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飞扬

　　当晚，我和玄悄悄潜回家里。小院依旧，只是当年植下的小树都已枝繁叶茂，大量常绿树木将我们所处那个小角遮得密密实实，几疑内无人家，不过这倒方便了我们掩藏形迹，当然这也是我的初衷。
　　院里的下人一直不多，除了几个信得过的没有子女的中老年仆妇，得以留居在偏房，一些洒扫粗使的下人只是每天定时过来清洁，并不住下，反正有我设置的机关，和楼前各种迷花迷草，也不怕不长眼的来，何况不远处就居住着李栋等人。
　　轻车熟路地进了从前和娘亲同住的小楼，小起居室内，炉火温暖，上面坐着壶水，灯下就见娘亲和一温柔秀丽的中年美妇，正窝在暖炕上就着一个针线箩在做衣服，不时地拿着布料比画，交谈几句，又各自埋头工作，两人的笑容温馨满足。
　　怕吓到娘亲，先敲了敲窗，又轻叫了声“娘亲”，静了一下，就听里面一阵箩翻剪落，夹杂着 “哎哟”的叫声，我微笑着听着娘亲修习了气功而格外轻盈的步子，急奔向房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娘亲一脸急切地探出头来，“苦儿？是苦儿回来了吗？”
　　“娘亲，是我，我回来了！”我连忙现出身形，笑望着我这一世的娘亲。
　　“苦儿！我的乖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呜……”娘亲猛地扑过来，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哭起来。
　　“娘亲不哭，苦儿很好，你看，苦儿都长得比您高了，对不起，苦儿以后不会再经常外出了，会时常陪着您的，好了，不哭了，好吗？您看，姜姨都在笑您呢……”半扶半抱着娘亲进入屋内，将她安置在椅子上，接过含泪微笑的姜姨递上的湿毛巾，帮她擦干净脸，好一番保证许诺，才让她破颜而笑，不要意思地望了一眼旁边随着我们哭笑的姜姨，又忙不迭地催促我去换掉被她哭湿的外衣。
　　我的房间仍保留着，一切都保持着原样，只是衣服全换了新的，厚实柔软，针脚细密，看来都是娘亲新近赶制的。随手取过一件，套上，前后打量一下，很合身，而且衣服上还留有阳光的余温，穿起来各位舒适。
　　再回到起居室时，玄已跟娘亲了姜姨聊得格外亲热，我不由不好意思地冲他吐吐舌头，刚刚只顾应付娘亲的眼泪，居然忘了给他们介绍了。
　　娘亲一见我，就我把拉过去在她暖炕上坐下，拉着我的手不住的问长问短，眼睛就没离开我，恨不得把这五年的每一天吃的三餐饭都问清楚，时而摸着我的脸叹息太瘦，自怨自责小时候没有保护好我，伤了底子，以至于这么多年都养不回来；时而又捏捏我的衣服，问我冷不冷，还扯着炕上的薄被非要把我包起来；一时又紧张地问我饿不饿，张罗着要给我作饭……我连忙拉住她，连连向她保证，我吃的饱穿的暖身体很健康，并且亲手递上一杯茶，好一番安抚才让她平静下来。
　　这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睡在外间的曾管家，不过他相当知趣，直到娘亲平静下来，才敲门进来，放下一壶茶和几碟点心，恭敬地向我请安。
　　“见过七公子、小公子，小公子，您回来太好了，夫人这几日一直在念叨您，说是不知道您能不能在新年前赶回来呢，这不，前两天夫人就催着我取了几坛酒，准备您回来后好好庆祝庆祝，可巧您今儿个就回来了，明天我就带着阿福再去买些您爱吃的菜，夫人早嚷嚷着要亲自下厨为您做菜了！”曾管家开心地说。
　　“苦儿，这几年多亏了曾先生的照顾我和姜妹妹，你要好好谢谢他。”娘亲忙拉着我说，说到 “他”时羞涩地斜瞄了曾管家一眼。
　　“曾先生，这几年辛苦你了，苦儿在此谢过了。”我下地，对曾管家深施一礼。
　　“小公子客气了，在下受四公子所托，照顾两位夫人是分内之事，小公子不必多礼。”曾管家连忙还礼，我注意到他望向娘亲的目光中透着温柔怜惜。
　　“好了，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大家坐下好好聊聊，我想夫人一定有很多话要和苦儿说吧？”玄开口笑道。
　　“是啊，苦儿，这几年都去了哪些地方？可以跟我们讲讲吗？姐姐跟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呃，我可以叫你苦儿吗？”姜姨也怯生生地插话。
　　“当然，从姜姨进了这个家门开始，您就是我娘亲的亲妹妹，我的亲姨娘，只是，还请姜姨原谅苦儿当年的妄为。”看着虽仍显得娇弱胆小但明显在努力坚强起来的姜姨，我不禁惭愧地上去见礼。
　　“苦儿快快请起，姜姨从来没有怪过你，还非常感激你，若不是你，姜姨真不敢想象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姜姨有了一个家，有一个处处照顾自己的姐姐，有曾叔，有小丁香，有小福子，还有你这个聪明能干的孩子，姜姨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幸福的日子过，呜……”姜姨说到激动处，忍不住哭起来。
　　“好妹子，别哭别哭，以后苦儿就是我们姐妹的孩子，他会好好孝顺你的，快别哭了，啊？你以前哭得太多，已经伤了眼睛，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回来，可不能再这样哭了，啊？来，快擦擦眼泪……”娘亲连忙过去，抱着姜姨安慰。
　　我知道姜姨定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连忙岔开话题，讲起这几年在外游历的见闻，间插着一些民间传说和自己改编的童话故事，让她们两人听得津津有味，完全忘了感伤，只顾着随着我的故事欣喜感叹，而玄和曾管家坐在一旁，不时帮忙添茶递毛巾，含笑各自注视着自己的心上人，我偶尔回首，与玄的目光对上，彼此甜蜜一笑，再看看一旁的姜姨，也许，该尽快给她也找个伴了，毕竟，娶个媳妇好过年嘛，在阖家团圆的日子，就该都甜甜蜜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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