下,将其团成一团:“好。”
郎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泛起一股酸涩,他倒是不晓得,祝谣在别人面前,也如在他面前一般好说话。
最重要的是,秦曜如此过分,如此不尊重她,她竟能全数忍耐?她现今可不是随意任人打骂的丫鬟。
郎钰一个快步上前,从祝谣怀中抽出那张被单,尚且柔白的被单划出了一个弧度,呈散花似的劈头朝秦曜甩去。
他目光一凛,神情严肃道:“自己的东西自己洗,她不是你的仆人。”
秦曜立得笔直,当床单砸到头上时,也未动半分,随着布套的下滑,那张因愠色而绯红的脸颊显现了出来。
他怒目而瞪:“我和她说话,关你什么事?”
按照以往的经验和家教,郎钰明白此刻不该与一个随时都能引爆的炸药桶争辩任何事情,但是他也很明白秦曜的性子,如果真的退一步,他只会认为对方好欺负,变本加厉地追上去挑衅和出招。
况且,祝谣还在此。
郎钰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也许还有另一种概括为是想在喜欢的女子面前展露气概的情愫。
他丝毫不退让,兀自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到底是打扮了一番才出府,原本两人的身量不相上下,此刻却是郎钰压了一头。
青年丝毫不怵道:“这是她的家,你没资格对她如此。”
“你又怎知,不是她让我留下的?”秦曜嗤笑道,“我是得了许住进来的,你呢?自己灰溜溜追过来的狗?”
难听的话秦曜学了不少,只要他想,说个祖宗十八代也无所谓,不过既然对方要和他装斯文,他就肯定不会给对方拿自己当绿叶的可能。
郎钰愣了几息,追问道:“你必是用了什么法子,胁迫她答应的罢?”
秦曜眉头一皱,唇角下垂,道:“我知晓你眼红,但是你情我愿的事,我有必要骗你吗?”
祝谣和珍珠诧怪地看着他们俩之间针锋相对,既不好开口劝架,唯恐烧到自己身上,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呆站在原处确实显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郎钰不愿相信秦曜这张嘴能吐出什么实话,但他偏生被那点微小的可能捏住了心脏。
他脑子嗡了几声,有些恍惚地侧首看向女子。
祝谣像是被老师点到回答问题的学生,脊背挺直,直言道:“世子留宿交了钱的。”
郎钰眨了眨眼睫,片刻后如同拧紧发条的玩偶,重新运转起来,眼睛都明亮了几分。
他回头对秦曜道:“不过是买卖,你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秦曜的眼神忽地变化了,宛若万里的晴空瞬息之间密布了阴云,风雨压城的气势随之而来。
祝谣直觉不好,只见秦曜握紧拳头,猛地锤向郎钰的下颌!
“啊!”珍珠惊叫道。
她观祝谣欲上前阻拦,径直抱住了女子的腰,劝道:“别上去!待会连你也打了!而且你凑那么近,到时候被人瞧见可要说不清了!”
祝谣听劝,想想也是这个理,她本身对天龙人没有多少感情,他们的金钱除外,保全自身才是首要考虑的。
郎钰莫名挨了一拳,一排银牙差点咬到了舌头,再是好脾气的人儿,遇到危急时刻,亦要被刺激出第二人格进行自我保护。
他没有思考多久,或者说根本不去想后果如何了。
郎钰一把揪住秦曜的衣领,自上而下,朝着他的颧骨挥拳还击!
珍珠见之,不免又是一声:“啊!”
非是祝谣想笑,实在是当自己紧张时,有旁人比她还紧张,那她便放松了几分。
祝谣反拉着珍珠,又退了几步。
秦曜的脸颊顷刻间冒出了几丝受外力击打而渗出的红血,他用舌尖顶了顶,面色平静得非常。
俄而,他扬起嘴角,继而咧开得弧度愈来愈大,瞳仁好似摄人的乌石,将郎钰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囚禁于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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