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煞

　　林卿煜恢复之前高深莫测地笑：“你觉得我会以萧澈的生命做威胁，再次索取？即使那样你又能怎么样呢？你刚刚已经签了。”
　　瞑月直视他，冷静地说：“那只能作废了。你应该比我清楚暗人的能耐，视死如归也要完成任务。签了也可以销毁啊！”
　　林卿煜似是耳朵听错，疑问道：“你说什么？”
　　瞑月冷笑摸了摸酸疼的太阳穴：“如果你抱有这种想法，是怎么也喂不饱的，我必然人财两空。任何病痛都需要钱作为基础的。你不行，我只能找其他办法。现在医疗发达，我不信找不到救他的方法。”
　　“如果没有呢？”
　　“那只能让这圈子的人一起跌入深渊了。”瞑月凄然微笑。瞑月像是恶魔一样地邪笑道：“死有何惧，我也是在死亡边缘躺过两回的人了。不过到那时，你们都别想跑。”
　　林卿煜蹙眉，全身一紧，这孩子，真像她母亲，甚至更甚。人被逼急了是会疯狂的。就像当年的他一样。林卿煜苦笑了下，这一代还走他的老道可不行啊！他已经很对不起那两个女人了。“你放心吧！我是真心想救萧澈，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如果不救他，他妈妈定不瞑目。”他停顿了下看向瞑月，“只不过我有个条件。”搓搓手掌心。
　　瞑月眉头又是一皱，又是条件，心觉反感：“又是什么条件？”
　　林卿煜说：“把那孩子交给我，我带他去美国治疗。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有投资医疗研究白血病，那里的器材和医生是专门针对白血病而召集起来的。都很顶尖专业。”
　　“原来如此，既然是专门治疗白血病的研究院。这我可以接受。”想必那个女人的关系，让他对白血病也有所执念。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放弃对他的感情。我不打算让他回来。”林卿煜始终注意她的表情。瞑月最先是一愣，他怎么会知道，但外人或许看得更清吧！她唯一的牵挂就是他，放弃感情吗？他是要让她把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她不是白痴，叫她放弃就放弃。“他有两条腿，你控制不了他。而且你要我放弃理由是什么？”
　　林卿煜惨淡扯扯唇角：“我会说服他的，毕竟人都希望知道自己的根。你应该知道我与你母亲杨明月的事吧！我不希望我的下一代还与杨家有所牵连。你知道我恨杨家吧！我不能接受。他与杨家再纠缠在一起。这就像魔咒一样，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瞑月忍不住地笑出声，肩膀也跟着抖动了起来，“真是自以为是的血亲。若我不答应，你是不救他了吗？”
　　“难说。”
　　瞑月深深地凝视他：“好！我答应你。”
　　林卿煜倒觉得不对了，“答应地这么爽快？”
　　瞑月自嘲一笑：“萧哥根本不知道我的感情。我不说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不正合你意，不过我要知道医治他的过程，还有骨髓移植地配……我要知道细节。至少让我放心。”
　　“可以。”
　　“你什么时候带他走？”
　　“我与那边联系好，准备就绪后，就联系你，差不多三天。”
　　三天啊！只有三天地相处时间。
　　林卿煜看她发愣，“怎么？舍不得。”
　　“舍得。”瞑月蹙眉。
　　林卿煜点点头，“好吧！那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他站起身。
　　“等等。”
　　“怎么？你还有问题。”
　　“你们最后想要干嘛？”
　　林卿煜又坐了下来，嘴角噙着不知名的微笑，“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嘛，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与杨家再无瓜葛了。”
　　瞑月有点不相信，“那杨囿这是什么意思？”
　　“呵，他只是想给自己投个保险而已。”
　　“保险？”瞑月喃喃自语，“你们控制不住严宽了？”瞑月歪头犀利地问。虽然只是疑问，但她有7成地把握如她所想得一样。
　　林卿煜暗自懊恼糟糕说多了，这孩子真是敏锐，林卿煜脑子飞快地运转。
　　但在瞑月眼里，仅仅几秒就足以说明一切，他们控制不住了，既让如此，“你说你得到你想要的。我是否也可以认为杨囿也是如此这么打算。”
　　林卿煜说：“他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不打算助纣为虐？”
　　“不好意思，这我还是不知道。这是杨囿的问题，我不能为他作答。”林卿煜饶有兴趣地凝视她，等她继续发问。这么大的杨家突然全权交给面前这位小妮子，放在谁那都很惶恐，她倒是沉着冷静。“与自己生父敌对，很难抉择吧！”
　　瞑月正想着其他问题，该怎么从他嘴角撬出线索。他冷不丁这么一句，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你为了报复杨家报复外公，下定决心应该也很难抉择吧！毕竟你与你父亲都是暗人出生。反了自己一直尊敬的主子，还是需要放弃很多的吧！”瞑月像是说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一样地陈诉。
