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甩掉一只男鬼!

作者:马己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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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四章碰撞


      她今天穿了件香槟色的缎面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淡淡青黑和紧绷的神色。她在萧齐面前几步处站定,胸膛因急促呼吸微微起伏,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萧齐。

      萧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从她微乱的发丝扫到紧抿的唇,最后落在她握紧的拳头上。他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泠泠,火气这么大?”他语调甚至称得上温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我只是来看看我大哥。听说你未经家族同意,擅自把他从自家疗养院转到这里,我总得确认一下他的状况吧?毕竟,他现在还是萧家的掌舵人,他的安危,关乎整个集团。”

      “安危?”陈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萧齐,你还有脸提‘安危’?我为什么把萧承转出来,你心里不清楚吗?”

      她向前逼近一步,无视了律师的存在,目光死死锁住萧齐:“那天晚上在北森疗养院,萧承病房里发生了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那病房里面残留的证据我还有呢,还有他身上莫名其妙多了取血的针孔和淤青!需要我现在就调出来,让大家看看你这位‘好弟弟’是怎么‘关心’哥哥安危的吗?!”

      她语速极快,字字铿锵,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那天晚上接到乔炎电话后赶去疗养院看到的混乱景象,以及张半仙师徒事后描述的凶险斗法,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差一点,只差一点,萧承的魂就可能被拘走,再也回不来。

      萧齐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没想到陈泠敢如此直接地撕破脸,更没想到她手里竟然掌握了那晚的部分监控。北森疗养院的监控系统他明明已经让人处理过,看来还是有了疏漏,或者……陈泠在疗养院内部,也有他不知道的眼线。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火起,但面上却迅速冷静下来。他不能自乱阵脚。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齐声音冷了下来,“大哥病情反复,尝试各种治疗方案是正常的。至于什么大师,那是我请来为大哥祈福的高人,陈泠,你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猜测,就擅自转移危重病人,耽误治疗,才是居心叵测!把大哥交出来,立刻送回北森,接受系统治疗。”

      “交出来?做梦!”陈泠寸步不让,她抬起下巴,那份大小姐与生俱来的骄矜此刻成了最坚硬的盔甲,“你有律师,我陈家就没有法务团队吗?萧齐,我明白告诉你,萧承现在由我保护,在警方和法院没有裁定之前,你休想靠近他一步!你想打官司?我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是你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先曝光,还是你的律师团更能颠倒黑白!”

      空气仿佛凝固了。护士早已缩回站台后面,大气不敢出。两名保镖依旧如门神般矗立,警惕地盯着萧齐和他律师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律师推了推眼镜,看向萧齐,等待指示。

      萧齐盯着陈泠,眼神阴鸷。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在走廊里显得有些渗人。他不再试图讲理或争辩法律,而是慢悠悠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直到与陈泠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她睫毛的颤动,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陈泠,”他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只有他们两人和离得最近的律师能听清,“你这么硬气,我真欣赏。”

      陈泠梗着脖子,强迫自己不要后退,但袖中的手指已经掐进了掌心。

      “可是,”萧齐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不知道你们陈氏集团,是不是也跟你一样硬气?”

      陈泠瞳孔骤然收缩。

      萧齐欣赏着她脸上瞬间闪过的惊疑不定,继续用那种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的语调说:“它能挡得住一次突如其来的‘税务审查’和‘资金链谣言’,还能挡得住第二次、第三次吗?这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神秘注资,帮你们暂时稳住了股价。下次呢?下下次呢?商场如战场,泠泠,你说……陈家这艘大船,经得起我几轮炮火?”

      赤裸裸的威胁。

      陈泠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早就猜到陈氏最近的危机是萧齐在背后搞鬼,但亲耳听他如此直白、如此无耻地说出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和恶心。愤怒如同岩浆在胸腔里奔涌,烧得她眼睛发红。

      “萧齐!你卑鄙!”她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卑鄙?”萧齐轻笑,目光近乎痴迷地流连在陈泠因为愤怒而染上绯红的脸颊和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上,“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生气,够味。”他忽然又凑近了些,几乎是贴着陈泠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暧昧又恶意地低语:“比那天晚上,你躺在我身下,半醉半醒时……还要让人心动。”

      “你——!”陈泠浑身剧震,像被毒蛇舔过耳廓,巨大的羞辱感和怒火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猛地抬手,狠狠推向萧齐的胸膛!

      萧齐似乎早有预料,稍稍后撤半步,卸去了大部分力道,但西装前襟还是被陈泠推得起了褶皱。他并不恼怒,反而像是得逞般,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

      陈泠胸口剧烈起伏,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行压下几乎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和涌上眼眶的酸涩。不能失态,不能在他面前失态!她不断提醒自己。几秒钟后,她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乱的衬衫领口,然后抬起眼,看向萧齐。

      那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萧齐,”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平稳,甚至有些轻描淡写,“你以为,用陈家就能拿捏我?就能逼我就范?”

      她微微歪头,学着萧齐刚才的样子,也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清晰地说:“我告诉你,我不在乎。不在乎你怎么对付陈家,也不在乎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和手段。萧承,我护定了。你想玩,我陪你玩到底。”

      萧齐脸色变的阴沉起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一周之后就是再开股东的大会,就算你不将萧承交出来,到时候整个萧家都是我的了,他萧承到时候也会没用!”

