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鬼的约定

　　她轻啧一声，嘀咕道：“魅力不减当年啊，娶不得，娶不得”

　　她回复：【红颜祸水！】

　　穿着包臀裙的空姐推着餐车，对着顾奕微笑一下，体贴又温暖的甜甜笑意，“先生，要用餐吗？我们有三明治和牛奶，都是新鲜的，牛奶都是德国空运过来的”

　　顾奕冷着脸，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冷冷的气场都带着疏离感

　　但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易让人有征服欲，空姐并不放弃，体贴道：“没关系，或者，您想喝点咖啡？”

　　赵意转着手机掀开挡板进来，凉凉道：“他想投诉你”

　　刚刚还笑言的女人看见赵意，脸色尴尬，咬了下唇，不甘心地想退出去

　　顾奕终于跟她说了第一句话，淡淡的：“东西留下”，他指的当然是牛奶和三明治，因为赵意还没吃早饭

　　空姐咬咬牙，留下东西，恭敬道：“用餐愉快”

　　不等人出去，顾奕自觉给倚靠着舱门的赵意让座，他的座位角度都是调好的，自然得这位女王坐，赵意不客气地坐下，顾奕冷冷撇杵在旁边的人，“有事？”

　　空姐被他看得一怵，尴尬离开，难得一遇的男人，有颜有钱，但偏偏有主了！还这么一般

　　赵意眯着眼看女人高挑标志的背影，待她出去，她对给她递早饭的顾奕笑道：“我猜她在说我普通”

　　顾奕把三明治递到她嘴边，她自然地咬了一口，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服侍’，她听见顾奕说：“就你挑男人这水准，就注定了你不普通”

　　“……”呕～

　　赵意差点翻个白眼，轻蔑别下嘴唇，嘴里含着面包被噎了下，下一刻就被喂了口牛奶，她拍拍胸口顺气，顾奕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背上轻拍

　　“我不普通这件事，我自己知道，以前可能是有点”

　　她牟光闪烁，朝顾奕挑眉，一副骄傲的模样说道：“其实我现在还是有点厉害的”

　　她没细说，语气里终于有了曾经没有的自信，如今的赵意或许可以骄傲又谦虚地说：“我还是有点厉害”

　　她用八年改变了，如今他很优秀，但她也不一般

　　顾奕倒不在意，像个仆人似的伺候着老佛爷用餐，剥着鸡蛋壳，配合问道：“怎么厉害？”

　　他知道她是医生，医学院不是这么容易读下来的，她站在这个岗位上，也就意味她是优秀的

　　在校期间她全年奖学金，毕业时是优秀毕业生，就职后是医院鼎鼎有名的医生，她与以前的赵意判若两人，他的弯弯在没有他的地方悄悄长大了

　　她曾经说要当律师，但却以医生的身份站到他面前，他知道

　　她在爱他

　　早上永远睡不醒，晚上永远睡不够的小朋友，拿起手术刀，熬着一晚又一晚的夜，努力成长，然后告诉他，“我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人了”

　　至于她的梦想，他不敢问

　　汤显给他的视频和照片的确能看出她依旧在画画，他看过她的储物间，堆积的画架，她画得很好，但也只是在他这个外行看来，他问汤显，他却说：“这丫头不行”

　　所以，他不敢问

　　赵意神采奕奕，拍拍胸脯，自信满满道：“反正我能保护你”

　　他懂她的遗憾，那夜她的措手不及和无能为力是促使她做着医生这个职业的原因之一，也促使她说着这话

　　“行”，他在她额头轻吻一下，低声道：“那你可得保护好我”

　　“嗯！我会保护你的”

　　—

　　到海城时已经九点了，赵意风风火火来到幼安时，因为左有狗子，右有顾奕，有种‘拖家带口’的感觉

　　这里不再是原来破败的景象，虽然和大都市比不了，但环境已经干净整洁很多了，墙面也重新翻修过，没有哪堵墙是墙皮脱落的模样，门口那棵老树依旧在，炽夏也抽了新枝

　　赵意看见门口吊床上仰躺的人，兴奋喊道：“楠希！”

