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许韶行拉开窗帘，盯着外面被风吹的乱晃的树枝发呆。

　　他又开始不想去学校了。

　　呆了一会儿，楚铭打来了电话，带着有点困意的鼻音问，“醒了吗？”

　　许韶行吸吸鼻子，把被子披在身上裹着，“醒啦。”

　　“猜我在干什么？”，楚铭说话间已流露出了笑意。

　　许韶行眯眯眼扒拉了下后脑勺，听到楚铭那哑哑的嗓音他本来是想调戏一下的，但……感觉提不上来心情，便作罢了，“猜……不出来。”

　　楚铭低低笑了两声，“在给你热牛肉，你不是今天想吃吗？那个太凉了，你就带回家再吃吧，我把这个给你热熟拿学校里去。”

　　“哎……别”，许韶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你们留着自己吃吧。”

　　“我家里的人都不爱吃”，楚铭顿了一下说，“你早上别吃那么多饭，吃一点就行，要不我害怕你到时候吃不下。”

　　“我……”，许韶行挠挠头，啧了一声说，“我今天想请假。”

　　“怎么啦？”

　　“……感冒了，头昏昏沉沉的。”

　　“吃药了吗？”

　　“还没呢，我刚醒。”

　　“那家里有药吗？”

　　许韶行没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什么都管。我一会儿找找吧，看能不能找到。”

　　“我去找你吧”，楚铭说，“我现在过去，给你送点药。”

　　许韶行心下一抖，他抠抠手心望了一眼外面在寒风中继续摇摆的小树枝说，“那……我们在外面吃早餐吧。”

　　楚铭顿了一下说，“行啊，你想吃什么？”

　　“去我爷爷店的路上有一家卖馅饼的，特别好吃，他们家的汤也好喝。我早就想吃了，可离的远又绕路”，许韶行弯着眼笑了一下说，“我们去吃，今天早上逃课不上早读了。”

　　“我去”，楚铭笑了起来，“能让学霸逃课去吃，那一定是贼牛逼！”

　　许韶行得瑟起来，“那当然，我口味可是很挑剔的。”

　　楚铭笑，“可你刚不是说，不去学校了嘛。”

　　“看你啊……”，许韶行装作若不经心的说，“你要是过来陪我吃早餐，没准吃舒服了，我就忘了感冒这回事了，就跟你去学校了。”

　　“还吃舒服……”，楚铭笑了起来，“行，你等着，我现在就带着牛肉找你去。”

　　许韶行挑着嘴角笑了起来，感觉心里畅快了不止一两点，一边往床下爬一边催他，“麻溜的啊，我给你发地址。”

　　楚铭拎着一保温盒的牛肉找过来时，许韶行已经吃完两个馅饼了。

　　“我操”，楚铭拍拍冻的有点发懵的脑门，“你已经吃上啦？”

　　许韶行看他一眼，拿起第三张饼，努努下巴说，“我给你留了一肉的。”

　　楚铭咂咂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好拎着保温盒坐了下去，盯着那张饼没头没脑的嘟囔，“还是肉的……我可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许韶行被他逗笑了，打着哈哈解释，“我怕来晚了没位置。”

　　楚铭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敷衍，可又能怎么样，对象都把自己最爱吃的肉饼留给他了，他只好低头喝了口汤把不满往肚子里咽。

　　“不错吧”，许韶行问他。

　　楚铭咂咂嘴点了下头，“嗯。”

　　“饼也不错，快吃。”

　　楚铭拿起饼咬了一口，拍拍手打开保温盒推到许韶行面前，“趁热吃。”

　　许韶行拿起筷子就去夹，待看到精致的摆盘时才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摆的？”

　　“不是啊，我妈”，楚铭说，“这肉也是她热的。”

　　许韶行默默缩回了筷子，“你刚才打电话不是说你在弄吗？怎么变成你妈了？”

　　“我就是起床看着啊”，楚铭低头抿了口汤说，“我哪会这些。”

　　许韶行这才想起来，楚铭好像说过他只会煮方便面和水饺，还是从超市买来的那种。

　　“……”，许韶行挑挑眉，脑海中涌出许许多多的话，但最后他还是决定拣最重要的问，“阿姨问是给谁吃了没有？”

　　“没有”，楚铭低头说，“我昨天晚上就告诉她是给你的，她还问什么。”

　　许韶行愣了一下，突然挑嘴无奈笑了起来，“楚铭，我真从没发现，你怎么这么优秀呢。你干脆直接告诉叔叔阿姨，我们俩在一起得了。”