      她顿了顿,看着萧齐眼底骤然积聚的风暴,红唇微启,勾起一个极淡、却志在必得的弧度:“股东大会……一周后是吗?好啊,我们到时候,自有分晓。”

      这笑容,这语气,这全然超乎萧齐预料的反应,像一根冰锥,狠狠刺破了他虚假的从容。陈泠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吗?不是应该为了家族利益妥协退让吗?她凭什么这么镇定?凭什么笑得好像胜券在握?

      难道……萧承真的醒了?或者,陈家找到了更强大的靠山?不,不可能!萧承若是醒了,绝不可能毫无动静。至于靠山,在B市,能轻易扛住他萧齐打压的势力屈指可数,谁会为了一个风雨飘摇的陈家跟他彻底撕破脸?

      电光石火间,无数猜测在萧齐脑中翻滚,却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这种失控感让他极度不安,甚至生出一丝罕见的恐慌。

      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和也剥落了,露出内里真实的阴狠和焦躁。

      “好,很好。”萧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狠戾地剜了陈泠一眼,又扫过那扇紧闭的病房门,“陈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一周后,股东大会,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萧家真正的主人!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护着他!”

      他猛地转身,铁灰色的西装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们走!”他对律师低吼一声,脚步又急又重地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背影充斥着压抑不住的暴怒。

      高跟鞋声和皮鞋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走廊拐角。

      直到确认萧齐真的离开了这一层,陈泠紧绷的脊背才猛地一松,踉跄了一下,连忙扶住旁边的墙壁。掌心一片冰凉,全是冷汗。

      “陈小姐,您没事吧?”一名保镖上前一步,低声询问。

      陈泠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疲惫和决绝。

      刚才的强硬,大半是强撑出来的。萧齐的威胁并非空穴来风,陈氏现在的处境依然艰难,那份神秘注资只是解了燃眉之急。而萧承……虽然醒了,但身体虚弱,记忆有损,能否在一周内恢复到足以震慑全场、力挽狂澜的状态,还是未知数。

      但无论如何,她不能退。

      不仅仅是因为对萧承残存的感情和愧疚,更因为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争。输了,萧承可能万劫不复,萧齐彻底掌权后,以他的心性,陈家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她走到病房门前,看着那道黄符。这是张半仙临走前留下的,说是能一定程度上隔绝窥探,稳固萧承刚归位的魂魄。

      她轻轻推开病房门。

      室内光线柔和,仪器发出规律的低鸣。萧承躺在病床上,似乎睡着了,脸色依旧苍白,但比昏迷时多了些许生气。他的脖子上,挂着那枚翠绿的玉牌,在白色床单的映衬下,温润剔透。

      陈泠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忽然,萧承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他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蒙,聚焦到陈泠脸上时,顿了顿,然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他走了?”

      陈泠一愣:“你……没睡着?”

      “吵成这样,怎么睡。”萧承语气平淡,目光却转向门口方向,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尽管那锐芒很快被虚弱覆盖,“都听到了。”

      陈泠沉默片刻,拉过椅子坐下:“你都听到了,那也该知道,我们没有退路了。一周后,你必须出现在股东大会上。”

      萧承“嗯”了一声,没有立刻说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玉牌,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一些破碎的画面时不时在脑海中闪现:一间凌乱的出租屋,泡面的味道,一个清秀的、容易脸红的侧影,焦急呼唤他名字的声音……还有心脏被某种温暖情绪填满的陌生感觉。

      每次试图抓住这些碎片,它们就如流沙般消散,只留下空落落的怅惘和一丝尖锐的头痛。

      那个叫乔炎的男孩……究竟是谁?为什么每次想起这个名字,或是摸到这玉牌,心里就会泛起这种奇怪的感觉?

      “萧承?”陈泠见他出神,唤了一声。

      萧承收回思绪,看向她,眼神已恢复清明和属于萧氏总裁的冷静算计:“陈铭那边证据收集得如何?”

      “行车记录仪和动手的人证已经拿到,正在做法律固证。你别墅保险箱里的文件,陈铭也取出来了,是萧齐之前负责项目时挪用资金、伪造账目的铁证。加上疗养院那晚可能存在的监控,以及他近期试图推动的那个高风险‘曙光计划’……筹码不少。”陈泠快速汇报。

      “不够。”萧承打断她,声音虽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这些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进去坐几年,但不足以确保我拿回绝对控制权,也不足以彻底打垮他背后的支持力量。股东大会,拼的是股权和即时的影响力。”

      他顿了顿,眼底幽深:“我需要更多。他最近一定还有别的动作。我到时候会陈铭商议下一步的动作。”

      萧承说完,感到一阵倦意袭来。魂体归位后,身体和精神的恢复比他预想的要缓慢。

      陈泠看出他的疲惫,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我来处理。外面有保镖,张大师的符也贴着,萧齐暂时不敢硬来。”

      萧承闭上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在意识沉入黑暗前,他脑海中最后清晰的,是陈泠刚才在门外,强撑着与萧齐对峙时,那双明明害怕却倔强不肯退缩的眼睛。

      还有……另一双更清澈的,含着泪光,失望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去的眼睛。

      为什么……会想起他?

      玉牌贴在心口的位置,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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