　　吊床上的人揉揉眼睛坐起来，脱下叩在发顶的帽子，看赵意蹦蹦跳跳朝她跑过来，她的身后

　　是元凶

　　赵意带着顾奕出现在叶家时，所有人都懵了，但叶慕安却异常地淡定

　　率先发作的是这几年沉稳内敛的沈澜泽，他把赵意拽到楼梯口，责问：“你们怎么又搞到一起了？！你长没长脑子？！”

　　赵意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但沈澜泽马上稳住她，她嘿嘿笑：“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他也长大了，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

　　沈澜泽：“反抗？那他妈是他亲爸！你想他怎么反抗，那是血缘！”

　　他们知道顾鹏坤的阻拦和他对赵意的伤害，小巷里的那次围堵，几乎成了沈澜泽的禁忌

　　她十一岁的时候，是他救了她，摇摇欲坠的小丫头倒在他尚不宽阔的肩膀上，哭完后，在这个对她不怎么友好的世界努力地活

　　所以她依赖他，也……只是依赖他

　　他保护到大的人，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顾奕斩不断血缘，赵意也决不会容许自己成他们父子反目的媒介和因子，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斩断他和她

　　赵意耸肩：“谁说一定要闹得你死我活，策略懂不？那汤老头我都搞得定，还怕这？迟早把他爸变成”，她一字一句顿道：“我、们、的、爸”

　　“我看你是脑子有坑！！被人打了还想管人叫爸！傻逼玩意儿！”

　　他摔门而去，带着冲天的怒意

　　顾奕和程度在房间里大眼瞪冷眼，程度愤愤的，一个劲儿轻哼，声声不平，顾奕始终只是瞥他一眼

　　最后还是程度性子急没耐心了，赶走给他化伴郎妆的人，带着微愠质问：“你怎么还敢来？”

　　顾奕背靠着沙发，修长宽大的手掌交叉，桃花眼里没有情绪，平静到极点：“我？随行家属”

　　“你脸咋这么大呢？我们小意儿才不会有那么卑鄙不择手段的公公”

　　静谧的空间，

　　顾奕冷声：“他是他，我是我”

　　程度轻嗤：“我看都是一丘之貉，你知不知道她受多大委屈？就他妈因为你们，我们两年都找不到她！她整个人都是失联状态”

　　顾奕眼尾收拢，目光狭长，略带点攻击性，赤裸裸与他对视，他的视线过于冷硬，程度喉头滚动一下别开眼，把西装外套套上了

　　他问：“你们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程度翻个白眼，“啊，你以为呢，以为我们骗你？”

　　赵意离开后，他找过她这帮朋友，但找到的也就是她临别时给他们的微信，是离开医院后第二天发的

　　内容相当格式化，中规中矩

　　1、我去国外呆几年，学习画画
　　2、师父是很厉害的大师，不要担心
　　3、别找顾奕，我把他甩了
　　4、我会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不要找我

　　顾奕那时看着都有被凌迟的感觉，喉咙干涩着疼，他清楚她是真的离开了，在她的世界，永远没有他顾奕了

　　那时的他，固执地认为她这些朋友是知道她在哪儿的，他们一定知道，她没有人可依靠，所以他们，她一定不会隐瞒自己去向，只是那时顾奕没有死皮赖脸的问，更何况那时赵意可以说上对他是抛弃，说得难听就是八中流传的那样，他是顾奕，所以永远不会向他们低头

　　他灰溜溜地去，但却是抬着脊梁走的

　　程度偷瞄他一眼，这个男人，当时是脆弱的，哪怕冷硬的外表下，依旧透着无法掩盖的死寂气息，仿佛抽离了赵意后，生活都黯然失色了，再翻不起波澜般

　　所以他们没有在他出现时，直接跟他干起来

　　“她回来才联系你们？”

　　程度正发神盯着顾奕看，被顾奕冰冷的目光一射才回过神，搓搓手臂，嘀咕一句：“吓死老子”，然后又提着嗓子说：“是啊，你不知道她回来的时候，当时那感觉”

　　他竖起两根手指，喟叹一声：“就两年，她好像突然就……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好像是……”

　　他在想一个合适的词

　　顾奕：“就像突然什么都能抗了”

　　“对！”，程度手掌一拍。“就是这样，她变得更独立，强大，好像谁都不需要”

