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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临近年关,朝廷各部门正加班加点处理公务,连带着几位分配了差事的皇子也连轴转地忙碌着,尤其是忠王李亨和寿王李琩这两个太子热门人选。
可不知道怎么,本该拱卫京师的金吾卫竟然在忠王的授意下调遣了一小队人马去了洛阳。这也不是多要紧的大事,洛阳有紫微宫,互相之间调遣也属于平常。
本来李隆基也没有放在心上,可秘密监视皇子们一举一动的暗卫突然上报,说那小队人马只是在洛阳走了个过场,入夜后便偷偷出了城,沿着渭水而下,朝老君山的方向去了。
如果是平常,问题也不大,可如今太子之位空悬,朝中有不少人都私下举荐忠王,让李亨的所有举动都被无形中放大,让李隆基不得不思考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心已经大了。
如果是其他地方,或许还能与大理寺的案件联系起来,可老君山的意义非凡。
李唐王朝以道教为尊,虽然有武则天升佛教于儒道之上,可她的儿子孙子们还是更愿意亲近与自己为“本家”的道教。毕竟都姓李,不管是李唐的李还是李耳的李,舔着脸联为一宗也不是不可以。
作为道教圣地的老君山,又离洛阳不远,香火旺盛不说,更有专门负责的官员,以彰显大唐君主的重视。
而李亨的举动就很奇怪,竟然偷偷摸摸派人过去,李隆基也没办法不生疑。
“将军,派人去查查怎么回事,我看那混账小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李隆基靠在凭几上,腰后垫着软垫,闭目养神,由宫人替他按摩太阳穴。
高力士在一边替他整理案上的文书,闻言只是应下,没有对李亨的行为作任何评价。
李隆基还是觉得烦躁,本来最省心的儿子竟然在这种时候惹事,不管是否事出有因,他都难以相信,心中冒火,便挥手让宫人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他和高力士两人,李隆基才睁开眼。
“之前我还觉得要立长立贤,忠王这两样都具备,哪怕被那个突厥巫女挑中,反正没成婚也无所谓,突厥自己都内忧外患,有的是办法让巫女自己悔婚。”李隆基幽幽道。
而这话一出口,高力士更加没了声音,连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似乎在等李隆基的结语。
“哎,这样看来还是要再观望一段时间,其实琩儿和亨儿都像我,要是能结合起来,倒也没必要这样心烦了。”李隆基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就这样立李亨为太子,到底还是因为武惠妃的缘故更喜欢小儿子。
不过如果真有一个能将二者结合,还与他格外相像的儿子,只怕他不会觉得高兴,而是更加忌惮,绝不可能让其掌握一点实权。
高力士就算看得清,也绝不会触李隆基的霉头,这种事轻则掉脑袋,重则全族掉脑袋。
“十八郎确实有才情,音乐造诣得到惠妃与您的真传,您高兴,奴这心里自然也高兴。”至于另一位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他提都没有提。
可李隆基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偏偏要分辨出个一二三来,又问:“那将军觉得忠王哪里最像我?”
高力士没法,只能用之前李隆基自己的话回道:“忠王是长子,照看着下面的弟弟妹妹,又仁孝宽厚,倒与您有五六分像。”
“将军这话说的对也不对,他不仅仁孝像我,连私底下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样子,也和我当年有点儿像。”李隆基说着说着笑出声来,看起来似乎在为这个儿子像自己而高兴。
若是玉环在此处,只怕要痛斥李隆基简直是神经病,一个有自知之明的神经病,却要说这种让人猜不透的鬼话,还非要人答出来。
不过李隆基是不会为难高力士的,他只是在发牢骚,抱怨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儿子。
“这样看来还是琩儿更懂事,老君山意义重大,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只能下旨让亨儿快些与唐苏合思成婚了。”这是要踢李亨出局的意思,不过也不绝对,反正太子妃也是可以再废再立,只要皇帝想,没有什么能真正成为继承大统的阻碍。
“三郎放心,暗卫的人最迟明晚就能回来复命,到时候再处置也不迟。”高力士倒不是给李亨讲话,而是不愿看到李隆基为了儿子们的事情这样劳神,他只关心他的陛下,不论李隆基选择谁,对他而言都一样。
李隆基当然知道高力士的忠心,所以才爱走到哪里都带着他,他们了解彼此胜过所有人,常常不必言明便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别说杨玉环搞不明白,就是武惠妃都常常觉得与他们隔着一层。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还没入夜,就有暗卫的负责人将书信传了回来。
