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机器人不可能这么可爱

　　这会儿，小呆紧紧握着那张身份证，又看了看自己这具漂亮却不够真实的身体，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尝不出太多味道的蛋糕上。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新生的“心”里翻滚。

　　最后，小呆抬起头，看向陆斯年。
　　那双焦糖色眸子努力漾起一个最大程度的笑容。
　　或许有些僵硬，却无比真诚。
　　“谢谢老板！很好看！身份证也特别喜欢！”

　　虽然还不完美，虽然还有很多遗憾。
　　但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她终于，真正地站到他的面前。

　　拥有了新身体的小呆兴奋难耐，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各项功能。
　　然而，C国材料的局限性很快便以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方式显现出来。

　　面部表情灵活性测试首先翻车。

　　小呆努力集中精神，驱动面部那些精密的微型电路。
　　然而，微笑变成了嘴角不对称的、略微抽搐的歪嘴。
　　甚至透着一股莫名的痞气。
　　尝试皱眉却导致了眉头死死紧锁——额间生挤出几道褶皱的苦大仇深状。
　　最糟糕的是wink——左眼成功地眨了下去，右眼却只闭合了一半，卡在那里，直接变成仿佛眼里进了沙子的半眯眼抽搐。
　　极其诡异。

　　秦屿死死咬着嘴唇，憋笑憋得肩膀疯狂抖动，声音都变了调。
　　“噗……呆、呆祖宗……您这新表情……嘿，挺、挺别致啊……”

　　小呆试图做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表达不满。
　　结果面部肌肉调动失败，反而成了更深的怒视：“……不准笑！是、是这脸它不听使唤！不是我！”

　　精细动作操控测试紧随其后。
　　小呆小心翼翼地将手指伸向一堆积木。
　　拿起一块积木时瞬间用力过猛，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那块可怜的小积木直接被捏扁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试图轻轻放下剩下的，却又因突然卸力，手指猛地一弹，竟将那块积木像弹玻璃珠一样“咻”地弹飞出去，精准地砸在秦屿的脑门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嗷！”
　　秦屿捂住额头，痛呼一声，蹲了下去。

　　“秦博士——”
　　小呆吓得魂飞魄散，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查看。
　　可这具新身体显然还没学会“协调”二字。

　　她左脚绊了右脚，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平地摔。
　　整个人带着闯祸的惊慌，朝着坐在地上的秦屿就扑了过去。

　　秦屿只觉得眼前一黑，被撞得半死不活。

　　“对、对不起！秦博士你还好吗？！我拉你起来！”
　　小呆手忙脚乱地想要撑起身，手掌却慌乱中按在了秦屿的胸口，非但没借到力，反而又把他按得闷哼一声。

　　秦屿一边咳嗽一边摆手，展现了无限的包容（废话陆斯年在旁边他还能怎样！）。
　　“没事没事！呆祖宗！您这力度……嗯，收放自如！很有……爆发力！”
　　他龇牙咧嘴。

　　小呆看着自己被捏扁的“杰作”和秦屿脑门上迅速泛起的红印，沮丧得几乎要自动关机。
　　“……对、对不起秦博士！真是它、它自己动的！我不是故意的！”

　　看得一旁的陆斯年眉头紧皱，开始准备下一个调试步骤。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环境适应性测试更是状况百出。
　　小呆尝试在平坦的实验室地面上迈出一步。

　　由于关节调节和地面反馈算法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微小误差，她走起来的姿势僵硬无比。
　　一顿一顿，像极了老式科幻片里的低配机器人，甚至还出现了明显的同手同脚趋势。

　　就在小呆艰难地行走了一米后，左脚踝关节内部突然传出“咔”一声轻响，接着，她整只脚便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死死定在了原地。

　　这次，小呆是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别致姿势向后倒去的。
　　她下意识地禁闭眼睛。

　　还好，一直密切关注着的陆斯年迅速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秦屿擦了一把冷汗，显然是对方才自己被压还有很深的心理阴影。
　　“呃……这步态……充满了机械……美感！”

　　小呆单脚落地，在陆斯年怀里一动不敢动，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老板……我、我好像……卡住了……脚动不了了……”

　　“别怕。”
　　陆斯年一边安慰，一边示意秦屿赶紧解救小呆的脚。

　　至于触觉测试，同样不尽如人意。
　　小呆闭上眼，伸出手指去触摸一个柔软的毛绒玩具。
　　触觉传感器的信号传输似乎不稳定。
　　她反复摸了好几下，才迟疑地开口：“……感觉……有点……扎手？像……在摸塑料刷子？”

　　秦屿难以置信地拿起那个毛茸茸的玩具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祖宗！这明明软乎乎的！”

