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心动

　　没有烟灰缸，林晟宇就去洗手间，把抽了一口的香烟冲进了马桶里，又毫不犹豫地把兜里的那包烟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两人坐在客厅，都沉默着。江河是不愿意说话，林晟宇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么干坐着，直到午饭时间。

　　午饭后，江河说：“我想出去走走。”

　　其他两人都紧张地看过来。

　　“晟宇，有空吗？”江河点了林晟宇的名字。

　　林晟宇连忙起身跟上，陈湖才松了一口气。江河走到玄关处，找到车钥匙，抛到林晟宇的手里。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往上开，江河降下了车窗，任风往里灌。一直开到山顶，林晟宇将车停在观景台旁。

　　两个人倚着栏杆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座山上稀稀疏疏盖着一幢幢别墅，他们还读大学的时候这座山只开发了一半，另一半是近几年才开发的。

　　这里是当地人眼里的富人区，还有一个俗称叫明星村。大学时他们骑行经过此处，还互相调侃说：苟富贵勿相忘。

　　后来两人都出道了，也曾跟随各自的经纪人来过此地，见过大导演或者制片人。再后来他们也积累了足够的财富，可以再此处拥有自己的资产。林晟宇买下别墅的那天，激动地去把江河接上，两人将车子开到山顶上，俯瞰着山下的一切。

　　山上风景很好，但说实话和旁边另一座景区的山上看到的景致并无二致。但还是很开心，因为圆梦了。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们都还好，梦想也实现了，是很幸运的事情。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不能像出道之前那样时常约到一起，再后来，江河有了她，他也不便打扰他们。

　　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一起来过这里了，再来心境却已经不再一样。

　　两个人倚着栏杆，江河看着头顶的日光，说：“你说这里会不会离未来更近一些？”

　　江河知道他一定没听懂，看着远处，继续往下说：“与梦她其实来自未来，她不属于这里。她其实没过几年后就要回去，也许这次，她只是提前回去了，也许现在，她就在未来，幸福地生活着。”

　　旁边的人半天不发一言，江河看向他，嘴角扯出一个笑，一个比哭还难过的笑：“你会不会觉得我疯了？”

　　林晟宇深看着他，摇了摇头：“不会，我相信你说的。”

　　她没有死去，她只是回到了未来，在属于她的世界，过着没有他们却依然幸福的生活。
　　当真如此那该多好，所以他愿意相信。他不由也看向天空。

　　很奇怪，明明她并没有说过穿越是从天而降，可抬头看天的时候，总觉得是在注视着她。

　　两个人吹着风，没有再说话，很久很久江河才从嘴里溢出一声笑，道：“傻子。”

　　林晟宇也笑了：“从以前开始，你说什么我都信，可不是傻么。”

　　盛夏的中午，太阳实在太过炙热，长时间暴晒在太阳下可不是闹着玩的，林晟宇强行把江河拽回车里，开车把他送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他们彼此没有再说话，只是表情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沉重。

　　车子开进小区地下车库，江河从车上下来，停放在旁边的车子底下忽然钻出两只浑身脏兮兮的猫，扒着江河的裤腿一直叫。那叫声太过熟悉，所以尽管它们瘦了许多，又浑身脏兮兮的，江河还是认出了是灰团和灰常。

　　她出车祸之后他一直在找它们，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一直都没敢告诉她，她从前养了两只猫，怕她难过。如今它们回来了，她却已经不在。

　　她要是知道还有它们陪着他，那她在未来会不会少一点牵挂？

　　江河把两个小家伙带回家，在立行和陈湖的帮助下，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两个小家伙的毛发洗干净，恢复原来面貌。

　　其实送去宠物店清洗更方便，但难得他有事可做，不再沉浸在那件事情当中，陈湖和立行也没有多话，在一旁磨磨蹭蹭地洗，大部分事情都交给江河来做。

　　给两只猫洗完澡陈湖又拿吹风机给它们吹干毛发，收拾干净一身清爽的灰团、灰常跑到大门口蹲着，以为她只是出门工作，它们要等她回家。

　　江河只觉得眼眶一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两个小家伙说明她的事。

　　他蹲下，抚摸着灰团的脑袋，也看着大门的方向，眼神一片空洞：“以后就只有我们仨了。”

