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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搏命
回环涌动向以诺道道横空而去的血流渐渐止歇，最终化作降落的血雨，纷纷砸回翻滚的血海。覆盖宫殿的血海在极速收缩，或者说，被那些极细以至于看不真切的血弦吞噬，而血弦正在向以诺聚汇。
德古拉造成的领域正在消失，而血祖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了以诺的真正意图。
“呵呵，没想到啊。”他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势正在加速复原，“没想到会有第二次你要杀我的一天。”
以诺沉默无声的回答伴着他不隐寒光的视线，冰冷的愤怒直白地沉淀在他瞳孔的尽头。
德古拉当然清楚如果以诺真心实意的要杀他，并不困难，尤其是在他已经负伤的情况下。
“那么就尽快动手吧，要杀要剐随你便，现在的状态我肯定打不过你，但是我还是会和你战斗，你就当做困兽犹斗好了。”
虽然他这样说，但任何迹象都无法表明他有哪怕一丁点的动摇或者惊恐，甚至见不到他与所罗门的战斗被打断时显露出的恼怒神色。
所罗门判断这个吸血鬼从本质上不害怕死亡，这一点在他之前借用荧惑的力量与他对战时就有所感觉。虽然德古拉不像该隐那样渴求死亡，但他确实淡漠死亡。
“打开通往地狱的通道，我不想把亚巴顿引来红海，而该隐也无法轻而易举地进入地狱。”
“喂，你……”德古拉此前一直神色如常的样子因着这句话变了，“我问你，你是认真的吗？！如果在红海你还有百分之五的概率生还，那么在地狱，你绝对躲不过亚巴顿，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没错，这不用你来特别强调，但那又怎样？我不是恶魔，所以没法开启那个，但你可以很快做到，不需要创造地狱之门的规格，只需要简易的一个腔就够了。”
这一次，连艾尼的神情都出现了些微的扭曲，而血祖也因为这回答一时间张口结舌。
所罗门是真的有些想不通了，难道高位的吸血鬼都是这种把性命当儿戏的存在吗？！是因为他们太过于理所当然的拥有永生，所以缺少对死的正确理解与概念吗？！
“这样啊，那可就很不好意思了，我拒绝。”当血祖再次作答的时候，大概过了十几秒的时间，此刻他的脸上又显出了玩笑的神色。
“你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拒绝。”
“立场先不论，但理由还是有的，我还想赌赌看那百分之五的概率呢！”他几乎是忍着笑这样说的。
“……如果想着这样说来让我放过你，还是省省心吧。”
“我可没有这种妄想症，要是有，这是病，得治。”
“好吧。”以诺继续审视了他一会儿，突然抬起一只手，竖起两个手指：“两分钟。”
“啥？”
“再给你两分钟，如果你还没把伤修复好，我就真的不等你了。”
“哈？你在小看我吗？！这可是赤//裸//裸的轻蔑。”
“毕竟我是以你们血系为食的吸血鬼。”以诺刻意露出了四柄极长极尖，而且鲜红的犬齿，“但这次我并不想视你为食物，为了不改变我的初衷，你最好还是不要带着满身伤和我战斗。”
下一秒令剑与血鞭已经半空相交。
“真是够了，这口气我就很难忍下去了。”
“那还真是彼此彼此……哦，忘记了！”以诺话说了一半，突然露出“哎呀”的表情来，并迅速回收令剑。
于是血鞭直接抽在了他的身上，而且位置不太好，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极深的伤痕。
“啧，这真是，打人不打脸懂不懂，万一留疤了怎么办？”他用一只手抹掉脸上溅出来的血，等他放下手，侧脸已经光洁如初了。
“你会留疤我可能是见真鬼了！”以诺对面的吸血鬼没好气地磨了磨牙，显然对他突然撤回剑的举动有些不解。
“你还有一分钟，原谅我刚才错了，不该还手。”以诺顺手一指他们脚下重新显出支离破碎建筑石料的地面，所罗门落在那里之前被血海淹没的权杖被血弦抽到了他手中。
他将银色的长杖抛向所罗门：“退远点，之后的你就当做是血族内部的事儿了，不需要外人参与。另外我赌你的权杖，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虽说是找死的行为，但也当心误伤。”
“我说你呀，蔑视也该有个限度吧……”
“真意外，你没有扑上来吗？”
“在那之前，我需要确认下，一分钟到了没？”
“大概到了吧，所以说——”以诺终于再一次认真的执起令剑，“死前的玩笑就到此为止，你还有三十秒的寿命。”
以诺手中的剑刃逐渐消失不见。
德古拉微微一愣，然后他握住血鞭的手开始缓缓松开，他仿佛心中了然的叹息：“果然……是这样啊。”