　　小呆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可、可我的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明明就是刺刺的、扎扎的……”

　　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突发情况。

　　秦屿穿着毛衣在实验室里头忙前忙后，并未留意距离，衣角不经意间蹭过了小呆的新手臂。

　　“噼啪”一声轻微的爆裂，微小的静电火花在她的人工皮肤上闪现了！

　　霎时间，小呆的整个身体猛地剧烈一僵，头顶的仿真发丝甚至有几根微妙地竖立了起来。
　　双眼中的褐色光芒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随后便发出一连串短促而惊慌的电子杂音。
　　“嗞——警告！检测到未知微电流冲击！系统稳定性下降……嗞……尝试重启……重启失败……”
　　小呆整个人都和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定住了。
　　“我、我好像有点麻麻的哎。”

　　秦屿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哎呦呆祖宗！我的错我的错！我忘了您现在是精密仪器，得防静电啊！”

　　不过，一连串鸡飞狗跳，笑料百出的测试，倒是给实验室注入了些欢快的气氛。
　　小呆的新身体问题一箩筐。
　　这会儿，她看着自己时不时就罢工或者过度反应的手脚，幽幽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握紧拳头——尽管动作依旧不太流畅。
　　“没关系！慢慢调试！总会好的！至少现在……”
　　她抬起头，望向陆斯年，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能站在老板身边了！”

　　陆斯年看着她那努力保持乐观的模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
　　但没忘了记录又一条需要优先优化的参数。
　　“嗯。”
　　他低声回应。
　　“会的。”

　　实验室里，小呆正努力尝试控制她那具时不时就闹点小脾气的新身体，比出一个简单的“OK”手势。
　　结果食指和拇指磕磕绊绊地对了好几次，才勉强圈成一个不太圆的圈，手腕关节还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嘎吱”声。

　　陆斯年沉默地看着，目光扫过那因信号延迟而微微颤抖的手腕。
　　C国材料的极限，他已经清晰地看到了。
　　这距离他想要的“完美身体”，差得太远。

　　陆斯年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陆予彻的线路。

　　屏幕亮起，陆予彻的身影出现在他那间极具设计感的办公室里。
　　此刻，他正悠闲地品着一杯咖啡。

　　陆予彻呷了口咖啡，这才看向陆斯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哟，斯年，难得啊，这么短时间居然主动联系我两次。怎么，是你的‘医疗项目’又有新需求了？”
　　他语气慵懒，又带点洞悉一切的精明。

　　陆斯年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需要更高等级的仿生材料，最好是能应用在……拟人化机器人上的。”

　　“哦？”
　　陆予彻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手指交叉抵着下巴，笑容更深了：“拟人化机器人？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怎么，终于对‘人工智能伴侣’这类产品感兴趣了？打算做出来卖给广大宅男？”

　　“是有这个意思。市场调研结果不错。”
　　陆斯年迎着陆予彻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躲闪，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仿佛这就是他的真实目的：“前景广阔。但这类产品，用户体验是关键，材料必须逼真。”

　　这话一出，连旁边正在帮小呆调整手势的秦屿都差点噎住。
　　老板这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

　　陆予彻闻言，脸上的玩味几乎要溢出来。
　　“噢——原来如此！”
　　他拖长了语调，仿佛真的被这个“伟大”的商业计划所打动：“确实，‘钱’景无限啊！听起来比我做游戏赚钱多了。”
　　陆予彻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便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这么好的项目，不带表哥我玩一把？我入股怎么样？别的不说，我那‘星海漫游’旗下那么多热门游戏IP的角色，随便拿出几个来做原型，光是粉丝经济就够你赚得盆满钵满了。至于你要的最顶级的生物仿真材料和技术……我这边正好有些渠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自己拥有资源，又巧妙地接住了陆斯年抛出的离谱借口。
　　甚至显得比陆斯年更“投入”这个虚拟项目。

　　陆斯年：“……”
　　他知道陆予彻根本不信，只是在配合他演戏，并且趁机谈条件。
　　但他需要那些材料和技术。

　　“可以。”
　　陆斯年言简意赅地答应。
　　反正答应又没坏处。
　　“具体细节和材料样本清单，我会发给你。”

　　“痛快！”
　　陆予彻一手插袋，一副商务谈判成功的样子。
　　“期待你的‘宅男福音’机器人原型哦，Cyril，到时候记得第一个给我体验一下。”

　　通讯结束。

　　陆斯年转过身，无视了秦屿那一脸“老板你居然和彻哥一起胡说八道”的震惊表情，目光重新落回还在努力和手指较劲的小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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