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嘴硬后他成了鳏夫

作者:布洛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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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边疆不稳时皇家内乱,此事实在是叫人面上无光。

      嘉和帝本想将此事压压再处理,可初五夜里兵士过巷的动静还是被人听见了,甚至还传到朝中。

      江南官商勾结之事尚未有眉目,边疆动乱也尚未平息下来,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是他到这时才发觉自己对这个弟弟知之甚少。

      父皇临终前再三交代,让他无论何时都要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因此他力排众议将二弟放在眼皮子底下照看,就连先前翻了案的江南舞弊事宜都毫不犹疑地压了下来。

      而二弟是如何说的,他说当年是他鬼迷心窍,被顾守谊之女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时糊涂才犯了错,如今看来实情恐怕并非如此。

      顾府上下近两百余人,全被斩于午门外。
      唯有顾守谊之女因着被他瞧上才免逃一死,嘉和帝当时还以为他从此便能定下心来,不曾想这女子后来转手便被他抛给谢吉安。

      顾府又何其无辜。
      简直是无妄之灾。

      闻清许被急诏传进宫里时便见着龙椅上眉眼间难掩落寞的陛下正自顾自地饮酒。

      “微臣参见陛下。”
      他躬身行拱手礼,窄袖也没箍住那截劲瘦苍白的腕子,里侧笔直一条的淡红伤痕被红绳巧妙遮住。

      “起来罢,赐座。”
      嘉和帝视线落在面前着月白长袍的青年身上,分明依旧是鼻若悬胆剑眉星目的模样,可周身气质与从前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若说他从前是把初露锋芒削发如泥的剑,那如今这剑便是彻底入鞘,沉寂着不再表露出锐利。
      如此便瞧着更稳重可靠。

      “前日之事你可听说了?”
      “回禀陛下,微臣只是略有耳闻。”
      “那你觉着,朕该如何处置他?”

      闻清许神色未变心下却了然,不疾不徐道:“陛下待均亲王手足情深,实乃天下兄弟楷模,然陛下于私为兄,于公为君,兄弟之爱不过一家,而君王之责关乎九州,先人云‘法者,天子与天下共之’,此既乃均亲王之过,亦是臣等未能为陛下分忧之罪。 ”

      嘉和帝面上神情松动一瞬,笑道,“你倒是变了不少,如此看来世人眼光也并非真知灼见,谢家那姑娘好魄力,竟是将坚冰也化作春水,只是实在可惜。”

      闻清许凝滞一瞬,搭在桌面的指节不自觉蜷起,抿唇勉强回应道:“是。”

      面前人平静表象龟裂一瞬,其中铺天盖地的哀伤便从那双深邃眼瞳中流露出来,嘉和帝便不再提,只随口问道:“这些时日你身子可好些了?”

      “臣谢陛下关心,风寒而已,已无大碍了。”
      “寿安之事,朕再问你一回,确定要将那金书铁券转赠于她?”

      这可是奖赏开国功臣之物,嘉和帝念在他大义灭亲扳倒闻世璋有功才赐下的,不曾想他竟是想赠予旁人。
      寿安,确实不大好处理,谋逆罪虽说她揭发有功,但归根到底仍是二弟子嗣。

      “是,陛下赐臣金书铁券乃皇恩浩荡,若将其私藏于室实在违背陛下好意,臣发妻已逝,惟愿女儿阿圆平安顺遂,当日若非其出手相助,只怕就连这唯一亲人也要失去,因此臣自愿将此券赠予寿安郡主。”

      闻清许极力克制着内心酸胀苦涩稍微戳个口便要满溢出来的情愫,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并无他意。

      陛下便是心怀再宽广也难容祝恭均起兵谋反一事,他不知谢知仪在其中究竟是起何种作用,但既然陛下允许他将此券转赠于她,那便说明她性命无虞。
      他唯一庆幸便是此事提得早,若是在祝恭均起兵后再提那便实在有些可疑了。