李隆基刚想称赞一下暗卫的工作效率,可一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就完全冷了脸。
“将军,传令下去,让忠王闭门思过,直到除夕夜宴才准出来,另外,他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总不能一直耽搁下去,唐苏合思好歹也是突厥的圣女,虽然身份是差了点,可谁让是我答应了她让她自行挑选的呢。”
有事圣女,无事巫女,李隆基翻脸比翻书还快,连高力士都来不及反应。
但一定是忠王的错,做了不该做的事,否则对李亨那样满意的李隆基不会突然变卦。
“是,奴领命。”
等高力士退下,李隆基看着只有一个图章印的纸条,捏紧了拳头:“真是好大的胆子,他们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翅膀一个比一个硬。”
“来人。”李隆基的声音并不高,却很快有道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陛下。”黑影跪着,隐没在阴影中,纵使屋外红霞漫天,也看不清此人的脸。
“吩咐人,不,你亲自去,把洛阳至老君山那条道上都清理干净,那几个金吾卫也不必出现了,让人给他们家里发一笔抚恤,忠王身边凡是经手的人一个不留。”
“是,陛下,臣告退。”黑影起身行礼,只隐约看到下巴上被面具覆盖,很快连影子都不见了。
李隆基闭上眼,依旧后腰靠着软垫,轻按太阳穴,仿佛刚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
**
约莫在半年前,李瑛死后没多久,康苏儿就带来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试图向陈舟和逍遥客表明自己的无辜。
可恰恰是那件破损成几块的玉牌,让他们陷入了更深的谜团中。
那碎玉牌乍一看和又一坊成员“影”的身份腰牌很像,然而最关键的身份信息和制造时间都被抹去,形制又与现今的腰牌有细微的差别,除非拿着两者对比,否则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逍遥客又恰恰有一个正品,足以指证康苏儿的问题。本来这事情就要结束,陈舟却发现部分阴刻与逍遥的腰牌相反,只是图案本身很小,不容易察觉。
而这种阴刻的方式确实也曾在又一坊内流通,最早可追溯至五六十年前,直到二十年前才改换了新的这种。可以说陈舟和逍遥他们所用的腰牌都是最新的一批,也能从这方面来印证制作年份。
他们弄不清是造假的人没发现这一点,还是这块玉牌真的来自一位少说二十多年前就投身又一坊的影。
身份信息被毁的很彻底,他们无从下手。
那块香粉就更难查了,不算是又一坊特制,但香味配方却在又一坊独门的藏书中有记录,把两位资深成员都给难住了,一时不好判断康苏儿话里的真实性。
事关又一坊,逍遥就算是再不喜欢康苏儿,也不会一棒子把人打死,只能先捏着鼻子说自己再去查查看,后来便在李隆基放人后没了踪影。
也是直到一个月前,他才从青州回来,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因为玉环和卢栀的特殊性,他们被允许参与讨论,反倒是康苏儿这个发现者因为立场问题被排除在外,惹得她冲安禄山发了好几天的脾气。
但谁让逍遥不是陈舟,根本不吃她这套,三番两次拒之门外后,带着玉环他们转移了阵地,从一条隐秘的山间小路前往了老君山被废弃的三十六坊之首。
密是康苏儿告的,人是李亨下令追的,被李隆基知道了不说,在山里绕的时候还跟丢了。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让康苏儿和李亨又生了好几天闷气。
不过外面的世界如何,已经不会影响到玉环他们。几人为了躲避李隆基派来的人,没有继续往老君山的方向,而是转道沿着洛水而上,走了完全相反的路。
“可惜,我是真想见见又一坊三十六坊之首该是怎么样厉害,是不是有比我们之前在九洲池无名岛看到的更诡异。”卢栀虽然也害怕那个巨大的蛇头,可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玉环仍有些后怕,但只是近距离遭受了蛇血冲击和浓烈的腥臭味,除此以外还算适应良好,只要没有巨型猛兽出没,她就能克服障碍。
“那些地方可不是玩耍的,事后我可是罚了逍遥,你们别引他再犯。”陈舟无奈看着几人,深感头疼,可又不能撒手不管。
尤其现在又一坊已经被迫再次入局,他想避都避不了。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自己与卢栀和玉环有缘,没想到竟然牵扯到了坊内的前辈,这下意义完全不一样,有些事说不好还得请示坊主。
可坊主已经很久没有召集过他们了。
这些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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