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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道之殇(一)
见两人的身影在结界碑消失,北落也只得悻悻地从死魂海离开。
像光洞位于桑乾河峡谷,它清雅幽静山高峰奇,在临界被称为“仁荟”,取“仁者乐山”之意。
像光洞说是洞,其实就是一处奇异的石窟,石壁上依山就势凿筑了二十八孔道观,观中供奉着不同的仙官神王。其中供奉真武像的大过殿乃是主殿,供奉十殿鬼王的阎王殿则就是沟通三界的结界碑所在。
北落从水界出,先到了桑乾河,再顺水而上走到了像光洞。等他爬上阎王殿的时候,清雾已经和另外两位水魂官在殿中等着他了。
“九师伯……这两位是?”清雾飞升时尚未弱冠,人长得文秀身量也不高,北落看着他总有种同龄人的感觉。是以,这个“师伯”二字叫得有那么一些不顺嘴。
清雾也疏离又客气地点了点头,道:“这两位是山河水道赵总领的手下,中州的水域驻守魂官,丁淡、幼灵。”
北落规规矩矩见了礼,他看着面前这一男一女两张陌生面孔,谨慎地没把梵香村关于雪的前情说出来。他只道:“我父师也是无意中发现太原府的疫病起于一个名叫李艾的人,他身上似乎有魔障缠身,慎重起见他才让我将此事上报。”
“似乎?”丁淡不屑道:“无凭无据地,就想支使我们水界的人?”
“丁魂官说得有理。”清雾不咸不淡地对丁淡说着,眼却赞赏地看着北落,“我去看看就好,你二人公事繁忙就请先回吧。”
幼灵瞪了丁淡一眼,换上一副笑脸走到清雾面前,侃道:“雾魂官也太见外了,我们既然来了哪有再走的道理,总不能让您一个人受累吧?只要您不嫌我们灵力低微,拖您的后腿就好。”
清雾不擅与小女子打交道,见幼灵那副眼中带笑的表情,张了张嘴便没再说什么。
阎王殿中倒是清静安宁,大家在拜垫上坐下,简单商量了一番。
几人虽然聊不到一起去,但对于魔物的看法倒很一致。魔向来诡计多端,如果李艾真被魔障所控,那他往西北去的说法或许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实则还有其他的阴谋。
最后清雾便拍板定下,以太原府为中心,丁淡往北去,幼灵往南去,清雾自己则往西行。东边就交给以秋,让他派人从泰山出发,沿路搜寻李艾的踪迹。
“九师伯,”北落问道,“李艾从梵香村出发,一路到太原的路上还曾在南阳停留,需要再派人去看看吗?”
如果时疫真与李艾与魔有关,那恐怕不单单是山河四省,他途径的那几个省份恐怕都已经遭殃。
北落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仅凭一个猜测,山河水道能派三名水魂官出面已是不易,再调派人恐怕会让以秋难办。
清雾紧锁着眉,刚要开口,就听幼灵说道:“南阳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疫情,我的驻地就在南阳。你们若是不放心,正好我也是往南去的,我就从太原府一路往东南,走到浔溪为止。不过就是多废两日的事。”
清雾顿时对幼灵生了好感,不过他记着来之前以秋交代他的话,丁淡与幼灵到底是赵子昼的人,他还是不放心全托与他们。
他斟酌片刻,对幼灵道:“那我先去西边流经太原的大水系听听,若没有李艾的踪迹,便再往东南去寻你。”
玄知之所以让清雾来找人,是因为他有个颇为特殊的能力,叫做听水。
一个独自行走的人必然会去河流湖泊饮水洗漱,清雾只需聆听水流,便可知道李艾是否来过。
像光洞与太原府相去八百里,几人日夜兼程走了一日多才进了山西,沿途依然有许多的疫民和难民无处可去。北落一一为他们指出了上谷疫所的位置,见他们全都饿得骨瘦如柴,还将身上背着的桑果分发了大半。
过了午时,几人才走到太原府城外。只是见进城还得过关卡,清雾他们便不打算进去,想直接从城外绕过。
“那我呢?”见三人非常干脆即刻就要启程,北落连忙问道。
清雾摆摆手:“魔物的事用不着你。”
丁淡附和着嗤笑一声:“呵!我们堂堂水魂官难道还用得着你个小道士?!笑话!”
清雾看着北落:“你想去哪去哪,想找谁就去找谁。接下来的事不用管了。”
北落看着不远处的太原府城门,想到父师和落星,心领神会:“九师伯和丁魂官教训的是,那我就不添乱了。”
告别了三人,北落便往城门走去。之前太原府的守城门卒几乎全都染了疫,后来朝廷又重新下派了将士,如今太原府城门外倒是又有了新的守城门卒。其中一个见道士打扮的北落走近来,大喝一声拦住了他:“你是什么人!从哪来的!”
北落指着自己,疑惑道:“我?我是个道士,从像光洞来的。”
“像光洞?”像光洞倒确实是个道观,门卒一抬手指着城墙上贴着的一堆布告,“看看,路上见过这两个道士没有?”
北落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只见最靠近城门的城墙上贴着一张通缉令,那白纸上赫然画着两个道士的画像。
待看清那两个画像画的是谁,北落顿时怔愣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父师和落星?!
他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父师不是治疫的功臣吗?前一日他们不是才随军队到了太原,怎么今日就成了朝廷的钦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北落心中骇然,面上却装作不露声色。他佯装好奇道:“这一路上走来倒是从未见过,只是不知道这两位道长是犯了什么罪?”
“哼!欺君罔上!杀害疠所守将!”门卒见从北落那问不出什么,便收回了手,没好气道,“见者上报,赏银五十!”
“五十两呢?!大哥。”北落谄笑道,“那我可得好好留意留意,万一这泼天的富贵掉我头上了,是吧?”
“走吧走吧。”门卒不耐地摆了摆手,把北落放进了城。
秋风萧瑟吹得落叶满地,太原城内尽是一派空虚凄凉的景象。原也没觉得天凉,进了城倒让北落不自觉地裹紧了衣袍。
沿着萧条的长街走了一会儿,行人未见几个,兵卒倒遇到了不少。北落正思索着该怎么向他们探听这两日发生的事,就听见前方有隐隐的人声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间酒肆,门半开着,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酒肆倒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北落只犹豫了一瞬便抬脚往酒肆内走去。
酒肆不算小,内里却空荡荡只坐着一桌人。
“这位公子……”待迎着光看清来人,店家忙改口,“这位道长,喝碗酒暖暖身子?”
北落没进过这种地方,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挑了坐着人的隔壁那桌坐下。
北落有心想从旁人的话中偷听出点父师和落星的消息,可是干坐着又太尴尬,只能一碗接一碗从店家那儿要酒喝。
也不知过了多久,北落正要神游天外醉过去的时候,就听一人大声呼道:“快看看那小道士,也太能喝了吧!”
“喔唷,不得了!”另一人站起来往北落桌上瞅了瞅,附和着,“这碗摞那老高。还没下酒菜!这是老白干啊!”
“哈哈哈哈!……”桌前的另两人闻言也大声笑了起来。
话音落下,几人就端着菜端着碗来到了北落的桌上。
“小道长好酒量啊!一个人喝多没劲,咱们哥几个来陪你喝两碗,怎么样?”
北落脸颊微红,眼中带着醉意,他端起碗跟说话这人使劲一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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