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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感到荣幸吧！本王的王后要暂时住在你们这里，直到这场闹剧结束！」召齐所有人，吉尔伽美什抱着胳膊在卫宫家大宅院门口，宣布他的决定。
少年王者昂头，额前那簇浏海一晃一晃，却一丁点也不影响他摆出理所当然的姿态。以吉尔伽美什的立场看来「王后愿意屈尊」这件事，无疑是平民应该感恩戴德的殊荣！
──反正「王后」本人并不持反对意见。
虽然沙条绫香镜片后的那双瞳孔偏深蓝的眼睛，看上去无奈居多。恐怕他们已经内部协调过，最后还是身为Master的绫香做出更多妥协，现在那眼神就像在说：「啊，结束吧……快点结束吧……」
她的心神甚至未曾投放太多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因为该由她了结的、属于她的「命运」不在这里，在一九九九年的东京。
那才是少女几经精神层面的煎熬后，一度抱着外伤与毒伤、下定决心要推动到最后的圣杯战争！至于被亲姊算计而跨越世界线、于她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某些原本还得养的伤势，莫名其妙复原了吧！
「这位姊姊，我们应该是竞争对手喔？生死相搏的那种。」披散过肩的长发似银丝，伊莉雅眨着绯色大眼睛，刻意仿效小孩子的懵懂语气提问。
「不……我表态过，我和Archer同样对这里的圣杯归属不感兴趣。」因为已经有不会轻易动摇的心念支持，惟独在圣杯的事情上绫香很果决。她不仅又一次强调，还能够迅速把知情「人证」指出来──
「我记得他们是亲耳听见的。」她先后瞄了Emiya和库丘林。
他们是Servant，却不是属于本届圣杯战争的Servant……这种定位委实让绫香有些胡涂。不过她想，对一个都不介意跨越世界线来召齐Servant的大圣杯而言，大概只要能填充就行吧！只要是Servant即可，过没过期无所谓！
「别说得这么肯定，大、姊、姊。语言也可以是武器唷！」小恶魔偏偏头，微笑的样子有几分狡黠。
她低头觑她，随即目光定格在自己的鞋尖。
这一类型的小孩子，一向是戴眼镜时的绫香最拙于应付的。可是摘下眼镜就为了跟一个孩子口头争输赢，这也……太小题大作。自我评价内向胆小如绫香，只会觉得这么做……太极端也太荒唐！
幸亏现场还有一个本质上是老好人的卫宫士郎愿意当缓冲。
他眼见大伙儿谁也没有率先移步的打算，似乎准备就在大门口把话说清楚、讲明白，再议其他，不禁按住亚瑟的手臂示意先别那么紧绷，然后跳出来主动提议：「不管怎样先进屋子里再说吧？」
「圣杯战争不在白天举行是共有默契。我想请你们吃一顿午饭不影响什么……」如果主厨不乐意那更好，一边去，换人上！红发少年如是想，甚至有些期待地撇一眼Emiya。
可惜今天的Emiya先生明显状态不够好，没能和过去的自己心有灵犀，因此错过了本日第一个最佳挑衅时机。当他接收到上卫宫士郎略复杂的眼神，只是扯动唇角回以冷言冷语：「不是你做决定么？小鬼。」
「……」的确是。士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包括喜欢唱反调逗他的姊姊在内，在他提出邀请后当真一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
──即将迎接最后一战……卫宫家同样只需要一个声音。
美美享用完一顿卫宫家的午饭，吉尔伽美什真的把沙条绫香留在卫宫家，施施然走了。
「……最古之王的胸襟？」
「你的语气告诉我，你认为自己在讲一个不好笑的笑话。」
头都不抬，眼睛始终专注于水龙头下餐具清洗工作的Emiya一边说，一边把已经洗干净的湿盘子往沥水架上摆；另一只跟他皮肤色系黑白差距明显的大手配合默契，上面增加一个，他马上取走一个，用干净的布抹一遍，然后手动将这些碗盘餐具归位。
两个人开点心屋，关上店门最后一批器具清理也是这样的工作分配，库丘林都做习惯了。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随兴致拎两个盘子起来耍耍！
──然后他大概率会被Emiya打。
在某些时候对待某些事情很认真的某人那儿，库丘林自己都知道「熟练工」无法成为耍杂技的理由。
「他也不是全然没防备。」
洗碗工先生说着话，手上同样忙碌。碗盘之后需要清洗的是筷子汤匙，水槽里的肥皂泡泡再次多起来……紧接着，水流冲落声响起。不过库丘林耳朵里最清晰的肯定是近在耳畔、Emiya低而磁性的嗓音。
「沙条绫香的上衣领子内侧有一小片金黄色。我仔细看过，左右都有，像是配戴了环绕在肩部或颈部的某种饰品。」
「哦，黄金装饰？啧啧，很像金闪闪的品味。」
