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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砰！”
一道枪声抢白似的从樱井平太的身后逼近到樱井平太的胸膛。
萩原研二颤巍巍地还在努力校准，就见到眼前脸色狰狞举起枪，打算射出最后一枚子弹的‘恶鬼’神色一滞，手中的枪不受控制的滑落，整个人也向前倒在了地上，从后心开始漫出一片鲜红的血。
然后一个穿着蓝色外套，脑袋上套着外套自带帽子的上挑猫眼青年就出现在了眼前。
“小…诸伏?”萩原研二眨眨眼，颇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昏了头。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某个一毕业就跑了个没影的可恶家伙抢了自己的功劳，还一脸炫耀的跑到自己跟前扶住了自己?
“是我。”
抢了‘功劳’、一脸‘炫耀’的某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拉了拉帽沿，搀着显然失血过多的萩原研二，迅速转移到了躲在隐蔽处的一辆面包车。
而黑色的车门被蓦地从里打开，车上还有着一个他有点眼熟、以及另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独眼男人。
“小诸伏…”萩原研二心下一转，大致明白了眼前这两人还有这位突然出现的友人的身份，于是只虚虚抓着掏出医药箱正给他清理的诸伏景光，勾起嘴角道:“你刚才…可是抢了…我要跟小信阳说的…‘功劳’…”
“你说…你到时候…要…嘶…怎么赔…?”
他断断续续地、中途还要插着一声抽疼的气音，却也把这句话给撑着说个完整。
可面前熟悉是熟悉，脸还是那张脸的友人却泛起不作伪的沉痛神色，整双蓝眼里全是扎根似的、拔都拔不走的红血丝，还是在那一瞬间眼睁睁在他眼前冒出来的…
就只是看着他低叹了声道:“萩原…”
“youhi、阳，他已经…”
“他已经牺牲了。”
他像是比萩原研二这个失血过多的家伙还冷似的，浑身发着抖，拿着棉签的那只手蓦地攥了起来，生生地把那根棉签碾断。
“你说什么！”可萩原研二却突得来了气力，刚才断断续续的声音竟然在此刻也能挤出一声嘶吼:
“诸伏景光！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那只被血浸润又在这会儿干涸粘着在背面的手猛得握紧，拽着眼前的蓝衣青年的领子，不用细看也能看到绷起在皮肤表面的青筋。
“我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但诸伏景光只是任由他抓着，神色在那一瞬间悲戚到惨白。
然后重复道:“萩原…”
“阳他牺牲了。”
那双蓝眼仿佛被一层灰质覆盖住，怔怔的完全在这一刻浸入了自己的世界。
“咚！”
可下一瞬，一个带着血渍的拳头就冲着诸伏景光的脸砸去。
诸伏景光被那道应该是拼尽了气力、却因为失血的缘故只是把他打出了点淤青的劲道唤回了神，却看到萩原研二松开了一个他的领子，任由自己整个往后坠。
“萩原！”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萩原研二的手把他扶住。
却见有着半长发的青年往旁边一躲，自顾自的砸在了身后的靠背上。
“你先…让我静静。”对方没管还没包扎的伤口再一次裂开，只是伸出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额角，重复道:“先让我静静，小诸伏。”
“我过一会儿就好。”
“就一会儿。”他这话说的近乎于哀求。
诸伏景光原本打算帮他重新包扎的手登时顿在了原地。
一旁一直看到现在的藤野正三叹了口气，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肩道:“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会儿吧。”
“…前辈。”诸伏景光眼里几乎没有了神，失去一个友人又险些失去另一个的痛楚，就像一根藏在他心脏底下的钉——
反反复复的随着心跳不停的扎进毫无防备的内里。
知道所有内情的黑田兵卫，看着他这副模样不忍地别开了头，到底是没有漏出一点线索。
而堪称感同身受的藤野正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陪着他，还有旁边那个躺在靠背上的后辈，陪着这两个出自他友人鬼冢八藏的学生，一起渡过这必然落下的另一只靴子带来的阵痛。
——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只带着血渍的手从额角上落了下来，颤了一下，固执地伸向敞在哪儿的医疗箱。
“我来吧。”
诸伏景光第一时间接过了手，拉着那只顿了一下就没再动弹的手臂，感受着几乎完全冷了下的温度，用镊子一个用力取出了伤口上的子弹，然后迅速倒上止血的药，接着拉过绷带绑好，扯开另一只临时捆好的胳膊，重复刚才的动作。
而完全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萩原研二看着他，冷不丁地出了声:
“景光。”
除却刻意开玩笑的一些时候，这几乎是萩原研二第一次叫他‘景光’。
诸伏景光顿了顿，没有问他叫自己做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处理他的伤口，沉默得像一堵墙。
萩原研二也不在意，不如说他原本也没想过诸伏景光对此做出反应。
他只是想问:
“你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半长发青年的眼里像是晕着破开一切虚妄的锐利，深紫色的瞳孔固执地锁住目标，倒比他口中曾道的幼驯染更‘不达目的不罢休’。
“萩原，我…”诸伏景光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却听到眼前的人继续道:“还有那个同样不见了的家伙，他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零！
