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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尾声
戮凋总是有让所有人不爽的本领,此话一出,无论霁月还是羲泽乃至凌凰温柔二人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了句娘。
羲泽捂了数月的马甲被他一句话给剥了。
羲泽心下成千上万只草泥马狂奔,对着戮凋却不能显露分毫,云淡风轻地回刺:“得益于阁下的焕魂剑,生活颇为富足。”
羲泽合魂后,就把吴涧从冥界带出的焕魂剑给卖了,这剑用上乘玄铁铸成,就连剑鞘都镶金嵌玉,极为华丽,换的银票能够普通百姓过两辈子富裕日子。
戮凋闻言,果然面现不豫,他打不过羲泽,也说不过,但凡跟他对上,总是自个儿吃亏,索性把矛头转向霁月:“十六,怎么不叫本座父亲了?这千年来,我可想你得很呢。”
“嗐,谁不是呢?”霁月笑得瘆人,反唇相讥:“回来后我也日日夜夜惦记您呢,一千余年的‘恩情’总得一一报给您不是?”
“那本座拭目以待。”戮凋冷哼一声:“本座尚有要务,先行告辞。”
到底是嘴贱,临走前,戮凋还不忘跟羲泽又说了句:“羲泽,这次你离开无间狱花了千年,若还有机会你落到我手上,我断不会再让你逃。”
“阁下说笑,怎么会还有下次?”羲泽唇畔挂着笑,鬓发被风撩得轻晃,整个人散漫非常,仿佛戮凋不是他的仇人,而只是个无需挂心的跳梁小丑:“此次我为何受阁下摆布了千年,真是我无计可施么?阁下心里还是有点数为宜。”
“不过阁下这话确实提醒了我,”羲泽微眯着眼含笑说完,话锋一转:“我也有千年的账要与你算呢。”
戮凋没再应声,右手下意识抚上左腕,那里至今留有一道千年前仙冥大战时羲泽打下的贯穿疤痕。
冥界三尊悻悻而归,羲泽一张气定神闲的俊脸立时变了副形容。他转向霁月,心虚地没话找话:“戮凋……鬼话挺多是吧?”
霁月皮笑肉不笑:“是么?跟承战神君比要逊色些吧?”
凌凰跟温柔互视一眼,皆觉不妙,溜之大吉。
霁月却并没就羲泽此前的隐瞒多说什么,恰恰相反,她眉目沉静,平和得不像话。
“羲泽。”霁月先唤他一声,羲泽下意识挺直身子,明白她要认真说话。
“坊间皆传千年前,承战神君为保苍生安宁,甘为冥界所囚以免战事再起,”霁月平静陈述过后,一字一顿发问:“你在无间狱的千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羲泽原本直视她的眼睛,闻言视线倏地一移,反应过来再移回去时已来不及,霁月双眸明亮,比适才又添了几分冷意。
不是对他,是她心里冷。
羲泽扯扯唇角,试图含混过去:“无间狱么?也没什么花样,就是挨了些打,早好全了。”
他说这话时,霁月避无可避忆起重归人世那天,她于千秋雪遇吴涧,他身上那件新旧伤痕交错的血衣,隔着数月喜怒悲欢,此刻在记忆中再度灼伤了她的眼。
“挨了些打”,便是这种打法么?
觑她面色不好看,羲泽忙又补救道:“嗐,我当然不可能真被困在那地方了?你也知道我,聪明盖世嘛!”
“过往千年,我把魂魄一分为二,留存神智跟记忆的一半日日待在人界享清闲,委实把这花花世间好好丈量了个遍。你忘了?我还是三界万事通呢!”
羲泽安抚霁月的同时,把自己前阵子合魂的事也给出了解释,但他越是表面坦诚,霁月越觉此事有鬼,不过她佯装信了,按下疑惑没有表露。
紧接着,霁月又问了下个问题:“你会受戮凋摆布,是不是因为把仙力都拿来护了我?”
“区区仙力而已,我的就是你的,自然谁有需要便放在谁那儿。”羲泽顿了顿,举手发誓:“过去千年,我除了日日担心你醒不过来,过得真挺不错,骗你天打雷劈!”
他话音未落,但听当空一阵“轰隆”之声,一道响雷旋即劈了下来。
蓝衣男子接着从天而降,正是前不久才见过的笔生花。
他来得巧,羲泽暗叫倒霉,没忍住问道:“你怎么跟蛰雷和好了?”
“上回来得没声,让两位有点尴尬,”笔生花风流倜傥地打开折扇:“回去怎么想怎么觉着这声音的排场不能省,给蛰雷拎了两坛好酒过去,这不就和好了?”
“还不如上次没声。”羲泽想起这两次的事,怎么看笔生花都不顺眼,没好气问道:“上回不是叮嘱你小心行事么?下来做什么?”