      “既你意已决,那便这样罢。”
      嘉和帝原先还在思索,究竟该将这孩子往哪处放,究竟是杀还是留。
      她身边从父亲到郡马都是叛党阵营,于情于理都该同流合污才是,虽说她揭发有功,但终究是叛党血脉。
      如此看来或许是本性纯善,且容他再思索一二罢。

      --

      祝恭均是被单独关押在天牢深处,常年不见天日的地牢充斥着霉味与潮气,阴冷得让人骨髓发寒,他头发散乱,如丧家之犬一般瘫倒在干草堆中,仅仅是在牢里呆了三日便让他有些意识模糊。

      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虽说有狱卒照送一日三饭,可他们从不与祝恭均交谈,便是连声讥讽奚落都无。
      无论他嘶吼抑或是喊叫都无人回应。

      他一时难以揣摩皇兄心思,忐忑和恐惧让他恨不得立马咬舌自尽,可那一点点希冀又支撑着让他一直苟活着。

      悔意、怒气同不解盘踞心头。

      寿安,为何偏偏是给了他希冀的寿安给皇兄通风报信!
      他有哪处对不住她?
      难不成她是上天派来报复他的?
      可他又做错过什么?

      思绪闪回过往片段,心中再也没法装作无辜受害的模样,祝恭均心中愤恨,容是他犯过错,老天也不该这般惩处他!

      寿安究竟为何要背叛他!
      可此事从始至终她丝毫不知情……

      祝恭均始终想不通,他若是篡位成功,于她是百利而无一害,就算不成功也会想方设法将她保住。

      脑中又回想起那一夜谢吉安欲言又止的怯懦模样。
      他问谋反一事寿安是否知晓,他为何要这般问,他可是知道些什么?

      瘫在干草堆上死鱼般的男人猛地抬起头,“本王要见谢吉安!本王要见他!”

      却依旧无人理睬。
      祝恭均气得简直要发疯,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细微脚步声,他顾不上那点早被抛在脑后的自尊,艰难而费力将自己残废的身子拖过去,“是谁?可是皇兄派人来传话了?”

      他趴伏着,勉强凑到牢门处才看清来人。

      是寿安,她身旁的,是皇兄惯用的太监小竹子。

      “殿下,此处不便多留,您将话儿带到便该走了,老奴在此为您守着。”

      “小竹子!本王要见皇兄!”
      青筋暴起的双手抓着粗糙木桩,祝恭均双眸通红,“此事是我做错了,你让皇兄过来!”

      小竹子比皇上还年长些,只是这么个贱名听着像孩子,他撇撇嘴,默不作声往后退一步,权当没听到他的声嘶力竭。

      “父王。”
      背对着那老太监的谢知仪轻轻唤了声,她声音柔和,面上却是冰冷一片。

      从前总眉眼含笑的乖巧女儿如今竟是完全变了副模样,那双清透眼眸中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怨恨的锐利情绪丝毫不掩藏,事到如今祝恭均哪还觉察不出是自己这个刚认回来的女儿出了问题。
      仰着僵得发疼的脖颈,祝恭均认栽般嗤笑了声,双眼恶狠狠地将她死死盯着,“吃里扒外的贱人,你究竟是谁?”

      谢知仪蹲下来,她勾着唇在笑,双眸却溢出泪水来,单薄的肩头耸动,带着哭腔柔弱道:“对不起父王,我该早些劝住你,都是寿安的错。”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在地,祝恭均眼瞧着罪魁祸首猫哭耗子却无计可施,他恨得发抖,死死瞪着她的脸却半分也想不起相干之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这般害他!

      “你找死!”
      这当真是吃了哑巴亏,便是叫冤都不会有人信,被做局的恼怒让祝恭均再没法理智,手臂自木桩缝隙中伸出去抓她近在咫尺的手腕,管她是谁,此刻他只想将她抓过来掐死。

      小竹子眼疾手快赶忙躬身隔着衣物扯住郡主手肘将人往后一带,待人站稳后松手叹道:“均王爷,自作孽不可活,郡主此行前来是想代圣上问您,上路是选鸩酒还是白绫?”

      耳边好似有霹雳炸起。
      祝恭均呆住,皇兄要杀他?