砰——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就此炸开，一时连思绪都有些混乱。
难道说zero他也在这里，也负责了些什么吗？
难道说zero他也知道、知道了youhi他已经牺牲了吗？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去想这些东西，但这些天在公安部受训的经历，却让他硬生生的从这片混乱中脱离，然后改着口去反驳:
“z…他和这件事没…”
“诸伏。”
可这时他的肩上又落下一只稍稍用力的手掌，而手掌的主人声音低沉，赫然是另一位负责人黑田兵卫。
他制止了他。
“萩原研二，22岁，毕业于警视厅警察学校鬼冢班初任科，入学时综合成绩排名第七…”
不，或者是接替了他。
“…现在就职于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对方像是在读着资料一样将萩原研二的履历过往抖了个一干二净，又话风一转将重点移到了…那个人身上:“是此次唯一牺牲人员三木信阳的同期、同事…”
“还有幼驯染。”
他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别扭和古怪，但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只是从身后拿出了一份文件，面色严肃的看着萩原研二道:“关于这件案子，无论谁来问起，你能给出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萩原研二为保护受惊民众，击毙了与杀人犯勾结、无故开枪袭击他人的樱井平太。”
“至于伤口的包扎，则是你用路过的好心民众留下的医疗箱进行的处理。”像是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很没有可信度，黑田兵卫抵着拳头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们会让你这个说法变得合理的。”
“其他的你都不用操心，现在签了这份保密协议就可以了。”
他说到这，打开文件翻到末尾的签名处，又拿出一只签字笔递到了萩原研二的眼前。
萩原研二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一眼大致是让自己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今日的有关细节以及其他事项的文字，又划到最后的落款，沉默了一会儿后，只是拿起签字笔写下了はぎわら けんじ（萩原研二）。
然后他抬起头，也没多问什么，只是看向黑田兵卫道:“我可以下去了吗？”
那副模样恍惚间竟然能看出某个计划了这一切的后辈的神韵。
黑田兵卫晃了一下神，算是明白这个被指定着一定要加进来的‘幼驯染’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文件的纸面，将它合拢，就将签字笔收起道:“可以了。”
“等下我们会将你在这里放下，顺便把樱井平太携带的干扰仪损坏…”
“你可以在我们离开后大概五分钟对你的组员进行联系。”黑田兵卫伸手指了指还戴在萩原研二耳边的耳麦，然后犹豫了下还是道:“至于其他的…”
“我想三木他也是希望你能振作的。”
他言尽于此，也不理会萩原研二猛得抬起的头，和诸伏景光意识到什么看向他的目光，只是把萩原研二扶下车靠在墙上，然后把染了些血、看着就让那个说法很有真实性的医疗箱放在他手边，就硬着头皮回去，招呼着车上眼含探究的藤野赶紧开车走人。
“三木…”
miki…
而被留下的萩原研二揣摩着这句话里没怎么掩饰的主语，垂下眼掩去那一瞬间蓦地亮起的眼眸，只是静静地等待了约莫五、六分钟，打开了耳麦:
“咳咳、咳…麻烦来一下了，诸位…”
大概是刚才沉默的太久，喉咙里都有些干涩，以至于开口就是干咳。
耳麦的另一头犹豫了一瞬，大概是在确认这头的情况，过了一会儿才道:“…萩原组长?”
不过萩原研二并不介意，甚至还有闲心伪装成往常的样子开个玩笑:“你们的萩原组长因为勇斗恶鬼，被恶鬼打伤变成了可怜的半残…”
“萩原组长！?”
接着他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方位才继续道:“在呢…在呢…我现在…咳咳…现在正在车站边的…某个不知名小巷接收…好心市民的馈赠，在处理伤口…”
“…情况还…不错…”
“…不过…未免倒霉的我、你们的…萩原组长失血过多，然后…冷冰冰的躺在这里…”
“…还是只…能麻烦…你们了。”
“组长！！”
说完他就关上了耳麦，也不顾对面惊恐的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没气了的喊声，只是抬起头看着微微放晴的天空，注视着那个刺目的、仿佛一刻不停散发着光热的太阳。
“小信阳…”
“说好的…保护研二酱，可不能违约啊…”
违约了，研二酱就要去陪你了哦…
无人的小巷内，半长发青年仰头呢喃着听不清的字句，半晌之后，终究是勾起了一个满含苦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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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田兵卫的复杂心情大概就类似于:你小子惹出的好事！（怒瞪三木信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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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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