　　仅仅两年，她的成长速度比他还快

　　顾奕猛然心脏刺痛一下，被拉扯得脸色一白，一瞬间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喂……艹，你咋啦？”，程度赶忙把他弄平躺着，“艹！你他妈没事吧？”

　　他赶紧冲出去找赵意，出门撞上了沈澜泽，他脸色青黑得跟抹了锅底似的，但里面还倒着个脸惨白的，他来不及解释，他急忙往外跑：“赶紧！意儿对象昏了！你看着他，顺便叫医生，我找小意儿去！”

　　沈澜泽闻言愣了下，燃起来的火气都灭了，赶忙进屋

　　“安安，你真漂亮”，赵意托腮看着叶慕安，化妆师在给她上妆，叶慕安一直很好看，因为她外公是国外血统，混血的基因，她眉眼比纯亚洲人更深，鼻梁也高，当然最大的不用就是她皮肤很白

　　叶慕安憨笑，向来强势，独裁的她今天也像个小女人

　　“我美吧？”，她憨憨笑一下，幸福是写在脸上的

　　赵意：“美，像仙女”，她久久注视她得婚纱，眼里也渐渐荡漾起波澜。

　　“小意，我很幸福”

　　叶慕安轻轻的声音打断她，她回神对上她的眼，化妆师彼时把妆弄好，笑道：“新娘子可不能掉眼泪”

　　随后一行人很有眼力见，收拾好出去了

　　赵意看她眼睛红的，笑道：“你干什么可别哭啊，幸福就好了，陆影哥可以依靠”

　　下一秒，她就听见叶慕安带着哭腔，拖着冗长的婚纱抱着她，“你要比我幸福，好吗？”

　　赵意笑了，是好久好久都没这么轻松笑过了，她说：“好”

　　顾奕和赵意的纠缠，叶慕安看在眼里，眼前的赵意是最好的赵意，只是她永远也不知道，她曾经不愿诉诸给顾奕的，那个糟糕到极点的自己，顾奕已然了解了个彻底

　　她曾经对赵意的那句，“顾奕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由此而来

　　时间一下回到八年前，

　　强势如顾奕，赵意一而再再而三推脱不愿说的事，顾奕是不会忍的，他就是霸道地要了解她的所有，所以他找到了最容易忽悠的叶慕安

　　在叶家的这栋别墅，他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叶慕安轻轻讲述

　　赵意遭受的校园暴力，赵意在赵家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生活，还有……11岁的赵意如何毫不畏惧踏上几十层高楼的天台

　　他很平静地听完，然后回到临城，一如往常对赵意，哪怕赵意离开时，他也很平静

　　直到她回来，他亲手抓到她，他才发了疯

　　赵意呆呆地笑，额前的碎发被别到发缝里，有那么几根执着的就挂在两侧，但并不影响视线

　　顾奕病态又固执的喜欢她

　　赵意遥远的思念不是最辛苦的，最苦的，是执拗又孤僻地等待一个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人

　　所以即便叶慕安作为她的挚友，也依旧能投阴翳的顾奕一票，他是能站在她身边的，也必定会倾尽所有保护她

　　赵意说：“有人天生就是坏人”

　　所以她才会在小学时期遭受那些

　　被人剪头发是什么滋味？被人扇巴掌是什么滋味？被人按在地上往脸上画画，又是什么滋味？

　　她以后再也不用体会了

　　从前叶慕安他们把这些人给赵意的耳光一巴掌一巴掌扇回去，以后，也有人抱着她说别怕

　　就像，赵意十六岁那年，顾奕抱着她，一遍遍告诉她，不用害怕

　　两人正感触良多，都吸吸鼻子，互相擦眼泪

　　叶慕安还瘪着嘴，强调道：“要幸福”

　　她逗得赵意无奈一笑，伸手往脖颈里摸什么，是条项链，她嘚瑟地扯着给忧心的叶慕安看

　　“喏，看看”

　　叶慕安眼睛亮了下：“顾奕送的？”

　　赵意嗯了一声：“高中的时候”，她把她看中项链到毫不知情的顾奕把它送到自己面前的过程说了一遍

　　又重新把项链放进衣领里，轻轻笑：“这就是我的幸福”

　　“那就好——”

　　她话没说完，被‘砰’一声巨响打断，程度神色慌张冲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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