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飞虹

　　“休得无理！”向左施展轻功落在石门面前，指着雪无痕冷喝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挑衅我们苍茫派！”
　　雪无痕清冷的笑出声，段飞虹心中一紧，每次只要他这么清冷的带着不屑一顾的一笑，便意味着他将以鬼魅杀手的身份进行拼杀。
　　“大哥，稍安勿躁。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与我们苍茫派无关。”
　　向左冷着脸，不认同道：“私闯观风顶就是犯了我们苍茫派的禁忌！小子，亮出你的真面目！”
　　雪无痕邪魅一笑，霜雪剑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嗤笑道：“向长老不认识这把剑吗？”
　　“如霜如雪寒气逼人的霜雪剑！你是鬼魅杀手雪无痕！”江湖传说中的鬼魅杀手雪无痕，只要被他盯上，九死一生！向左拔出剑，冷喝道：“说！你是不是受了穆晚风那个小人的指使！”
　　“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我可没心思过问。向问！我再说一遍，把他交出来！不然，你的这些弟子，我见一个杀一个！”
　　“放肆！好大的口气，当真我们苍茫派无人了吗！”随后赶上来的向歌拔出剑指着雪无痕怒喝道。
　　气氛剑拔弩张！段飞虹不知道向问到底藏了雪无痕的什么人，为避免事态严重升级，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拱了拱手，歉意道：“向长老，晚辈是花间离，私闯贵派的禁地实属事出有因。”
　　向歌愣了愣，立即气急冲冲道：“花间离，怎么又是你！”
　　段飞虹表示他也很无辜啊，谁让他媳妇跑到你家来着？也不知道你老爹藏了媳妇什么人！
　　向左不领情，饶是名满天下的少侠花间离又如何？既然他和雪无痕搅在一块闯了观风顶，这笔账就不能这么算了，否则，传出去，苍茫派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
　　“事出有因？一派胡言。”
　　段飞虹断定向左如此急着否认说明他知道雪无痕要找的是什么人。向问十年不出江湖，或许并非是如传闻所说的元气大伤闭关修炼，而是为了看住一个十分紧要的人。
　　一个能让雪无痕如此紧张在意，能让武林盟主十年不出江湖，能让苍茫派长老讳莫如深的人到底是谁？
　　雪无痕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冷声道：“向问，今天我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你认为一道石门能挡得住我吗！我倒数十声，你再不出来，苍茫派今日将化为修罗之地！”
　　“口出狂言！雪无痕，接招！”向歌第一个跳出来挥剑向雪无痕袭来。
　　雪无痕转身，拔剑，横档。
　　铛！
　　段飞虹拔剑分开两人，急声道：“大家有话好好说！无痕，向盟主藏着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雪无痕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那张绝世无双的脸，向左看到雪无痕真容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脸色随即变得极为复杂，握着剑柄的手紧紧收紧，手背青筋凸起，极力克制隐忍着莫大的怒气。
　　“明月无双，雪落无痕。向盟主，莫非你忘了当年旧事？”
　　轰隆隆！石门缓缓升起，一身月白色衣裳，披散着灰白头发的向问走出来。
　　“弟子拜见掌门！”苍茫派的弟子哗啦啦的跪到一片。
　　“爹。”向歌情不自禁的开口唤道，看到他的头发早也不是记忆中乌黑油亮而是刺目的灰白，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酸涩不能言语。
　　段飞虹很久之前就听说过向问的大名，说他一身正气，仪表堂堂，当年不知迷倒了多少武林世家的女子。今日初见，震惊多于惊喜激动。算起来他也就四十岁，正当盛年，缘何会早早白了头发，眼中尽是沧桑。
　　“都起身吧。”向问看向雪无痕，嘴角浮起一丝宠溺的微笑，“雪落，你像极了明月当年的样子。”
　　雪无痕寒着一张脸，冷冷道：“雪落的名字你不配叫！你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我雪落十倍百倍也要让你偿还！”
　　雪落，原来你真正的名字叫雪落！段飞虹目光复杂的看着神色激动的雪无痕。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一点都不了解雪无痕的过去。
　　向问无所谓的笑了笑，“他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这么多年，该结束了。”
　　“掌门！”
　　“大哥，我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从十几年前初下山遇到明月无双之后，向问就再没有分寸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十年前，瞒着天下人把奄奄一息化身月魔的明月无双带回来，为了救他，耗费功力，青丝变白发，不过问武林之事，丢着十岁不到的向歌不管不问，却一心一意讨好着对他恨之入骨时时想要他性命的人。向问啊向问，这么多年，为什么执念越来越深？
　　向左阴沉着脸，眼神怨毒的看向雪无痕。
　　段飞虹被这怨恨的眼神惊得抖了一个激灵，他知道所谓的名门世家，行事阴狠狡诈不比邪教差。恐担心有诈，他守在门口，叮嘱道：“无痕，万事小心。”
　　雪无痕充满歉意的眼神回头看了段飞虹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
　　石室内灯火还算通明，越往里走，灯火越弱，他听到铁链晃动的声音，呼吸一凝滞，轻声问道：“无双哥哥，是你吗？”
　　“雪落？”年迈苍老的声音从昏暗的内室里传来，雪无痕心狠狠的抽了一下，眼睛湿润，轻声道：“无双哥哥，是我。”
　　“快进来，让无双哥哥好好看看。”
　　雪无痕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微笑走进去。
　　屋内摆设十分简单。桌上点着一盏煤油灯，借着微弱的光，雪无痕看到一头白发容颜枯槁如七八十岁的明月坐在铺得一层厚厚毛毯的椅子上，黑暗中生活多年的他能清晰的瞧见眼圈通红努力保持着微笑的雪无痕。十一年了，他以为他这个弟弟因为自己粗心大意早死在了雪地里，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再见一面。明月喜极而泣站起来却忘记自己双腿早不能站立，刚站起来颓然的扑倒在地板上，脚踝处戴着的铁链发出沉重的声音。
　　“无双哥哥！”雪无痕跑过来将他抱起，久别重逢，两人泪如雨下，久久不能言语。
　　他记忆中如皎皎明月的无双哥哥，若不是因为道貌岸然的向问，又怎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明月冰冷无温度的惨白双手捧着雪无痕精致绝世无双的脸庞，宠溺道：“我们的雪落终于长大成人了。哥哥，可以安然入黄泉了。”
　　雪无痕哭得跟个孩子一样，摇头道：“哥哥，我知道当年不是你故意丢下我不理我的，衣冠冢，你为我做的衣冠冢我看到了，你为我特意造的陵墓我都去过了。哥哥，我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
　　明月微微一笑：“好，哥哥走不动了，只能让雪落带我出去了。”
　　“以前是哥哥背着我跋山涉水，现在该到我背着哥哥了。”说完，雪无痕将披风披在明月瘦削的身上，一剑斩断他脚踝上的铁链，低声道：“哥哥，你放心，是向问害你变成今日的样子，他囚禁你折磨你的十年，我一分都不会少的为你讨回来。”
　　明月伸手摸了摸雪无痕的头，带着丝丝恨意道：“江湖水深，我和他之间的事还是由我亲自了结，十几年的恩怨纠葛，该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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