　　“我已经说啦”，楚铭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完，甚至还鼓着腮帮子低头又抿了口汤，“前天晚上就说了。但他们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可我觉得我说的很清楚……”

　　“……你说的什么？”许韶行顶着有点发懵的脑袋，肝颤了好半天才问。

　　“说你现在和我在一起”，楚铭抬头看他，拧拧眉头说，“他们没什么反应。”

　　许韶行咂咂嘴，突然觉得手里的肉饼不香了，他清了下有点发紧的嗓子，甚至有点过于心平气和的问，“……然后呢？说什么了吗？”

　　“说了个嗯”，楚铭把许韶行放下的肉饼拿起来顺着缺口咬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的长舒了口气。

　　许韶行捻捻手指，站起身说，“……我再去给你拿俩。”

　　许韶行拿完肉饼回来后见楚铭已经快把汤给喝光了，咂了咂嘴说，“……我刚想了一下，叔叔阿姨应该是没听明白，以为就……朋友呢。”

　　“怪不得”，楚铭夹起许韶行剩的那半个肉饼吃，示意许韶行拿热的。

　　许韶行拿起肉饼又放下，最后拧了拧眉头说，“我……我想说的不是这。”

　　“那你想说什么？”

　　许韶行抿了抿嘴，“不是，结果什么的先放一边不管，关键是，怎么就……说了呢？你不害怕呀？”

　　楚铭皱下眉头，“害怕什么？”

　　“叔叔阿姨知道后……不理解之类的。”

　　“我又不是过给他们看的”，楚铭看着他说。

　　许韶行咂咂嘴，心里麻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我再去给你端碗汤。”

　　许韶行回来后，楚铭把药拿出来递给他，“吃完饭半小时后再吃。”

　　许韶行点点头，把药扔进了书包里。

　　“你怎么会感冒啊？”楚铭看着他问，“昨天不还好好的。”

　　许韶行低头咬了口饼，含糊着说，“可能夜里踢被子了吧。”

　　楚铭咧嘴笑了起来，“你三岁小孩吗？还踢被子。”

　　“你有资格说我吗？”许韶行瞥他一眼，“我上次在你家睡，早上醒来见你身上连个被角都没有。”

　　楚铭嘿嘿笑着往前趴，“怎么记这么清楚啊，是不是当时一直盯着我看来着？”

　　“我就瞄了一眼”，许韶行伸手推开了他那张脸，“赶紧吃你的饭吧。”

　　“对了，我昨天忘了问你了”，许韶行想起昨天的事，抬头看着楚铭说，“他们两家都不追究了，学校打算怎么处理啊？有没有说不退学什么的。”

　　“没有”，楚铭撇撇嘴啧了一声，“就在那一直说些场面话，听的我耳朵疼。”

　　许韶行抿抿嘴，觉得如果家长这方面不追究了，那楚铭还是很有希望留下的。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会被退学啊？”楚铭问。

　　“费话”，许韶行笑了起来，“不然呢，我还能担心什么。”

　　楚铭弯着眼笑了起来，“我觉得不会了，我爸昨天晚上都没再跟我说退学的事。”

　　许韶行也跟着他笑，“那就成。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你就把原因说出来，他们肯定会从轻考虑的。”

　　两人走出店门时，许韶行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缩缩脖子说，“刚来时听我爷爷说，今天会下雪。”

　　“这么早”，楚铭有点吃惊，“好多年没这么早下过雪了吧。”

　　许韶行看着他笑，“也不一定，天气预报四小子更新一次呢。不过今天真的挺冷。”

　　楚铭也抬头看了眼天，挑挑嘴角说，“要是真下雪了，我就给你堆个叫“楚铭”的雪人。”

　　“操”，许韶行笑的更深了，他低头骂了一声说，“可以啊，没想到你还有这动手能力呢。”

　　楚铭笑着跟他一起往前走，“技术已经到了那什么……炉火纯青的地步，你等着，到时候让你好好开开眼。”

　　“我去”，许韶行伸脚在他腿弯上踢了一下，“你怎么还越说越喘了。”

　　楚铭笑，“还去学校吗？”

　　“去啊”，许韶行说，“陪你去。”

　　“你这……”，楚铭拿胳膊肘去撞他，“你这理由太牵强了吧。”

　　“哪牵强了？”许韶行斜眼看他，“学霸陪学渣去学校，多配啊。”

　　楚铭眯眯眼，在他腰上捞了一把，“配，最配了。我他妈就喜欢你这心口不一的傲娇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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