　　灰团像是听懂了，张大眼睛看着他。江河把手机打开，对着搜索框却始终无法敲下她的名字。他起身对站在身后的立行说：“与梦的新闻，给它们看看。”

　　起身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立行一脸懵，给它们看，它们能看得懂吗？

　　大大脑袋大大的疑惑，却还是找到了白与梦出事之后报道得最全面的那个视频，把声音调小，递到了两只猫咪跟前、

　　那两只猫的脑袋还真的就凑到了手机屏幕跟前……

　　白与梦会猫语，她养的猫也成精了！

　　想起故人，心里也一阵难过。

　　“今日警方对白与梦坠海失踪事件展开了调查……”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视频里那个冷静报道事件调查结果的男声。

　　视频播放结束，两只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靠在一起。立行都不知道它们听没听懂，就当做它们听懂了，顺了顺它们背部的毛，安抚它们。

　　门外传来密码锁开锁的声音，门打开，陈湖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陈海。看到蹲在门口的一人两猫，吓了一跳。

　　陈湖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弟弟先进门，他随后进门，关上房门。说时迟那时快，灰常一跃而起，从陈海两腿之间蹿了出去。

　　立行连忙去追，可灰团却冲到他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还一个劲地冲他摇头。

　　立行都惊呆了，这猫真成精了！

　　立行试探道：“你的意思是不用追？”
　　灰团点了点头。

　　立行惊恐地朝后退了一步，这猫还能听懂人话！

　　——

　　没有人知道灰常去了哪里，立行只好叫人在小区周边找找。

　　接下来几天江河的日常不是写歌就是发呆，不然就是对着灰团自言自语，好几次灰团都被他说哭了。

　　“灰团，我一直告诉自己她一定是回到了未来，在未来好好生活着。可真的是这样吗？她会不会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她已经不在世上了，我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好想她。”

　　“与梦，我好想你，很想很想你。”
　　“与梦，你真的还活着吗？”

　　江河脸埋在双手间，眼泪从指缝间滑落。
　　灰团也跟着哭。

　　到了夜里，他又做噩梦了，梦里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江河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灰团实在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决定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它用爪子敲着衣柜，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吸引他的注意。江河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月光从窗台照进来，屋里没有开灯也仍是能看清这边的动静。

　　他以为它只是调皮，没有在意，又要躺下，灰团前爪猛敲衣柜，弄出更大的声响。

　　江河打开了房间的灯，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丫走到它跟前。灰团奋力用爪子敲了敲衣柜的门，做出开门的动作。

　　江河终于弄清它的意图，打开柜门。他才打开柜门，灰团又伸出爪子敲敲最底下那个抽屉，做了一个拉开的动作。江河听从他的指示，拉开抽屉。

　　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海螺。

　　灰团又伸出前爪指了指螺口，把耳朵凑了上去，又移开，看着他。

　　江河将那只海螺拿在手上，回到床上，研究了半晌，却不知道这个海螺究竟有何用途。想到灰团刚才的动作，下意识地将海螺口放在耳朵边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河将海螺放在一旁，倒头又睡下。

　　灰团蹲在床边，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二天江河吃完早饭又要进琴房，灰团咬住他的裤脚，将他带进卧室，飞奔到他床边，一跃而起，找到那个海螺，对着他叫个不停。

　　江河拿上海螺，灰团终于不叫了，还开心地摇了摇尾巴。

　　他把海螺带进了琴房。写完那首关于离别的歌曲，思念又如潮水般涌来。

　　江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海螺，伸手摩挲着这对她而言不知是何意义的物件。

　　她从未跟他说起这个海螺的事，可灰团居然知晓海螺的事，又费尽心思让他发现这个海螺，可见这个海螺对她意义十分重大。

　　下意识的，江河将海螺放在了耳边。

　　海螺和吞噬她的大海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正想着，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阿河~”

　　好像是从海螺内传来的声音……

　　怎么可能！

　　江河以为是他思念太甚产生了幻听，可是没过多久，又听见耳边传来一句：“阿河，你知道吗？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这下听得真真切切，的确是从海螺内传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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