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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史彦坐在满月酒席上瞥了眼斜对面熟练地抱着主角的一骑。小宝宝粉乎乎、肉嘟嘟的,正是最可爱的时候,朝众人咯咯笑个不停。一骑一脸温柔地轻轻拍着孩子,亲妈弓子等一众人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感叹这个从进门一直哭到现在的小祖宗躺在一骑怀里比在亲妈怀里都乖。道生虽然已经不算新手爸爸了,但依然一脸认真地听一骑传授育儿经验。毕竟他这个刚满月的宝贝儿子比已经两岁了的大女儿美羽难伺候得多,一个月下来他已经心力交瘁得头发都要掉光了,眼看就要迈入中年秃头油腻大叔的行列了。
沟口举着一大瓶子酒栽到了史彦身边,人都倒下了还不屈不挠地伸手给史彦满上了一杯。沟口性格豪爽、为人仗义,在特战队的人缘不是盖的,于是每次聚会最先倒下的都必定是他。没办法,小辈们都很热情,他也是爱热闹的性格,恨只恨自己没有千杯不倒的体质。
史彦虽然没有沟口这么热爱社交,但也能自得其乐,拿这些人花样百出的洋相当下酒菜。他眼睛盯着自己儿子,十分不是滋味地吧唧了下嘴,心中五味陈杂。一骑的头发留长了些,散着的时候发梢堪堪触到肩膀,抱着小婴儿的样子越发像当年的红音。
生儿肖母诚。
史彦在心中感叹,手上端起了沟口斟满的酒杯。
“别……别眼红!”沟口面对眼前的三个史彦,谈兴也翻了三翻,“一、一骑这就生个大胖小子!”
史彦把白眼翻上了天,顿时觉得这从第五基地远道而来的典藏版陈酿难以下咽了。他一把抢过被沟口握在手里乱挥的酒瓶子放在一边,嫌弃地把歪在自己身上的沟口扒拉到了地上。史彦朝特战队的小伙子们一招手,几名特战队员已然见怪不怪,训练有素地有的抬手、有的搬脚,把自家老大抬到一边。
怎么不是总士生?!
史彦暗自吐槽。
虽然这二人结婚已经快四年了,虽然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一骑已经搬去和总士住了快五年了,虽然木已成舟多年,虽然一骑还是真壁一骑,但是……
史彦看了看抱着软软的小婴儿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的一骑,又看了看边把通讯器收进兜里边开门进屋的总士。总士格外干练、异常俊俏、越发有司令架势,史彦越看越觉得胸腹间堵得难受,像吃了一卡车秤砣一样。养了十几年的白菜追着猪拱也不是猪的错,更何况总士是龙宫岛、第五基地里最优秀的对象了……
史彦并不想承认苦的不是酒,只能强行装傻,万分气闷地撂下酒杯。醇香清透的酒液无辜受累,愤而反噬,一阵翻江倒海,沾湿了史彦的手。史彦越发无奈,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在气儿子把自己嫁出去了,还是在气自己抱不上孙子这件事,只觉得天灵盖一阵发紧。
刚刚第二Alvis传回了关于伊甸的最新情报,CDC来问总士的意见。情况不甚紧急,总士就把这事先按住了,准备等周一例会上再通报。他一进门就看见惨遭岳父大人毒手的酒飞流直下,祭了土地公。首席向导异常灵敏的精神触须不安地动了动,总士脚跟一错,决定不给岳父大人添堵,果断朝一骑而去。
总士一靠近,众人就纷纷自觉主动地给他让开了路。大家经验都很丰富,这两个人同处一室时中间不能有任何阻挡,不然一骑默默看着总士的目光能让所有旁观者觉得自己化身成了探照灯。虽然接受这样的注视能饱一个月,还能帮龙宫岛省不少粮食,但岛上现在生态系统运行得不错,第五基地和白塔与他们物资交流频繁,局势也渐渐缓和,着实不必如此节省。更何况这种被硬塞狗粮的体验不怎么好,所以几年下来众人已经充分掌握了保命的诀窍,尽量不做碍眼的石头或者灯泡,提升狗生品质。
总士坐到一骑身边,一骑不着痕迹地也往他身边靠了靠,刚好让两人的腿贴在一起。总士探头看了眼他怀里的小婴儿,小婴儿立马伸开胳膊,朝已经自觉主动退散到一骑另一边的道生伸出了手。连视觉神经都没发育完全的宴会主角似乎已经会看颜色了,知道自己占了不该占便宜,遛得飞快。
一骑有点遗憾地把孩子交到了道生手里,眼睛却还粘在孩子身上,直到总士轻咳了下才把视线转回到自己的向导身上。
一骑有点儿怀念小牵小时候的样子了。牵牛星化身的小牵现在是个绝世皮猴,而且长得贼快。又乖又可爱的日子如白驹过隙,早就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小牵加上他名义上的家长小操闹腾起来能把龙宫岛掀翻,完全没有最初时安静乖巧的模样了。
小牵是被小操抱在怀里来到这世界上的。兀儿德之泉上的水晶花开放之时一骑和总士就守在旁边,为了迎接小操,还有新生命回家。小操告诉牵牛星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亲自去看看,牵牛星被他说服了,助了龙宫岛一臂之力。不仅如此,小操在牵牛星的庇护下不仅得到了外表和以前一样的身体,还拥有了部分人类的基因。虽然Festum得到人类基因的原理至今成谜,但从检查结果来看,这显然和被小操一直带在身上的两个护身符脱不开关系。