　　林卿煜一听，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嘴里不饶人啊——你这毒舌到不像你母亲，她在我印象里，温柔贴心。”
　　瞑月一语中的：“因为她爱你，自然展现最好的一面。可惜了一厢情愿而已。”双眼含藏着冷笑。
　　林卿煜笑声戛然而止，“是这道理。她已经走了，再说什么也无用。”
　　瞑月寻思一想，“严宽杀了我妈，你和杨囿有没有参一脚？”瞑月再一次扔下炸弹。
　　林卿煜显然很惊讶，而后又理所应当的放松了下来，“你知道啊！你怎么知道的。”眯眼道。
　　瞑月拿出手机，点开早已准备好资料，“林数，你侄子，你有个胞兄，你的DNA在影宅有留存，只要一查林数与你是否是亲缘关系，就知道。林数的父亲当年接管这个我妈的案子，他与外公是好友，所以让他接手。没想到倒是自然地抹杀了严宽的罪责。为他擦干净屁股，你如意算盘打得非常准。你和杨囿跟妈的死没关系？我都不信。”
　　林卿煜自嘲苦笑原来她已经知道了。“有关系，不过我没想过他会杀了你妈。我是想抓住他的把柄，外遇对于他来说在杨家，足以控制。但没想到，你妈一直蒙在鼓里突然就知道了。接下来你也想得到吧！以你母亲的个性，绝对不能接受，离婚收场是必然的，没想到严宽动了杀机。我和杨囿合意派老陈带着杨秦风去看望你妈，本想外人出现他会消了这年头，没想到那天去晚了。拍下了那一幕。”
　　“杨秦风和老陈？有视频？”瞑月挑起一根眉毛，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看她的反应，好像不知道这些细节，看来杨秦风没说给她听，也是，他胆小如鼠，本性难移。见明月一脸惊讶等待他的回应，他张了张嘴，闭了闭眼，“本来是有的。”
　　“本来？现在是没了？”瞑月心思缜密，揪出语中藏得漏洞。
　　林卿煜慢了一拍回答，表情难以寻味，“对。”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才失去了控制严宽的把柄。怎么不见了？”瞑月
　　“老陈带着视频不见了。”
　　瞑月真是倒吸了口冷气。前程往事就这么破开了。“为什么你们那么准确地知道就是那天，妈要摊牌。”
　　“我们一直派人在大门口监视杨家车来车往。所以……”林卿煜突然沉默了。
　　瞑月再一次询问其中的疑点：“妈在孕期，我听老管家说，她与外界算是断了联系的，怎么会知道呢？”总该是有人告诉她吧！
　　林卿煜苦笑了下，很是疲劳地摇摇头“都是过去的是了，不再提了吧！你要恨就恨吧！再恨，你不是还得来求我救萧澈吗？你只管往前看吧！”
　　瞑月像是突然知道了原因，两人都选择不再寻根。“所以现在我们不是敌人了。”
　　林卿煜说：“当然也不是友人。”
　　此趟算是收获不浅，“我回去了。”
　　林卿煜起身相送。
　　“不用送我。”瞑月摆动轮椅方向靶，朝六爷方向行去。
　　六爷说：“怎么样？谈完了？”
　　瞑月木木地点头：“谈完了。”
　　“怎怎么样？是不是又提什么要求。”
　　瞑月答非所意：“收获不小啊——”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六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不是什么过人的要求。我们车上再说吧！回家吧！”瞑月转动方向靶。六爷起身手握轮椅后扶手把往门外推，招呼了下，离开。

　　林卿煜站在窗边低头看瞑月被抱起放进车里。林卿煜身后站着杨囿（五长老），“怎么样？”
　　“她答应我带萧澈回美国治疗。她也放弃对他的感情。”林卿煜朝远望去。
　　杨囿说：“这不是挺好的，终于可以跟你的儿子团聚了。怎么一脸不开心。”
　　林卿煜轻笑，“没什么。”
　　“幸好你当初没听我的离开，不然把你找回来，还不知要花多长的时间。”杨囿打趣道。
　　林卿煜转身看杨囿，“瞑月跟你一样从小就失去母亲，她更甚，见都没见过。”
　　杨囿觉得奇怪，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们刚刚都聊什么了？她有没有问严宽的事。”
　　林卿煜转回头，看窗外，瞑月的车子已经开远了，“她很聪明，已经猜到，严宽已经脱离掌控了。而且她知道严宽杀了她妈，幕后的推波助燃得就是我们。”
　　杨囿抱胸像是倾佩地摇头，“太聪明，自己招罪。她有打算与我们为敌吗？”杨囿斜睨林卿煜。
　　林卿煜摇摇头，“这已经都跟我无关了。”
　　林卿煜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什么时候带萧澈走？”
　　“三天以后。”林卿煜对着玻璃穿上的杨囿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下。”
　　杨囿蹙眉，“不知道。放不下吧！”自嘲地笑笑。
　　林卿煜轻笑，“你想有人给你个答案。可是给你答案的人已经死了。还求什么呢，也该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要不这次跟我走吧！别折腾了。”
　　杨囿不置可否，“你达到了你的目的。可我没有。当初你不是也没放下吗？”
　　“得知杨父癌症的时候，我就打算放弃报复他了。说来说去其实都有错。只是我一直无法放下这份执念。呵呵。”自嘲一笑，“算了不说了。”林卿煜插兜走回屋里。
　　杨囿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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