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同游

　　奚翎再挪开一点，“别看过来就好。”

　　北煜移过来，在水下牵住他的手。
　　“日子还长，也不急这一夜。”

　　奚翎知晓北煜憋得慌，却偏偏为自己忍下。
　　他笑了笑，让手指滑入指缝，紧紧扣住。

　　“为何剪了发？”北煜食指勾起奚翎胸前黑发，指腹碾了碾。

　　“碰到瓶颈，师傅说可以这么做。”
　　奚翎歪头，“不好看么？”

　　“怎会，”北煜看了看那颗熟悉的小痣，喉结上下滚动，“只是失了许多乐趣。”
　　长至腰下的发，大有用处呢。

　　想起什么的奚翎一阵脸热，“总会再长回来的”

　　窗外的罗汉松长了月勾。
　　奚翎穿着贴身黑衫躺在床上，能感觉身上都要被熏上沉香味了。

　　屋内烛火一灭，四方的窗显得亮堂。

　　“睡吧。”
　　北煜挨着他，二人臂贴着臂。
　　幸好六月的夜还算凉爽，否则奚翎恨不得下地睡。

　　屋内安静，窗外虫鸣悠远。
　　奚翎觉得自己应当是能立即睡着的，却怎么都合不上眼。

　　趁北煜呼吸还未平稳，他翻过身，一条长腿环住北煜的腰。
　　“我睡不着，不如来一两次？”

　　“翎儿赶路累了，还是歇息吧。”
　　北煜嘴上这么说，可滚烫的手掌一直握着奚翎的小腿。

　　口是心非、欲擒故纵！
　　奚翎心里暗骂，索性翻身坐在他腹上。
　　“来吧来吧，早点弄完早些歇息。”

　　“不可，”北煜拍拍他的臀，“再往下一些。”
　　奚翎：“可以是可以……但你别‘颠锅’！”

　　当然不可能。
　　“大厨”北煜不仅颠锅，还把锅掀了个底朝天。

　　窗外树叶哗哗响后，累极似的微微颤动。
　　二人衣衫濡湿了大片，被无情丢在地上。

　　北煜声音低哑，“夜间无人巡逻，不必忍耐。”
　　“……哼，你不早说。”奚翎颤声道。

　　出了声，便不止有两回。

　　次日，奚翎被身旁动静作醒。
　　三年习惯了独睡，身旁有点风吹草动都如同惊雷。

　　“要去习武了？”奚翎睁开一支眼，把被子盖在脸上。
　　北煜穿着内衫，“还早，我去膳堂一趟。”

　　之后，奚翎在他的小院子呆了一日。
　　每日来清扫的家仆已被告知不必来这一趟。

　　傍晚，二人一同吃晚膳。
　　北煜：“我今日能出关，明日咱们便动身吧。”
　　“也好，”奚翎咬了口烧鸡腿，“偷摸藏着不能走动，有些闲。”

　　“下次来，与我走正门。”北煜戏谑道，“不过，进屋藏娇的滋味真不错。”

　　“去去，饭都不能堵上你的嘴。”
　　奚翎伸手把鸡腿塞进他口中。

　　北煜正大光明下山，奚翎偷偷摸摸出去。
　　他们在最近的官道上汇合，一起骑月袭夜赶路。

　　从龙渊城到天河城，一般马车需二十日。
　　月袭夜载二人，需十一二日即可。

　　离天河城只剩一日路程时，两人看着前方黄色大江，神情凝重。
　　奚翎颦眉，低头再仔细看一眼舆图，“方位不错，此处的确是安槐镇。”

　　“安槐镇前方，还有三镇五村……”
　　北煜叹了口气，指着高山道：“前方的官道应当也走不了，沿着山才好过。”

　　奚翎当然没有异议，他们一向“夫唱夫随”。
　　他只收图抱胸，“难怪那些人不想理会此事。”

　　“他们一向本末倒置。”北煜抱起他坐在月袭夜背上，“走了。”

　　山里的路，马儿不好走。
　　尤其是刚被雨润湿的山泥。

　　他们只好绕道而行，多费一日总算赶到天河城外的官道上。
　　这条道夹在东西两山之间，画像似的，无甚动静。

　　此地是强寇突袭之处，于是他们特意把武盟腰牌收起来。
　　怕月袭夜出意外，让它在林子里等。
　　月袭夜叫了两声，跪坐在嫩草旁，不用伸脖子就能吃。

　　奚翎失笑，“月袭夜越发会享受了。”
　　“不像我。”北煜揽住他的腰。

　　奚翎低头瞅一眼他的手，“哼”一声表示不信。

　　二人沿着路边青草而行，避免泥土飞溅。

　　奚翎道：“据说城外建了处百来丈大高台，洪潮来时能暂居那处。”
　　“五十多年未启用了，但总比城内好。”

　　“救、救命……”
　　前方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过去。

　　本想用轻功的，怕被瞧见，打草惊蛇。

　　前边路旁，一辆马车侧翻在地面上，马儿不见踪影。
　　两个满身泥泞的人倒在一滩水中，手脚无力地挣扎。

　　将他们扶起来放在草地上，稍微探查脉搏，发现他们皆被点了太椎，以致于四肢麻木。
　　二人并无特殊，一个是瘦弱面如纸色的书生，一个是身材壮实五官粗犷的家丁。

　　荒山野岭不好安置，但点太椎的人不宜移动。
　　奚翎和北煜在附近捡干柴起火，点其他穴位缓解。

　　不出两刻钟，主仆悠悠转醒。
　　知晓现况后，都要站起来给他们行个大礼。

　　两人把他们按在地上。
　　推脱一番后，奚翎趁机询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书生林琦咳嗽两声，嘶哑道：“在下担忧在天河城的母亲，与娘子和阿屈赶回来，不曾想被流寇……咳咳咳！”
　　他说到流寇，愤怒涌上心头，差点没咳昏过去。

　　阿屈连忙扶住他，干瘪地“啊啊啊”几声。

　　林琦抖着手，从怀里掏出瓷瓶。
　　阿屈帮他倒了三粒药丸，服侍他吃下。

　　林琦反复提气，总算把一口长气喘匀了。
　　“我家娘子被掳走，也不知她会被怎样对待……”他以手掩面。

　　北煜问：“你们何时遇袭，可有看见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前，他们往东边、东边那座山！”林琦眼白布满血丝，指着东山道。
　　阿屈也指向那边。

　　“那我们去探一探，二位再次稍作歇息。”奚翎撑着膝盖站起。

　　“啊啊啊！”阿屈连连摆手。

　　“万万不可，他们有七八个人呢！”
　　林琦也摇头，“二位虽是江湖中人，可他们人多。二位少侠能帮在下去城外高台，请官府的人来平寇！”

　　北煜：“发了大洪，官府要是腾不出人手。”
　　“咱俩没什么本事，在远处探不会教人发现的。”奚翎帮他们添柴火。

　　主仆二人拱手。
　　林琦道：“既如此，二位小心啊！”

　　他们钻入林中。

　　奚翎捏着下巴沉思，“流寇能精准点穴，倒是小瞧他们了。”
　　“更可疑的是，流寇居然留他们一命。” 北煜长指点着暗风剑柄。

　　不仅留一命，还让二人看到他们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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