笔生花合起折扇,神色间添了几分正经:“适才我观尘缘簿,发觉东留颐王府有异,想到你在那儿,怕是遇上了麻烦,便下来一看。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麻烦已然散场,我便又从颐王府追到了这儿来。”
像是要自证他这一趟是下来办正事的,笔生花优雅地摊开右手,心下默念一记仙法口诀,掌心登时多了一刀一剑。
霁月没见过那剑,却认得那把刀——是羲泽还是司圣泽的时候赠予她的扶摇。
羲泽把扶摇拿给她,握了那把剑在自己手中,自上而下抚摸过一遍才跟她介绍说:“它叫‘藏蛟’,是我的佩剑。”
藏蛟剑随羲泽多年喋血,杀气难掩,霁月打量过去,透过那灵铁锻造薄如秋霜的锋刃,竟仿佛能听到龙啸。
“果然是好剑!”霁月赞道:“有藏龙卧虎、气吞山河的气魄!”
此话一出,笔生花笑容莫名有些变态,羲泽一记眼刀飞过,他连忙收住,说:“既然刀剑皆已送到,我便不必再为二位安危挂心了,先行告辞。”
他应是坏事做得多,溜得颇快,瞬息间便没了影。
适才的谈话被打断,两人谁都没再继续对不堪旧事的追忆,颐王府还有大堆烂摊子待处理。
凌凰跟温柔先他们一步回到颐王府,救醒了昏迷在地的夏闻颐。
“他虽未死,却也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人界兴风作浪,你们且先安心享着太平。”羲泽对夏闻颐说。
“多谢神君,”夏闻颐垂首沉吟片刻,又说:“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如今父皇病重,宫中朝中尚有许多事宜待主持,可否请诸位相帮一二?”
“没问……”凌凰正待欣然应允,却瞥见羲泽朝他使了个眼色,于是乖乖闭上了嘴。
“皇宫的烂摊子,还需你们自行想办法。三界互不干预,这是亘古的规矩,此番若非白皮怪物欺人太甚,我等也断不会插手。”羲泽无情拒绝:“日后种种,悉凭君意。只是经此一事,想来你也学到不少,善恶有报,因果有循环,天道轮回,最是报应不爽。所以,好自为之。”
“谨聆神君教诲。”夏闻颐说完,想了想,还是转向温柔,却并没恭谨唤她仙子,而是说:“陆姑娘,抱歉。”
作为陆芊芊的情感早已淡去,温柔心下面上皆未起什么波澜,只清浅回了句:“往事已矣,殿下便过好自己的吧。”
五人在颐王府休整了三日,于第四日清晨分道扬镳,他们本就是不同路上的人,为着相同目的短暂同行数日,此刻已没道理再绑在一起。
“你们到了仙界记得当心。”羲泽先一本正经同凌凰跟温柔道过别,说完又扯了凌凰衣角,低声调笑:“还有,婚期定下了记得知会我们去观礼。”
凌凰余光扫了温柔一眼,傲娇轻哼一声,模样却是愉悦的。轻尘看进眼里,又想到朱颜故,不无凄然。
“轻尘,你今后作何打算?”朱颜故是霁月昔年在冥界时唯一的朋友,因着她的死,这些天霁月情绪也很是低迷。
“一路向东,带着她的葵花籽撒入东海,让她安睡在每天太阳最早升起的地方。”轻尘面容宁静,瞧着与先时无异,却又像被抽空了什么,眉目间挂着抹哀色,与叶放有些相似:“然后,上仙界领个仙职。”
轻尘得道多年,对领仙职一事从来敬谢不敏,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微愕。
轻尘扯出一个笑来,解释说:“从前困于私心愁苦,误将逃避作淡泊。现观之,却是辜负了她的期许,也枉担了天赐虚名。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待我将她安置好,也是时候为天下尽份责了。更何况我与雅御有不共戴天之仇,于公于私都不应再逍遥度日。”
朱颜故说,他的道也是她的道。她人死了,道还在,并且成了轻尘拼尽全力也要守住的信仰。
听他这么说,霁月心下倒踏实不少,责任换句话讲也是好好活着的理由,今后轻尘总算不会再如先前那般,终日似个孤魂野鬼在边关游荡了。
“你们呢?”说完自己,轻尘反问霁月:“你剩下的魂魄可已有了下落?”
霁月的魂魄现已回来一半,加上从千秋雪带出的那片,便是一大半,按理是足够使出索魂术,借助魂魄间的联系,以魂寻魂了。
提及此事,霁月面上总算现出几分喜色:“羲泽说,我有片魂魄遗落在荷观一带,我们准备去那儿碰碰运气。”
“那一路顺风,就此别过。”
“你也是。”
几人互相道别,各奔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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