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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上
当今陛下登基不过六年时间,已经同羌人大大小小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北境的前线一点点往前推进,并没有什么大进展。邵齐恰好用来练兵,手下不少年轻的将领需要经历战火才能真的站稳脚跟,以往她不过是偏安一隅,听指挥就打的小将,如今与陈将军抢地盘,还要培养心腹,竟是越来越忙。
羌人内部更是热闹,边境越来越松散,导致不少村子的百姓都遭受劫掠,陈国境内的尚好,还在羌人手中的更是苦不堪言。羌人的部落也不停的分离,不少小部落渐渐脱离王庭,虽说一时间无法撼动王庭这个庞然大物,但是蚂蚁多了可撼象,羌人也是焦头烂额。
陈将军与邵齐虽然不和,但是对这个时机都把握得很好,双方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勉强能做到面和,邵齐再一次回到城中休整的时候已经是昭和七年,也是被曹大夫说只能活三年的方安的最后一年。
虽是初夏,方安穿的仍比别人厚了些,但不知道是锻炼起了作用还是他这三年过的格外快活,身体衰败的速度并没有那么快,这也让邵齐放心了许多。
邵齐拎着从外面买的糖葫芦进门,这么些年她也只会带这一种吃食,人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进来,“先生呢?”方安不欲大家唤他世子,也就继续沿用了以往的称呼。
阿卜守在方安的房间外,答道:“在房间内。”
邵齐皱眉,“曹大夫不是说每日要出去走一走?今日可走够了时辰?我不在,你是不是又——”说着话进来,看到里面的人,她下意识将自己手中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王爷,王妃,大安。”邵齐万万没想到这两尊大佛来了,阿卜也不知道提醒一下,这样外面粗鄙的食物可能在王府内都近不得方安的身。
“邵将军回来了。”这些年为了方安,两位更是京城与北境两边跑,若不是朝中实在忙碌,康王更想与儿子住在北境,清静的很。看到邵齐往身后藏东西,想到儿子的话,康王道:“将军,这又是带了糖葫芦回来?”
康王妃掩嘴一笑,这位将军着实有趣,哄人只会用一样东西。
邵齐尴尬一笑,拿出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一时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吃还是给方安吃的好,她还在纠结,方安已经伸出手,“不是给我带的?”
邵齐硬着头皮道:“是。”将东西递给他,又道:“既然王爷王妃在,容我先去洗漱了再来请安。”从外面进来,总归有些尘土在身上,说完慌忙跑了。
房间内三个人互相对视,皆笑起来,康王妃问道:“如今你与邵将军是个什么章程?”
方安无奈看母妃一眼,每次来都要问上一句,“我这样的身体如何拖累将军,不过这样混着日子已经是心满意足。”
康王妃夫妇来的第一时间自然是寻曹大夫,知道他的身体的确是无可挽回,也只想他最后的日子能快活些。不好再说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康王妃忙道:“没想到邵将军也有这样的心意。”
方安笑:“她每次也只会带这个回来了。”说着拿着糖葫芦咬上一口。两年前问她是不是欢喜韩将军,邵齐满口答应给方安堵了回来,见他生气,邵齐寻了好多东西来哄他开心,方安终究是没问出来是不是欢喜我这句话,可是邵齐每每回来都第一时间到城中看他,总会不定时从外面寄信件回来,方安已然是心满意足。
如今他的身体越发不中用,一日倒有许多时间在睡觉,与康王夫妇说了一会便撑不住睡过去。康王夫妇安顿好儿子,出了房门才敢露出一点情绪,尽管他们为这一天准备了二十多年,可是真的到这一日的时候心如刀绞的感觉没有少上一分。
邵齐此次回来自然也找了曹大夫,“他还有多久?”
为了这位世子爷,他一直跟在城里,好在没事的时候她们仍旧让他出门诊治其他病人,曹大夫到底是大夫,有一颗医术仁心,“不过月余。”
“我知道了。”
曹大夫用银针给他治病,如今已经用完了他全部的能力。邵齐自然看在眼中,她失魂落魄出了药庐,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响起,到时候她能不能在这里还说不定,邵齐没觉得多喜欢这个人,但是将近三年的时间相处,几乎快成了习惯,她站在方安的门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次日天气不错,邵齐扶着方安在院子里散步,两人走到那棵梅树下,方安笑道:“这株梅树果然是有脾气的,自移过来一次也没有开过花。”
邵齐也不知道为何,只是安慰他:“或许今年就开了。”
方安笑一笑道:“若是开了,我们在花下煮茶,捡了花瓣给你做梅花雪茶。”
“有这种茶吗?”