库丘林伸手抓过一把湿答答的筷子，顺便扫一眼Emiya的侧颜，乍听像不经意地问起：「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注意到的？没事观察人家小姑娘的脖子？原来你偏好比较纤细的脖子？唔，老子这脖子不能算纤细吧……」
湛蓝长发总是束成马尾的男人说到末句话，音量已经接近自言自语。他突然有点想圈住自己的脖子，量一下尺寸。
「那得看对照物。」
褐肤男人把手擦到半干，借着剩下那点水将有些散开的额发重新抹上来。至少跟他比较，库丘林的颈子确实算得上纤细。
他们锻炼出来的肌肉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站在视觉效果的角度看待，Emiya属于全面发展的那种魁梧，一双手臂和一对大长腿的肌肉均扎实垒成一块块，肩膀背脊看上去更是格外宽阔，也越发凸显得他腰细臀翘，引人遐思；和这样的Emiya站一块，纵使库丘林才是实际上天生怪力的那一个，条状肌肉居多的流线身材也会导致他看上去偏瘦。
套用库丘林的说法就是：「我们的胸肌不一样。再怎样放松我的也不会像你的那么柔中带劲──哦哦！这个手感超级棒！」附带一提，如此评价的御子殿下那一晚却没偷到多少腥，便惨遭无限枕制淹没。
……
居然神奇想起那天的事，Emiya霎时一个眼刀就朝罪魁祸首甩过去──有那么评价别人胸肌的吗？
被瞪得突如其来，蓝色英灵一脸问号。
「我又没惹你……」想来是相似情况经历多了，不解只有一瞬，库丘林旋即恍然：「啊！旧帐！」他扭头，目光跟上已经把流理台清洁一新，解下并折好围裙，准备闪人的伴侣──这么不尊重设定好吗？到底是哪个老说自己记性不好啊！
Emiya走得快速，留给库丘林的除了背影，就剩一声「哼」……短促地、轻微地。
时间流逝，慢慢地来到下午。
起居室里，卫宫切嗣早年闯出魔术师杀手名头的各种趁手家伙，这边一个箱、那边一个箱的堆满桌上地上。
他在给惯用武器做战前保养，旁边坐着个以前从没看过父亲忙这些的伊莉雅，大概还灵体化蹲着个Berserker。
起居室的位置距离玄关最近，门铃响起，这个家的惯例一般是谁在起居室谁去应门。
不过今天显然轮不到切嗣或伊莉雅麻烦，在他们俩站起来之前，已经有「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走廊过去。
伊莉雅拉开门探头看一眼。
那个过去的，正是从整理安顿沙条绫香的客房到整理所有客房，最后发现打扫使他冷静，索性展开室内大扫除的卫宫士郎。
此外，卫宫切嗣肯定访客也是特殊的。
不够特殊的访客，可没办法让家里的Servant一个接一个从起居室外路过；更没道理让他听见养子带着点不耐烦地嘲弄：「我可不记得Master还对外公布要兼职Servant旅馆。」
「也没说不考虑对吧？自作主张可不是好习惯。」另一个轻浮的嗓音并不强势，但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位访客先生看得分明，见有同类堵上来，马上拉出可以当箭令的鸡毛──卫宫士郎──来，言道：「让让、让让，那边那个不记仇的小哥已经同意了。比起你、他是生者，明显更有资格作主嘛！」
「那也是圣杯战争结束以后。」事实是事实，气势是气势。Emiya才不会让气势弱下去。
话虽如此，像这样的争执其实也挺没意义的。
反正就切嗣自己听见的动静，互不相让的对话声其实没持续多久。
按照不满足于光探头看，还是跑出去围观了的伊莉雅的归来报告，就在对话声变小到听不清楚之后没一会，士郎便主动带路，把背着自家昏迷不醒老爷子到来的Servant往客房引。
切嗣觉得，打动他小儿子的主要应该是英灵的那句话：「老爷想死了，用不上那些待命的维生装置，对圣杯也没有要求。办个出院手续把敌人引过来不好吗？至少它们没理由再袭击医院那种救命的地方。」
……
「还有什么消息？」切嗣瞥一眼跃跃欲试，一脸「你问我、快问我」的伊莉雅，顺从满足了女儿的心理需求。
「有！两个。」
伊莉雅本来就不准备憋着，闻言即道：「那个Archer的Master令咒没有了。左手右手的手背都是空白的。」
切嗣的眉毛好像有动一下。
「绿色的Archer还反问Saber、士郎和哥哥们──『难道就没人注意到，我们的Ruler退场时间过长了吗？』这样的话！」
「这就是他们的房租了？」品味着那个问题，卫宫切嗣的确有些想法了；但他依旧没改变培养孩子的念头。
正好伊莉雅在这儿，切嗣决定给个引子，让这对姊弟自己去思考──目前仍有时间。
因为会说出那种话的Servant……多半已经在盘算该如何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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