牵牛星对小操诚意满满,而且送佛送到西,之后自然就轮到小操兑现承诺了。总士和一骑对小操的教育很到位,把言出必践四个字早早塞进了小操的脑子里。小操也二话不说,任劳任怨地开始照顾变成婴儿来体验生活的牵牛星。然而小操自己还是个人事不懂的毛孩子,能把自己照顾明白就不错了,更不要提照顾婴儿这种细致活。而且这个半吊子人类加半吊子Festum的混合体,每天还在被学校的作业和考试毒打,远没到可以自立门户的时候。更要命的是重新投胎一次都没让这家伙长点儿眼力劲儿,小操半点儿不觉得自己亮度过高,更不觉得自己碍眼,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一骑、总士住在一起。同在一个屋檐下一骑当然不可能放任两个小的不管,眼睁睁地看小婴儿被小操没轻没重地折腾,而且小操还要回去上学、总士得去Alvis上班,所以这带孩子的活儿顺理成章就成了一骑的。
自从感受过一骑无微不至的照顾,小牵对粗手粗脚的小操的嫌弃就到了嗤之以鼻的程度。小操给他穿衣服时小牵挤到一起时的眉毛足能夹死十只苍蝇,并在尚不会说话时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表情骂人这一绝技。他表情之生动甚至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总士都忍不住给他拍了照,存在了通讯器里,工作累了的时候会掏出来看两眼娱乐一下。
有了一骑的帮忙,小操比中子星还重的玩儿心也跟着死灰复燃了。当然他想法再多,也抵不住总士一个凌厉的眼神。总士下班后和周末的时候也会帮忙照顾,三个人一起养孩子的生活就这么磕磕绊绊地持续了半年多。
小牵毕竟不是一般孩子,他大概很羡慕小操能跑能跳、想吃啥吃啥的快乐生活,因此成长速度惊人。随着他逐渐驯服了自己的手脚,自理能力大幅提升,其熊孩子的本质也暴露了出来。总士深深觉得小操要为此负责,毕竟他们两个在水晶花里呆了一年多,把一个无所事事的熊孩子和一张白纸放在一起后果如何显而易见。一骑要照顾一家四口的吃喝生活,还要应对一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小恶魔和一个半大小子,很快就被折磨地每天一挨枕头就能睡着。
总士本就心痛一骑被这两个小混蛋轮番折腾,又苦于自己要上班,只能在周末多帮帮一骑,因此一直对此深感不满。而一骑沾枕头就睡的状态大大降低了总士身为枕边人的生活品质,于是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落在了强弩之末的骆驼身上。总士雷厉风行地在第二天就给小牵办好了手续,果断将其送进了幼儿园。那段时间小牵有7、8个月了,但看起来已经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了,上一段时间幼儿园正好可以为升小学做准备。
送小牵上下幼儿园的重担交到了小操身上。总士一脸淡定地给他们二人脖子上拴上了条由零花钱和一骑的抱抱交织而成的伸缩狗绳后就把他们放出了门,让他们互相祸害,内部消化他们永远也挥霍不完的精力去了。
一骑和总士当然没有真的把这两只小的当羊放了,他们还有小操、小牵像千千万万摸索着寻找自己位置的人一样,都在这个家里慢慢成长,一点点磨合,学会享受陪伴,学会忍让,学会在忍无可忍时大吵一架,再灰头土脸、低声下气地道歉求和。
有次小操为了小牵吃了他一块蛋糕置气,跑到了史彦那住了三天。第三天晚上总士就押着小牵,由一骑捧着一个三层大蛋糕打头阵,上门来哄小操回家。史彦有幸目睹了上述盛况,并亲眼看见小操当着小牵的面一口气吃完了那少说比脸大两圈的蛋糕,连个蛋糕屑都没给小牵留。即便如此,和小操一样对吃的有非同一般的执着心的小牵也没说什么,跟小操道完歉后就像个受气包一样,蔫嗒嗒地躲在一骑身后。
被哄开心了的小操在客厅里嘻嘻哈哈,蔫头耷脑的小牵跟着一骑进了厨房帮忙刷碗。一骑从窗台上一个不起眼的便当盒里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巧克力玛芬递给小牵,因偷吃被总士剥夺了一周吃蛋糕权力的小牵顿时眼中含泪,边吃边贴在一骑身上求关爱。
“总士给你准备的,别让小操知道,不然他又要闹了。”一骑刷着碗对小牵笑道。
小牵吃得狼吞虎咽,抽空点了点头。
孩子们为了一块蛋糕吵吵闹闹,一骑和总士无奈又闹心。史彦看着他们却倍感欣慰。虽然外面仍有硝烟与战火,但这些鸡毛蒜皮渐渐占据了他们的生活。龙宫岛不想成为英雄的故乡,只想做凡人安身立命的小岛。
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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