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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徐鹤松总是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一片黑暗,他知道自己走在一条路上,却不知道是徐家祠堂旁边幽窄的走廊,还是净慈寺的厢房背后终年阴郁的回廊,夜盲症的他看不清楚,只记得手掌扶着墙壁时手心传来的冰冷感觉。
他活得还不久,二十来岁,人生才刚刚起了个头,可这二十多年的光阴又太无悲无喜,平静无波,先是青灯古佛伴着泛黄的经书,大风吹过山上的松树的阵阵风声,后来是徐家空荡的院子伴着祠堂里的袅袅檀香,爷爷、黎嫂和石叔越发苍老的脸,越发白了的发。
他遵循着岁月的纹路前进,像是早有了一颗入定的心,对任何事情都持着平常心,或者说,他对任何事情无法上心。
开始做那个梦的时候,他也未能意识到自己是寂寞的。
都说,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
爱上许祎后,他才发现,自己这短短的二十韶华尽是如此的枯乏,如此的不值一提,如此的寂寞。
许祎是他的翩若惊鸿,许祎是他纯白的灵魂上的唯一一笔浓墨重彩,许祎是阳光,是四季,是他每一夜每一天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是黑暗梦境里握住他的手前进的温暖。
只是,为什么是这个人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争锋对峙着?
“爷爷……”徐鹤松的声音哑了,看着气得满脸扭曲的爷爷,他的眼眶开始酸涩。
他一脸恳求和为难的样子落在徐延嗣眼底更是愤怒,许祎同样没好到哪里去,他抓上徐鹤松的手,眼神冰冷:“真是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徐鹤松,我们走!”
徐鹤松不动,反拉过他,语气焦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还说什么废话!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忍不住了,我们走!”
徐鹤松的嘴唇微微颤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祎:“他是我爷爷啊!”
“所以呢?”许祎的声音也拔高了,“你要听他的和我分手吗?”
“许祎,你冷静点,我不是那个意思……”徐鹤松只觉得头很疼,他闭了闭眼,握紧了许祎的手。
“那你什么意思?徐延嗣跺着拐杖,目眦尽裂,一声厉喝惊得徐鹤松耳膜快破了,他微微晕眩,身体不由得向前倒去,许祎连忙撑住他。
徐延嗣看不到他苍白的表情,只看到自己的孙子朝许祎倒去,气得止不住地抡起拐杖,朝他砸去。
许祎撑着徐鹤松的重量,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躲开,只是本能地挥开拐杖,只是没想到老爷子禁不起这一挥,硬生生退了好几步,跌在了地上。
“老爷!”
“爸爸!”
“爷爷!”
尖叫声在庭院里响起,徐鹤松回头,看到跌倒在地的爷爷,原本苍白的脸色霎时间比纸还要透明,连忙挣开许祎跪下去抱他。
“我不是故意的。”许祎也有些慌了,围过去想要帮忙,却被喘着粗气的徐延嗣阻止。
“滚……你……你别碰我……”徐延嗣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绛紫的脸色慢慢变得蜡黄,额头上聚集着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爷爷,爷爷,你怎么样?石叔,赶紧叫救护车!清清,不要害怕,不要压着爷爷了!”徐鹤松的手抖得厉害,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控制场面。
“你也给我滚!”老爷子这一跤跌得厉害,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孙子的手,厉声也变得虚软:“我……我没有,没有你这样……这样不孝的孙子……”
“爷爷……”徐鹤松无奈又辛酸,“这时候就别置气了,别乱动。”
徐延嗣完全不听,指着许祎道:“老爷子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说着,他喘了一会儿气,又看着自家孙子,声音里带着决绝:“你要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了,死了就管不了你这个不孝子!”
“咔嚓——”像是被一道雷劈中,徐鹤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绝望,镜片后的瞳孔瞬间空洞。
许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了,如果不是你先出手我会挥开你吗?”