方安面不改色,“将梅花泡在雪中做茶水也就是了。”
邵齐:“……”
两个着实不够风雅的人看到梅花只能想到喝茶,在家中呆了半个月的邵齐道:“我该走了。”
“将军小心。”方安的气息一日弱过一日,但是他从来没说过要邵齐为他停留脚步,邵齐也从来没有提过,两人的告别从来都是如此简单,从认识他开始就没有红润过的脸颊最近因为止不住的咳嗽开始泛红,只他人瘦的厉害,邵齐捏捏自己的拳头,手上还残留着方安骨头的触感。
原来人的骨头如此弱小,弱小到她几乎可以一触即碎,“我送你回房间。”邵齐说话间就要来背他,方安今日拒绝了她,“将军再扶我一次吧。”
方安仍旧是笑盈盈伸出手,邵齐个子没有他高,扶起来很顺手,他见她迟迟不动,道:“我一直想与将军并肩,战场上是不能了,今日容我一次。”
半晌,邵齐放松了自己的拳头答应一声,“好。”
两人三步一歇,方安几乎将所有的力量都都压在她身上,两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往房间走,时不时传来几声低语,更多的是方安的咳嗽声,虽说已经是夏天,却是雨后,到底不敢让太多的湿气沾染他,这样的天气不过趁着下午时候出来转一转。
邵齐第二日打马离去,羌人在陈国、柔然和鞑靼攻击下不堪重负,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二王子出来夺权,内部更是打成一团,陈国瞅准时机上报朝廷,准备趁火打劫,将城池全部抢回来不说,最重要的是将关卡抢回来,日后羌人再要南下就难了,只便是这样就是一场大战,谁也说不好时间。
邵齐知道这是好事,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能得到更大的功劳,可是在家里强撑的方安还能撑多久,在她陷入两难的时候,方安派人送来一封信,信上要他好好打,邵齐看字迹便知道不是方安自己写的,他已经需要别人代笔。
北方的战事与远在南方的京城没甚关系,在韩无恙带着军队离开京城之后,京城百姓从欢呼中恢复平静,过着原本的生活。
齐夫人看着前来道歉的邵大当家,这不是他第一次道歉,却是第一次认真的检讨,对齐夫人来说过去的生活是她身上不可磨灭的耻辱,不过是这么多年的生活磨平了她的怨恨,在第一眼看到寻来的邵大当家的时候,她仍旧是惧怕的,以为他是寻人的,却不料他只是在一旁住下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邵大当家竟然再没有找别的女人,一个土匪,在她心中除了巧取豪夺之外便是杀人如麻,没有好印象,所以她才拼了命逃出去,如今便是知道当日是他故意放自己出去,也忘不了那时的惶恐,不过是为了儿子罢了,再者也想问问邵齐如何。
“我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是诚心认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成婚,齐儿又该如何做想?”
邵大当家想不通他们的事情与邵齐还有什么关系,只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反驳,果然齐夫人继续道:“当年的乱世道,谁都身不由己,你虽掳了我,却没要我的命,我虽然恨你却无法杀你,便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与你做个友好邻居罢了。”
当日邵大当家在家外面闹得许多人伸头看,这么多年她以寡妇自居,已经是许多人看热闹了,若不是儿子还算争气,娘家也时不时照看,齐夫人不敢想她如何在这活下去。
如今邵大当家求和,齐夫人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也只是动摇了,毕竟他是孩子的亲身父亲,但是在见过邵齐之后,她就绝了这个心思。
邵大当家见她不说话,只以为她是怕邵齐不同意,急吼吼道:“你莫看齐儿嘴上厉害,她最是个软心肠,不会不同意的,或者你不信,我可去信去问。”
齐夫人最是个利落性子,先前没有下定决心也就含糊着,如今既然已经想好了,便开口道:“你莫要去问,这是我的心意,当日若我想与你在一起也不必下山来了。”
“当日我不是个土匪,如今——”邵大当家辩解。
谁料齐夫人反倒冷笑道:“如今又如何,你今日的身份不是齐儿给你挣来的?”一个男人浑浑噩噩多年,反倒不管不顾孩子,如此没有担当,齐夫人觉得前些日子自己的动摇都是瞎了眼,她已经与天赐说了前因后果,儿子让她自己做决定。
“你走吧,天赐是你的儿子,你若是想看他,让小七或者小花来喊他就是,日后莫要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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