从所罗门的视角，可以看见以德古拉为中心向四周射出的血弦，它们不再成抹成丝，而是彼此交织在一起拧成腕粗的长桩，如同堆垛捆扎的竖置柴薪。
“虽说……我本来以为至少可以和你周旋个几分钟的……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以诺虹膜的最外圈勾起了一圈紫金的着色，穿透德古拉身体的红色血桩表层在升起的月下折射着一层雾般的隐火。
“不过也是……猎物怎么可能逃得过最卓越的猎食者呢？如果你是恶魔的话，恐怕能在地狱呼风唤雨吧。”
血祖的身体在那层雾般的隐焰里冒出红色的烟气，他说话的时候，鲜血从他的七窍里涌出。
“直接接触永生之血，你们的回复力就只空有其表，你的内在会被消耗直到死亡。放心，不会很痛苦，这个过程很短。”
“半分钟……吗？呵，最好再快点吧，当我的生命开始衰弱的那一瞬间，那家伙就会感知到了。”
“可惜我不是纯血的父亲，我能杀你的极限速度是三十秒，第一次的时候我就已经预判过了。如果亚巴顿比这还快的话，我只能认输。”
“呵呵，和我搏命啊，搞不好……会出现我活下来，你却死了的情况哦？”
“我不否定。”
“你竟然如此坦然的承认了？！算了吧，刚才只是戏言，三十秒的话，就算是亚巴顿也是赶不到的，当年纯粹是因为你太磨蹭了。而且，在我死后，你应该还有机会逃走。”
“一直以来我有个疑问，亚巴顿会为何如此在意你的生死？”
“呵，这大概不止是你一个的疑问吧……恐怕地狱里的大部分恶魔都想不明白这点，既然是弥留之际，告诉你也没什么关系，那是因为……”
——好一个弥留之际，你想告诉他什么？
“？！”
——咔嚓——
——咔咔咔咔——
血桩从尖端开始崩溃。
德古拉的瞳孔收缩成针一样的细线。
“……这不可能！为什么你会……”
——你要问为何我会在此刻魔降？
诡弯叠展的赤红利刃，完全遮住上半脸的森白骨面，扭曲的骨角从根部衔接骨面的惨白直到尖端凝血的黑红，八翼十六开的巨大骨翼投下红色的落影，在已上半天的玄月下，遮蔽了洒落的清光。
无声无息，甚至连魔压都丝微不察。
在观战的人与魔，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蜿蜒的长尾，夜风里纷扬的尾段柔翎，勾勒着死亡弧度的尾尖弯刃像砍头的屠刀一样悬在以诺的颅心。
如果所罗门在这个瞬间迟疑的话，以诺应该已被从头到底穿透了吧。
他硬抗了下来，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解除荧惑的附体，或许初衷仅是他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恶魔吧。
当劈头穿落的尾刃正面撞在他架起的腕刃上时，他几乎觉得自己昏厥了过去。
冲入胸腔的狂气撑破了肺叶，捏碎了心脏，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内脏应该都已经受到不可逆转的破坏。
最初的一秒钟过去，魔压才爆炸似地迸满了每一寸神经。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动弹。
当再度可以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另两个恶魔接住了。
“所罗门，你果然还是没恢复正常吧！”艾尼几乎气急败坏。
“不，我很冷静，也很清醒。”所罗门意识到内脏被破坏只是自己的错觉，只要大脑不顾一切的强行命令肢体运动，他还是可以行动的。
他伸手推开了艾尼。
“我见过亚巴顿一面，没错他确实曾是杀戮魔君，但他不会滥杀。我判断，我这么做了，他一定会暂时收手，我现在还活着就是证据，他最后收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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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以诺和德古拉在开架时的嘴仗，所罗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该隐说话这么含蓄优雅，怎么到以诺就这么尖牙利齿。
以诺【瞥了他一眼】：“通常我不这么说话，嘴炮是被动技能。”
所罗门：“……我还什么都没说！”
以诺：退远点，之后你就当做是血族内部的事儿了，不需要外人参与。另外我赌你的权杖，下一秒他就会扑上来，虽说是找死的行为，但也当心误伤。
所罗门【一把接住以诺丢给他的法杖，默默扶额】：“你明明一直就是这么说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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