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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一)
“爹,你说我该怎么办?”温悦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阿悦……”温父抚了抚温悦的头,拉着温悦的胳膊让她抬起头来。“别怕。”
“好孩子,只要你的心没变,你就什么都不要害怕。”温父坐在轮椅上。
“我真的不想杀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我不想杀人啊。”温悦眼泪还是不停地流。
“嗯,爹知道阿悦是个好孩子。”温父安慰道。
“可,可是我真的好怕,好怕。”
“阿悦在怕什么?”
“报复,怕他们报复我。”
“不用怕,你姓温,有温宗主在谁敢动你?”温父捏捏温悦的脸。
温父这种哄孩子的温柔,让温悦差点产生自己只是杂碎了一个杯子的错误。
“如果……如果宗主他也护不了……或者不想护那我们……”温悦抓住父亲的胳膊,犹豫了半响才说出自己心中的话“爹,我们走吧。带着娘一起走吧,离开这里,躲起来,好不好?”
“阿悦,说糊什么话呢?看起来你是被吓得不轻,一会儿让人给你泡杯安神的茶,先冷静下吧。”温父看着温悦,脸上是从未变过的微笑。
就那么一霎,温悦竟然觉得自己的父亲,自己那个一直很温柔的父亲,好可怕。
大概是看到温悦脸上惊恐的表情,温父揉了揉温悦的头讲道:“你不用觉得因为你杀了人而害怕,天塌下来,我们都会给你顶着。毕竟我们温悦从出生的时候就不停地给我们带来惊喜,我们的阿悦运气一向好。”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和往常一样的温和,却又让人不容拒绝。
目送温悦离开,温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还记得温悦没有出生的时候,郑老先生给阮仪霖把脉,是个男胎。
当时他还愁了好一阵,最后温悦出生了,竟是个女孩。
是个女孩,呵。
郑芳知的医术,若是连这个都测错了,便配不上神医“一遇芳知离鬼门”的名声了。
但是阿悦这孩子的的确确有着他们符箓一脉的血脉。
既然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愿过多的去追究。
好孩子,要好好长大啊。可不能像他那样……
温父看向桌子上的红色文书,嘉奖温悦杀了云梦江氏宗主江枫眠的文书。
阿悦杀了云梦江氏宗主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修真界了吧?
唉,这对你来说好像很困难呢,孩子。
阿悦,爹好想告诉你,你刚才那种害怕又无助的眼神,和十几年前的温若寒好像。
“表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现在姐姐死了,我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管不了岐山温氏,他们都不听我的,他们就只是拿我当摆设。”
“表哥,我只能找你了,求求你告诉我,我不想这样下去,我该怎么办?”
“杀。”
“阿寒。”
“杀了他们吧。”
“谁若不从,就杀了吧。”
温言坐在轮椅上,神色凄婉。
那时他握着温若寒无助的手对他说:
“杀了他们,就像十年前你舅舅将榆林温氏满门抄斩那样。”
“但你要记住,要做就做到杀干净,斩草除根。”
一如既往柔和的声音,蛊惑与安抚。
………
幽暗的房间,温言坐在轮椅上看着房外的天。
“天要变了。”
话音未落,苍穹变想起一阵巨响,一道闪光乍现,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
“温若寒,你这辈子做过最正确也是最愚蠢的事情,便是当时问我你该怎么办。”
我不会害你。
但我可不是我父亲。
岐山温氏,它早该亡了。
只要你的心没变,你就什么都不要害怕。
这话是谁说的?
我的心变了。
但我不怕。
我害怕的已经经历过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阮仪霖站在门口看着丈夫这副癫狂的样子。
“温言……”
房内的笑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阮仪霖看到丈夫那双紧握轮椅把手的手松开了,垂在两侧。
阮仪霖走了过去,她看着丈夫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抚上了他的脸,叹息道:“温言……都过去了。”
温言没有说话,阮仪霖看着他,心里难受。
曾经的他是那么鲜活,而现在的他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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