“别再说了!”秦时雨实在看不过去,擦干眼泪对许祎说道:“这位同学,麻烦你先离开。”
“阿姨……”许祎有些不解,烦躁气恼:“您也看到了,我不是故意的。”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鹤松的爷爷现在因为你摔倒了,急需送医院,你在这里情况只会更糟,麻烦你先离开。”
许祎气结,低头看徐鹤松,只能看见他挺得僵直的背脊,他轻轻唤了一声:“徐鹤松……”
徐鹤松惊颤了一下,他低下头,置于膝头的拳头越发收紧,他控制住颤抖的声音,低低道:“你先走吧……”
许祎抿唇看了他良久,眉心打结,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徐延嗣出院是三天过后,老人上了年纪总是禁不得摔,幸好他倒是没摔出什么毛病,反而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心脏出了点问题。医生在嘱咐家属时倒是有些不满:“人到了这个年纪,做小辈的就该好好顺着他的意思,再这样下去也没几年好活了。”
闻言,徐鹤松向后踉跄了一步,秦时雨连忙接住他,看着他煞白的脸既心酸又无奈。
回家的第二天早晨,徐鹤松起了个早去爷爷房间看他却扑了个空,一问黎嫂,却知他五点多就起床了一直在祠堂干坐着。
徐鹤松大惊,连忙跑过去找他。
到了门口,檀香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他扶着门框,看着背对着大门,沐浴着晨曦背脊挺直的徐延嗣,一时间放慢了脚步,不知道是进还是退。
“爷爷……”他哑着声音,左腿试探着踏进门槛。
“我应该教过你进祠堂的时候左脚先踏进来对不对?”徐延嗣苍老的声音有些嘶哑,徐鹤松一愣,下意识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应该教过你尊重祖先,孝顺长辈的对不对?”
“嗯……”徐鹤松又轻轻应了一声,身子进了祠堂。
“我也应该教过你仁义恭检让的对不对?”
“嗯……”
“不说传统的礼仪,现代教育里的美德我也有好好教你的对不对?”
“嗯……”徐鹤松的声音带来些鼻音。
“那你说,我到底哪里错了,是我的教育方式还是教育理念?到底是我哪里没有做好,所以你要去喜欢男人?”
徐鹤松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爷爷,爷爷……爷爷,我真的爱他,真的,真的,很爱很爱……”
许祎收到了徐鹤松的短信是十天过后,他并没有回京,只是回了苏州的家,听到徐鹤松说要来苏州找他,他高兴坏了,连忙开始大扫除。
上次徐鹤松来的时候,两人还是针尖对麦芒,他因为被要挟不得不顺从他,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相爱。许祎这么想着,从抽屉里找出徐鹤松的贮存卡,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底是亮晶晶的笑意。
他真的是很开心,开心得在接到自家娘子的时候很难得地提到了成悦:“他一直在问你的近况,你的手机一直不通,他很担心。”
徐鹤松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盯着后视镜里许祎神采飞扬的脸,淡淡道:“我过后会联系他。”
“恩恩,温然也终于出院了,他们俩忙着甜蜜也没多少时间理我们,干脆我们直接回去吓他们一跳,像上次一样!”
徐鹤松顺着他的话茬想到了上次国庆之后两人同时出现吓到成悦的样子不由得也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扬起淡淡的弧,许祎见他笑了越发开心:“饿不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放心,那家很干净。”
“不了。”徐鹤松拒绝,伸手盖上他置于方向盘上的手背:“我们去超市买菜,我想做着吃。”
“真的?”许祎很是受宠若惊,反手握住他的手,脸上微微有些忧虑:“你不饿吗?我不想你太累。”
“我现在休息一下就好。”徐鹤松上半身移过去,脑袋贴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好好开车,到了叫我。”
“遵命,娘子!”许祎眉开眼笑,响亮地应了一声。
裸身围裙什么,很早就想试试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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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终于过去了,老娘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