      怎会如此?
      皇兄怎会想杀他,那夜他分明是动摇了的。

      是她。

      阴鸷狠厉布满血丝的眼瞳转向面前华服女子,祝恭均嘶吼,“你敢这般害我!你竟敢这般害我!”

      瞧着他这副困兽模样,谢知仪竟觉某些束缚忽地消散了,曾经抱着恶意将苦难加诸于顾家上下却毫无悔改之心的畜牲,站在高台自以为不会跌落便无所顾忌的贱人,他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跌在烂泥中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的这一日。

      娘亲求告无门时是否也是这般绝望。
      她又花了多少个日夜平复自己,才做到在女儿面前绝口不提过往。

      老太监见郡主背影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之感,便开口道:“殿下孝心天地可鉴,为父为君皆张弛有度,看来事到如今均王爷仍是毫无悔改之意,殿下,走罢。”

      祝恭均直了大半辈子的背脊在极度恐慌下也没法弯曲,他是王爷,是主子,便是死到临头也不愿向烂根儿的阉奴服软,他破口大骂,“一派胡言!你这王八阉奴找死!”

      只是这两人再没多看他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寿安!回来!该死啊啊啊啊啊!”
      凄厉哀绝的男人嘶吼声响彻昏暗空旷的地牢,却又尽数被阻隔在被重新合上的厚重木门后。

      嘉和十七年冬月初五,亲王祝恭均有违祖制构陷忠良,结党营私僭越礼法冲撞皇威,天子念于手足之情特赦其死罪,将其发落岭南终生不得入京,私党及其九族旬日于午门问斩。

      然其女寿安郡主淑慎持躬,天子特赐杭州府钱塘县庄田八十顷,允其着即前往封地以享安荣。

      谢知仪离京那日恰逢初雪,鹅毛般轻盈的雪粒洋洋洒洒往下落,她原以为自己会落个与祝恭均鱼死网破的下场,却不曾想不仅保住了性命,甚至就连郡主的名号身份都一并保留了。

      好似捆住心口处的绳索被尽数斩断,浑身轻飘飘的,让她竟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是茫然。
      不知日后究竟该做些什么。

      手中小炉散发着暖融融的热意,谢知仪难以克制地想到阿圆,那双黑亮而又纯粹的圆圆眼眸好似就在眼前。

      罢了。
      春桃会替她好生守在阿圆身后。

      辘辘行进的马车募地停顿下来,春水声音自车外传来,“殿下,是教坊司的纪兰姑娘前来为您送行。”

      “我知晓了。”

      谢知仪被人扶下马车时便瞧见官道边白鬃高马背上的一男一女,被沾了雪碎的翠色披风裹得严实的女子眉目间再无烦躁与不耐,反倒多了几分无措与不自在,而那生得不错但神情显得有些凶神恶煞的男子见她下了马车这才驱马靠近。

      雪花落在谢知仪乌黑的发间,像是点缀,眸中只余平静柔和的她仰脸先开了口,“多谢你还来送我一程,日后,要多保重。”

      坐在马背上便将面前人明艳却毫无攻击性的素净面庞看得更清楚,纪兰抿唇,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她早已过了向阿姊撒娇的年纪,虽明知日后她们再无相见机会,此时却依旧说不出任何软话。

      “殿下也多保重。”那男子替纪兰开了口,声音低沉。

      谢知仪见他很少,却大致能判断出他的身份,于是点点头。
      纪兰的别扭情绪实在让人很难不察觉,她却也没戳破,只说了声,“雪天不好赶路,你们快些回去罢。”

      语毕谢知仪便转了身,身后那别扭的人总算急急出声,“一路平安!”

      “多谢!”
      她没回头,只摆了摆手,像是全然不觉纪兰今日异样。

      她们之间的缘分大概就止步于此。
      谢知仪纤长的乌睫轻颤,视线只落在一片雪白的前路。

      那便有缘再会了,知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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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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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2个月前 来自:重庆
    还是没收尾天哪,作者最近找到了工作,下班之后真是有点调理不过来,但还是会收尾的这个是肯定的,很对不起点进来看的读者宝宝,我不会弃坑跑路的,就是有点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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